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的文章刊发后,不但整个济川县沸腾了,周围临近县城的群众也都炸开了锅,不少正义人士不远千里赶来,汇聚到普渡寺,拉开条幅请愿示威人群从山门一直排到了山根底下,将整个普渡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个别人物竟然还主动组织熟悉本地地形的人员,将普渡寺下山的所有道路全部设卡,唯恐普渡寺将周子正偷偷送下山去,然后抵死不承认。
对此,普渡寺一方面向官府报案,声称自己收留周子正一事纯属无中生有恶意造谣,希望官府严肃追究《济川每日舆情》的失实报导的责任,一面组织僧人昼夜轮班守好寺院的各个要道,以免个别居心叵测的人混进请愿示威人群,趁机潜入寺院盗取武学经书。
陈步云听说普渡寺矢口否认收留周子正这件事后,顿时呆住了,要是普渡寺真的玩了这一手,自己总不能进去搜寺吧?
但是还没等陈步云想出破解普渡寺这招釜底抽薪的无赖招数的办法,早有热心人士通过暗暗花钱收买寺中的僧人,得到了周子正确实在寺中、现在已经法号叫普丰这一确切消息,并将这一最新消息散播开来。顿时,聚集的人群更加愤怒了,不少人当场就要冲进普渡寺里,生擒那个化名“普丰”的杀人凶手。
陈步云当初求助于《济川每日舆情》兵行险招,也是被逼无奈的办法,他也没想到竟然威力这么大。眼瞅着这种声势,他也被感染了,站在人流最前面,带头叫阵。
此后一连数日,文谦每天都在《济川每日舆情》头版发布一篇煽动性报导。开始的时候,文章还主要围绕着普渡寺收留周子正这个杀人恶魔上落笔,随着事情越闹越大,舆情文章逐渐以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采访方式,多方面全角度开扒普渡寺方丈普善大师身为佛门高僧,竟然贪污寺院钱财、还公然在外包养女子,全然不顾佛家清规戒律。
甚至个别女子还大胆的站出来,主动联系《济川每日舆情》,亲身讲述自己被普善这个人面兽心的老秃驴玩弄感情始乱终弃的经历,控诉普善方丈,要求佛界管理高层一定要清楚这个佛界的败类垃圾。
这些火上浇油的报导,本来对普渡寺充满不满的人群,进而开始集中火力开骂普善方丈。一时之间,普善方丈由万人之上的尊位,沦落成路边的茅坑——众矢(屎)之的了。
陈步云看着文章渐渐走了味,虽然觉得火力还是应该集中于周子正这件事上,但是见事已至此,况且他对普善也没有好感,于是也就没有理会。
济川县衙见局势越发难以管控,终于坐不住了,一面调遣人手到普渡寺四周维持秩序,以免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或者情绪激动的群众冲入普渡寺内,使局势彻底失控,另一面私下里找文谦商洽,表示愿意调解此事,尽快结束这场风波。
文谦对县衙的善意坚决予以回绝,声称鞭挞黑暗面、维护公平正义,乃是当今圣上赋予我辈的神圣职责,自己身为读书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只要手中一杆笔在,也要指点江山荡涤乾坤污垢重塑正气。
济川县衙无可奈何,他们已经秘密调查过,核实周子正确实藏匿在普渡寺内,只好一面暗骂普善方丈假公济私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一面以济川县衙的名义向元阳县发函,曲里拐弯的质问元阳县衙的捕快能力虽然一般,但是歪门邪道的手段不少,全然没有大局观念,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捕快队伍里来的。
当然,济川县衙对于这件事的处置经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现在舆情汹汹,再加上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替普善这个千夫所指的败类背书,承接巨大的舆论压力。
局势就这样逐渐在激化,所有有识之士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再不赶紧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随时有彻底失控的恶果。
但是有关部门仍然在继续保持着沉默。
直到第八天,这一天一大早一队僧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普渡寺。
聚集人群有见过世面的,认得来人是佛学管理会的,知道肯定要有解决方案了,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那队僧人直接进寺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名僧人出来邀请陈步云进去一见。
陈步云心知肯定事情有转机了,跟着那僧人进了寺院,直到大厅,只见普善方丈等人都不在,屋子里竟然是早晨来的那群人。
为首那僧人约莫四十来岁,脸上棱角分明,长得十分严肃,紧绷着脸,好像谁欠他二万两银子似的。
早有僧人给陈步云介绍:“这位是佛学管理会监察科的了因科长。”
陈步云忙向对方行礼。
了因确定陈步云身份后,开口说道:“佛门不幸,竟然出了普善这样的败类,藏污纳垢,让佛祖蒙羞。幸好有施主这样的正义之士,不畏强权,及时监督批评佛门工作上的瑕疵,了因在此代表佛学管理会向施主表示郑重的感谢。”
陈步云道:“陈某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不妥之处还望大师海涵。”见了因喜怒不形于色,心知对方虽然迫于舆论压力向自己示好,但是自己这次将此事嚷嚷出去,让整个佛界蒙羞,对方肯定是打心里恨透了自己,便也不再跟对方客气,直接问道:“不知道那周子正现在何处?”
了因虽然对陈步云的行径很不爽,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最首要的是妥善化解眼前的这场舆论危机,把此行这次危机公关做好,这样不但回去有了交代,而且还能得到佛学管理高层的赏识,作为自己的一个业绩,对于自己以后的升迁也有好处,于是他压住怒火,对陈步云说道:“周子正已经被贫僧拿下,即刻交与施主发落。”喝道:“将那杀人凶犯带上来!”早有两名僧人夹着一人上殿,那人头上光溜溜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子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