这一路上，李世民三人都是风餐露宿的。
而古代没有那么多能携带的食物，啃得也都是一些冷馒头。
今天顾安平这一锅水煮牛肉干，可算是让他们吃了一顿热乎的了。
后来李世民将荆虎也叫了过去，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畅饮畅聊。
看着这俩货吃的开心，顾安平也露出了姨母笑。
美食这东西其实与艺术品无异。
旁人懂得鉴赏，喜欢吃，大口吃。
这对于艺术品的作者和烹饪菜肴的厨子来说，就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了。
待到一锅见底。
李世民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他直接躺在草皮上，满面享受的拍着肚子道：“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儿，莫过于吃饱了饭，躺一会。”
“陛下，这可不像是您的风格啊。”
顾安平趁机在一旁挖苦讽刺道：“刚才某人还说，整日不能想着吃喝呢……”
讽刺我是吧？
讽刺我是吧？
可是，李世民还真就想不出来什么话去反驳。
他撇了撇嘴，静静地躺着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顾安平静静地望着东方发呆。
李世民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你这是想家了？”
“是啊。”
“这趟出来，走的匆忙，也不知道卧龙村怎么样了。”
顾安平轻叹口气：“我那薛大哥，是否能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闻言，李世民摇头笑了。
他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好好好。”
“我想媳妇了。”
顾安平摇头苦笑道：“我老婆，这几年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也不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这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真了。”
“不过，却也还不是你的真心话。”
李世民扭过头，望着漫天星斗道：“你应该是在想，你老婆是不是会被长孙冲给抢走吧？”
闻言，顾安平的脸色一沉。
他道：“这绝不会，否则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她也不会选择嫁给我。”
“你知道就好。”
“我女儿，我是了解的。”
“她认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的了。”
李世民扭头看了眼顾安平，道：“怎么着，准备好做朕的女婿了么？”
“没有。”
“一直都没有。”
“说实话，我真的很希望她不是你女儿。”
顾安平转过头与李世民对视道：“那样，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麻烦。”
“若她不是您的女儿，我们俩谁都不需要提心吊胆，每日如履薄冰。”
“本想着等过几年，她身子养好了，再生几个孩子。”
“孩子大了，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各处看看，看看这世上的最的高山，最的大海，看日出，看日落。”
“老了，孩子们也有了孩子，一辈子无忧无虑，就这样过去了。”
顾安平看着李世民道：“只可惜，她是您的女儿……”
听着顾安平的这番话，李世民心中的某根线被波动了一下。
这根线，似是就是那早已经被他掩埋在心底里的爱情。
李世民这一生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女人。
但是他真正爱的，只有长孙皇后一个。
或许在积年累月的权利当中，他已经忘记了爱情是什么。
直到他去了卧龙村，见到了顾安平与李丽质的生活。
看到顾安平对李丽质的好，以及李丽质反馈给顾安平的温柔与快乐。
他才忽然想起，这种感情自己也曾拥有过。
只是，为了权利，他自己又给弄丢了。
李世民忽而开口道：“爱一个人，或者说被爱，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说来奇怪。”
“就跟有了依靠，有了寄托一样。”
顾安平的脸上充斥着向往：“在我忙完回家的时候，总有人扑到我身上撒娇。”
“在我最累的时候，总有人在我身边给予我鼓励。”
“而且最哪能可贵的，是在我失败的时候，她总会跳出来撒泼打诨，让我忘却烦恼。”
听着顾安平的述说。
李世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好像，这种感觉我也曾拥有过，甚至那个女人，还愿意为我去死。”
长孙皇后嫁给李世民时，她才十三岁，如今已经是二十三年过去了。
在这其中，长孙皇后为他生育三子四女。
在没有坐上皇帝位置之前，他们俩的恩爱故事，似是都在出征与等待他归来中度过的。
而在坐上皇位之后李世民一心投身政务，长孙皇后则是统辖六宫，帮他处理后宫一切事物。
甚至还帮他照顾那些他与旁人生的子女。
可这是爱情么？
这是身为正宫皇后的责任。
同样，这也是李世民最亏欠长孙皇后的地方。
听闻顾安平的这一番话，李世民就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孤注一掷发动玄武门之变时，她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后。
发妻无惧生死的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勉励将士的模样，几乎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
李世民长叹口气，道：“不得不说，你们两个的生活，着实是让我十分羡慕啊。”
“既然羡慕，那就别毁了我们的生活。”
“陛下，若我到了朝堂之中，这份安宁就会被打破。”
顾安平道：“长孙大人不论如何都是会给自己讨回面子的。”
“一旦我们两方产生冲突，最后夹在中间左右难做的是她。”
“因为她是您的女儿，长孙大人的外甥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长孙家的人。”
“说真的，我不怕任何人，我也相信我能在一切斗争当中存活下来。”
顾安平由衷说道：“可是，我不希望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所以陛下，以后您别拿她威胁我了。”
“若是有什么想听的，想问的，您直接问我就好。”
“我能做的，能说的，我一定也都会告诉您。”
他说的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
李世民能感觉到。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道：“你小子，可算是跟我坦露真心了。”
“不过，谁叫你小子有才华呢？”
“朕，或者说大唐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
“虽然大唐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强劲，并且已经进入盛世。”
“但是大唐的朝堂现在面临的问题十分严峻，开国功臣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没走的那些，都牢牢地把控着大权，但却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冲劲。”
“小的虽说有冲劲，但却太想证明自己，难堪大用。”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青黄不接吧。”
“大唐可是我毕生心血，我不希望它会这样陨落，消沉下去。”
话落，他看向顾安平继续道：“而你，是破除我大唐，当下窘境最好的那枚棋子，你说，朕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