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点吵,好像有人在打架。
不过无所谓了。
张一帆腿麻了,想要站起来,屁股有点冷,摸了一遍裤兜,才发现没纸,只好又蹲回去。
和章老师互换角色的督导很有意思,超出他的想象。
他代入章老师时遇上了困难,章老师的眼动技术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且隔着门板,看不到,无法模拟。
章老师咨询的思路和技巧天马行空,又严密紧凑,他模仿不来。
最后他只能模仿记忆里的章老师手稿和培训教材的风格,问了几个问题。
让他意外的是章老师的演技。
要不是声音不一样,张一帆差点以为自己灵魂出窍,附到章老师身上。
章老师问的每个问题都是他苦思很久,却没有答案的心里话。
有些话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章老师代他说出后,张一帆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章老师的真正实力吗?
原来他早已把自己看透看穿,却不急着给自己咨询,等到时机成熟时,才主动伸出援手,帮助自己。
章老师!是我误解了你!
可笑的是以前张一帆还问过章老师有没有接受督导,明明最需要接受督导的是自己。
“我知道了。”张一帆说,“并不是所有冲突都是病态的,也不是所有问题一定要有个答案,心理学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把任何冲突和矛盾视为一种可挑战的心理学案例去处理。我不用分析那么多,思考那么多,企图找出一个完美理论解释一切。我想跟父亲和好,只要先对他笑就好了。”
张一帆内省诸己,菊花盛开,喷洒淋漓,豁然贯通,不提裤子,一跃而起,兴奋道:“咨询师的真正工作是引导来访者,通过存在的危机获得成长与发展,而不是将他们视为问题,死板地去套用模板,寻求答案。你在培训教材里写过的,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哈哈哈!”
张一帆狂笑起来,笑到屁股发凉,差点摔倒,才发现自己裤子没提。算了,今天高兴,蹲厕悟道,擦不擦屁股只是小节。
张一帆提起裤子。
章本硕脑中一震,系统发话:id“一帆尿过不洗手”完成里程碑事件——
章本硕仔细听,张一帆难道悟到什么真理大道?
系统:里程碑事件:便后不擦屁股。奖励积分000点,总积分00点。
章本硕又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没了?
他有些失望,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系统突然又加了句:心理剧角色扮演成功,完全激活马甲功能。
马甲说明:当你id被封时,你需要一个马甲。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章老师,你好,我是《南大街独立日报》记者郭超凡,请问你刚才是在给人做咨询吗?在公共厕所里咨询是有什么特别用意吗?能说一下吗?”
章本硕站在门口,没出去,奇怪,声音好像不是往他这边来的。
没人回应,只有一个人呜呜地叫,好像嘴巴被封住,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声音。
郭超凡敲了敲门,问:“章老师,拉好了吗?没拉好也没关系,边拉边聊。”
张一帆听到敲门声,呆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刚才扮演章老师角色时,被误会了。
他正准备否认,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章老师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又能为章老师做些什么呢?
章老师一直不肯直面王垒,任他步步紧逼,就是不肯出来说清事实真相,要不要帮他一把?
张一帆大吼:“我是章本硕!我要在这里公开接受媒体采访!”
他又扯着嗓子叫了几次,外面慢慢起了骚动,一群人涌进来,像是自助餐厅的海鲜餐盘刚端上来一样,抢着下手。
那群记者一早在孤儿院外面晃悠,看到郭超凡和西门月鬼鬼祟祟地喝了两杯可乐,牵着手往马路口跑,又碎步跑回来,往巷子里去。
认识这两人的记者很多,起了疑心,也跟过来,在厕所门口候着,碍于气味浓裂,没进去,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吼“我是章本硕”,这才反应过来,想都不想,纷纷抢进来,生怕慢一步,吃不到热乎的。
记者们看到郭超凡守在第一个坑,呼啦啦围上来,还有人举高了镜头,踮起脚尖往门里拍。
“章老师!说几句吧!”
“你在厕所接受采访是有什么隐喻吗?诗人杨炼曾说过,我的孤独是一种公共厕所的孤独,人来人往却没人留下的孤独。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靠!文艺复兴啊!你会不会采访?章老师,NBA传奇巨星前湖人名宿彩虹战衣拥有者奥尼尔曾说过,我就像勾股定理一样,很少有人明白如何阻止我场上的表演,就像很少有人明白勾股定理一样。你是不是也想通过在厕所开发布会的方式向世界宣告你的神秘和独特?”
“章老师,你说话啊,至少放个屁吧!”
后面的记者还在不断地往里赶,很快,三个坑位前都挤满了人。
郭超凡痛苦地看着这一切,怨恨自己的肠子为什么这么长,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打倒西门月,纠结自己已经风凉风干的屁股。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时门开了,所有人转过头去。
是最靠里的第三个坑位,一个戴着头盔,穿着黄色短袖外卖服的人出来,看见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然后接着往外走。
记者们看了一眼就没兴趣,是个外卖员,继续往第一个坑位里钻,已经有人搭挡做成人梯往里爬,誓要拍到章本硕的正面照片,还有可能是脱了裤子的照片,想想都激动。
郭超凡瞳仁扩大,盯着那个外卖员看,直到他走出去,才收回视线。
不是章本硕。
章本硕穿的是蓝色的冬季外卖服,不是黄色的,也不是短袖。
倒是头盔有点像,不过那种样式的头盔很多,碰上一样的也很正常。
“塌、塌了!小心啊!”扒在门框上的记者太多,厕所的隔间本来就是木板隔出来的,有什么承重?
咯吱怪响中,上面的人掉下去,咣当几声,夹着痛呼,门板四散裂开,连带隔壁的二三坑位也倒了。
众人往后退了一步,几乎同时举起照相机,闪光灯把灰墙照白,啪啪啪地拍。
第一坑位站着一个裤子提到一半的帅小伙,拉链还没拉上。
第二坑位躺着一个头戴红色男士三角内裤的男人,口吐白沫。
第三坑位没人,只有一件蓝色的冬季外卖服挂在墙上。
“章老师!放个屁吧!啊,不,说句话吧!”众记者把话筒捅过去,一时间,那帅小伙头边全是又黑又粗又长又硬的物体。
帅小伙茫然四顾,先是盯着边上那戴内裤的人,再看第三个坑位,最后才迎上众记者殷切期盼的目光。
“我不是章本硕。”张一帆说,章老师啊,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惊喜,这么多人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不过没关系,你不在,我就帮你说出来,我会向记者们公布强有力的证据链,证明你的清白。
“我是前阳光心理咨询师,张一帆。我知道——”张一帆脸色突变,捂住肚子,弯下腰来。
“你知道什么?”郭超凡趁着门塌的机会,又挤在第一位,忍着臭味问。
“快让开!”张一帆脸白了一下,额头上已滴下汗珠。
“让开干什么?”郭超凡不让,其他人当然更不会让。
啊!!!!
肚内绞痛再起,括约肌收缩运动第二轮启动。
张一帆拉下裤子,毅然顶着满眼的闪光灯和众记者灼人的惊骇目光,伴着卡卡的响声,蹲了下去!
嘭、啪、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