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窗户内,一家人愁眉苦脸坐着。
爸爸说:“对不起,我做生意失败,欠了高利贷,可能会有债主上门,你们出去躲一下吧。”
妈妈说:“不,我们一家人永远要在一起!不管你欠了多少钱!”
爸爸很感动,说:“放心,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至少吃饭的钱还是有的,我这些年给你的家用钱,你都有好好存起来,是不是?”
妈妈说:“那当然。好几十万呢。”
爸爸说:“太棒了!先点个夜宵吧,一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妈妈说:“不过钱拿去放高利贷了,拿了一个月的利息,本金没了,听说那人做生意失败,还不了钱。”
爸爸看着妈妈,妈妈看着爸爸,最后还是儿子打破僵局,“爸!妈!不是还有我嘛!我马上就毕业了,让我来撑起这个家!”
爸爸抱着儿子大哭,差点动手打那败家的娘们,还好有成熟大气稳重的儿子可以依靠。
“儿子!你学的是金融,你以后能赚大钱的,是不是?”
妈妈也跟着抱儿子大哭,差点以为那败家爷们要动手打自己,还好有懂事体贴温柔的儿子可以依靠。
“儿子。妈借你的20万还在,对不对?”
儿子大气地拍拍父母肩膀,看着父母头上的白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
“爸、妈,我以后会赚大钱的,只用再借我10万块。”
“10万块?你要干吗?”爸爸问。
“炒股。之前借了50万,加上妈给我的20万,都赔了,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儿子镇定地说,眼里有泪,额头有汗。
“收获什么?”爸爸问。
“宝贵的经验。”儿子说。
爸爸、妈妈撸起袖子。
嘭!
窗户碎了,一个东西砸进来。
爸爸抱着头尖叫,“不要啊!再宽限一个月,我肯定能凑到钱”
妈妈扒着窗户冲外面喊:“谁那么没有公德”
儿子指着地上一个盒子,叫:“爸!有夜宵啦!”
……
两帮人面对面站着,眼神犀利,气氛紧张。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条钢管。
领头的是个红头发。
今天这仗决定横水街的归属,打赢了,今年的绩效奖就有着落了。
为了这一仗,他花了不少钱,请了不少人,不过最意想不到的成本居然是钢管,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钢管涨价涨得厉害。
总之,一战功成有绩效。
兄弟们,冲
啊字没喊出口,嘭的一声,路灯突然灭了。
街上黑了一片,然后一连串的唉呦声响起,不少人倒下,有人尖叫,有人倒在地上打滚,有人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呜呜喊着,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场面一片混乱。
耍阴招!
约好了干架,却用卑鄙手段!
红头发竖起钢管,支起耳朵,脸上一热,一个东西罩上来,闷住口鼻,还有只手硬压着,掰开他的嘴。
他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嘴巴还是憋不住,张开来,啊
那东西钻进来,红头发忍不住咬了一下,嗯
好吃!
骚乱断下来,街上漫开一股香气,手机灯光接连亮起,红头发看到惊人的一幕。
每个人都倒在地上,或坐或卧,嘴里、脸上、手里、怀中、裤裆都塞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披萨,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混合着惊愕、喜悦、满足、肉再烤焦点就更好吃的表情。
街道尽头响起了电瓶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红头发颓然跪倒,双手撑地,嘴里还留着披萨那独有的香气。
原来是维护正义与和平的披萨侠!
……
那一夜,横水河流过横水街,像夜雨带来清晨一山的绿,每个人早上起来第一句话都是:“披萨好吃吗?”
王梦怡拖着沉重的步伐,推着电瓶车回店里,服务员跟在后面。
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却非常兴奋。
王梦怡从没想过送免费披萨,也能送出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小故事。
飙车塞包,砸人窗户,卷入械斗……
不过,从结果来看,是好的,一百份披萨全送完了,连多余的包装纸盒都送出去了。
服务员非但不累,反而憧憬着下次送免费披萨,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塞小卡片的天赋觉醒了。
王梦怡叹口气,看来短期内是开除不了服务员了。
这一夜过去了,可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夜夜都和服务员在一起吧?
王梦怡只能去找章本硕。
章本硕问他找老同学聊天后,好点没?
王梦怡顶着两个黑眼圈,说更差了。
章本硕问他怎么回事。
王梦怡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还看章本硕眼色,生怕章老师不理解,或者把他当成疯子。
章本硕听完了,仔细看王梦怡,他发现一个问题。
王梦怡的脸上有一个本章说:“哇!吓死我了!真在对面啊!”
这条本章说的id叫:寿梅纸人一炉香。
王梦怡见章本硕没反应,只是盯自己看,心虚地问:“章老师,我该不会真碰见脏东西了吧?”
章本硕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那东西还能发本章说?
还是说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又升级了?不仅能看到人的本章说,还能看到其他东西?
王梦怡自顾自地说下去:“是跟瞿稀有关系吗?自从碰见他以后,这些事一件件就来了。我还是被他欺负怕了。听说有些同学毕业后都抑郁了。”
章本硕收回目光,问:“再说一下你被欺负的事吧。没跟老师说过吗?”
王梦怡摇摇头,“说过了,说了也没用。”
章本硕叫他说具体点。
王梦怡努力回想,时间久远,或者他自己不想去记,刻意回避,很多话都记不清了。
“当时老师还专门开了会,叫大家道歉,有人笑着说对不起,有人说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们看都没看我。”
“你当时什么感受?”章本硕问,他的眉头皱起来,似乎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没什么感受。好像所有事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旁观者。”王梦怡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
没做咨询前,没翻到苏纸梅那张照片前,他从不回忆学校里的事,刻意逃避什么似的。
可真正开始回忆了,却远没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更准确地说,没有什么痛苦的事,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王梦怡接着说下去:“大家道完歉,连瞿稀都道歉了,然后老师说话了,老师没看着我说,他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的。”
“什么话?”章本硕问。
王梦怡说:“他说,一个人欺负你,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一群人都欺负你,你就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就欺负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