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杏子从来没见到过笑容如此灿烂的北原苍介。
他笑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温柔而充满着亲和力，但听多了，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那是一种好像忍耐到了极限后的爆发感。
站得笔直的入江正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如临大敌般看着北原苍介一步步走近山田阳。
“也、也行......”山田阳仿佛还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笑着看了眼地上的那杯不明液体，“那你得多喝一点。”
“好，这么多够了吗？”北原苍介坐到榻榻米上，强行把站着的山田阳拉到了身边，他力气很大，瘦小的山田阳根本无力反抗。
然后浅野直人几人就看到北原苍介从一旁拿起了一瓶没有开启的啤酒。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下。
“北原！”浅野直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砰！”
酒瓶被轻轻抛起，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正好被一只白皙的手接住。
笑容以最灿烂的形式在北原苍介脸上绽放，然后巨响和浅野直人的怒吼几乎在同一时间奏起。
啤酒瓶在一脸懵逼的山田阳头顶上爆炸开，由于力量太大，他半个身子都跟着一起被砸拍在了矮桌上。
玻璃碎片在空中晶莹飞舞，鲜血也从他的脑袋上涌了出来。
在RB，这种酒宴上基本不可能发生什么血腥暴力的事情。
大家都是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捅着刀子，当面爆发的大概只有那些没文化的Yakuza。
这么精彩的场景，浅野直人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装醉的岸本方明此时也不好再继续醉下去了，嘴巴微微张开，有被北原苍介的动作吓到。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三声巨响。
“现在够了吗？”
“够了吗？”
“够了吗？”
“够了吗？”
北原苍介每笑着说一次“够了吗”，就有一个啤酒瓶从他手中飞起砸在山田阳的那颗脑袋上。
以至于后来，浅野直人他们都看得麻木了。
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见过。
唯一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入江正却没有迈出脚步阻止，一方面也有被吓到，另一方面更多是对突然暴戾起来的北原苍介感到畏惧。
这真的是和旁边那群人一样的银行职员吗？
不是说这群穿着西装，只会盯着金钱的混蛋随便吓唬下就屁滚尿流了？
入江正感觉自己有点混乱，被按着打的是银行职员，打人的是若头，这样好像合理一点......
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种啤酒瓶的材质还是比较硬的，如果只是随便来一下，大概率碎不了。
得用多大力气才能一个接着一个在别人头上爆开啊？
“不要再打了！”入江正大吼一声，知道自己再不过去，可能得出人命。
他跑过去的时候，北原苍介也收手了，将手里软趴趴的山田阳扔在了矮桌上，巨大的声响间，碗碟碎开，汤汁四溅。
“山田桑，你说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那么让人讨厌呢。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总能找到一些让人感到讨厌的事情去做。”
北原苍介的声音很平淡，用白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扔到了他的头上。
山田阳已经没有反应了，从他稍微有点起伏的身体，入江正确认了他还没死。
人有时候还是很耐揍的。
“房子也给你了，股票也给你了，你好好买就是了，赚些钱不开心吗？非要做点让人讨厌的事情。”
北原苍介凑近他，低声说着。
山田阳是听不到了，此刻能听到北原苍介说的话，也只有靠得最近的入江正。
“今天真的万分抱歉，打扰了诸位的兴致。”北原苍介起身，很认真的对着他们鞠躬，然后走过去拉起还是一脸震惊的小林杏子的手，“我先告辞了。”
北原苍介从爆发到结束不过几分钟时间，其他人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他拉着小林杏子扬长而去了。
岸本方明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第一反应是这笔贷款，应该没可能成功了吧。
“快，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大岛光夫人都彻底垮了，冲着外面那些和服侍女大吼。
八岐包间里乱作一团，但却和北原苍介已经无关了。
他和小林杏子走到停车场，开车潇洒离去。
整个过程，小林杏子都是懵懵的。
北原系长，为了自己，做出这种事情了？！
当着两位行长级人物的面，把那个可恶的山田阳给暴打了一顿！
回想着他打人时的动作，小林杏子既觉得可怕又觉得有点点开心。
舒服，终于舒服了。
北原苍介出了口气，拿起一包纸巾抛给小林杏子。
“擦擦脸吧，妆都花了。”
“海、海翼！”小林杏子用力擦拭起沾满泪水的脸颊，动作到一半，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北原系长，今天这样，您、您会不会......”
考虑到他的身份，那句“流放”终究没有说出口。
但她还是很担心，很担心。
毕竟是当着两位行长面打了客户，万一贷款泡汤了，北原系长肯定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不，贷款是肯定要泡汤的。
她叹了口气，捏着衣角幽幽说道：“都、都怪我......”
“打了那个家伙确实有点麻烦，但问题也不大。”北原苍介脑袋里早在刚才就转过了好几个解决方法，山田组再势大，也不敢闹到东产面前。
他有老爹在背后撑腰，只是打了一个极道社团的若头，不会出什么事。
有关山田组的资料，他早一步就从挚友桥本翔太那里拿到了。
从发家到扩大，到现在的体量，背后支持的势力等等，一应俱全。
山田正宗通过乱七八糟的关系傍上了三菱财团的一个大人物，但后者也不过是充当着晴天那顶雨伞的作用。
真要出大事，他不会出面帮山田组的。
这种极道社团大多是大佬们的擦脚布，用完就会被丢弃，除非体量能做到山口、稻川、住吉那种级别，才有资格在财团面前谈条件。
这也是转型后山田正宗疯狂想要巴结上流社会人物的理由。
暴揍山田阳这件事，第一个酒瓶，确实是因为气愤，他对小林杏子的猥亵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后面那些，其实就带着表演成分了。
也没有真的打算打死他，至少不是在这里。
之后的行为，能撇开自己和这笔贷款的关系，一通暴揍，大概率让它告吹了，算是还了岸本方明一个人情。
还顺带恶心了下浅野直人他们。
至于自己可能会承担的后果，北原苍介不是很担心，因为明天一早，他就会打电话给北原正雄。
就是有点可惜，本来这笔钱能让浅野直人他们彻底完蛋。
“已经快三点了，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北原苍介忽然对着小林杏子说道。
“诶，海翼！”小林杏子还在苦恼自己给北原苍介带来的麻烦，听到这句话，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红着脸点了点头。
总不能这个时候还去麻烦小百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