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星喷烟,看烟散去,融入窗外的光景,思绪不绝,意识乱流。
昨晚他在家里干坐着,小铃在看手机,咯咯地傻笑。
他想哭,想大叫,想一把夺过小铃的手机,冲她吼:不准和刘合交往,给我分手!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呸,要找一个完全不像爸爸这么垃圾的人。
杨红星还推演了女儿接下来的反应,和他的应对措施,无非就那老三样,打断女儿的腿锁家里,甩刘合三千万让他滚,找个男人勾引刘合让小铃认清刘合的真面目。
他不可能打断女儿的腿,他也没有三千万,三万都没有,找一个愿意勾引刘合的男人也找不到,除非自己愿意牺牲。
最后,他想到脑壳疼,还是什么都没做,只能咳了几声,稍解郁闷。
小铃看了他一眼,走到卧室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递给杨红星一瓶药。
杨红星问:“干吗?”
小铃说:“要按时吃药!看,又咳了吧?早就叫你把烟戒了。就是不听。”
小铃给杨红星倒了杯温水,送到杨红星跟前,杨红星捧着水杯,把药吞了。
小铃看着杨红星吃完药,才接过水杯放回桌上,又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杨红星捏紧拳头,攥到指节发白:我的宝贝闺女,就要和那个吊儿郎当的足浴城vip在一起了!
小铃一边看手机笑,一边说:“爸,我有男朋友了。”
她头也没抬,像是自言自语。
杨红星嗯了一声,松了拳头。心中不是滋味。
小铃从小就这样,想买玩具,或者想去同学家玩,怕他不同意,就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来。
同意了当然好,不同意,也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其实心里介意的不行。
越是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她越当成小事来讲。
杨红星从不揭穿她,也从来没说过“不”字。
这次他想说“不”了。
话到嘴边,变成了:“哼,我还有老婆呢。”
杨红星还是说不出口。
女儿不管多大,在他眼里,始终是那个流着鼻涕,散着头发,坐在地上玩七巧板的丫头,等着他来给自己扎头发,还要求一定是漂亮的小辫子。
唉,女大不中留,她喜欢就任她去吧。
回头我多修理那小子几顿,出出气就好。
杨红星又把拳头捏得嘎蹦响。
“爸!快跑!”一个声音把杨红星从回忆中拉出来,刘合抓住杨红星的手,往楼下推。
“什么事?”杨红星恍恍惚惚的,还以为刘合看穿了他的心思,先下手为强,要把他推下楼梯。
刘合指着窗外说:“我妈!阿乐婶来了!她们没走!这是个圈套!”
杨红星沉思的时候,刘合认出了窗外小公园里的那群人,全是亲戚,然后他就看到楼下一辆面包车内冲出两个女人,往楼下大门跑。
一个女人拉着行李箱,轮子在水泥路上噶噶地响,是妈和杨铃妈!
不管她们是为了什么过来,总之,绝对不是好事!
“爸,你先走!”刘合看到电梯的数字逐次变化,推了杨红星一把,杨红星站在楼梯上,转身,问:“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你先走,要是我能活着出去,在老地方见。”刘合毅然站在电梯前,张开双臂,杨红星可以走,他走不了。
他走了,老爸怎么办?正在享受人间至乐的爷爷怎么办?他们这个家怎么办?
杨红星眼里闪着泪光,扭头往楼梯下冲。
跑到楼下大门,一路跑出小区,站在十字路口,回首看向那幢楼,才明白过来刘合说的“老地方”是指哪里,足浴城啊。
“妈,你听我说。”电梯门开了,刘合张开双臂说,尽可能拖延时间。
“滚!”陈春花只说一个字,打开行李箱,掏出一面锣,一柄槌,分了一个扩音喇叭给阿乐。
陈春花一脚踢开儿子,开了门,往屋里杀去。
阿乐进去转了一圈,不见杨红星,抓来刘合,问:“人呢?”
刘合说:“谁?小铃吗?”
“杨红星!人呢?”阿乐用扩音喇叭罩住刘合的耳朵说话。
刘合觉得自己快聋了。
到底是保老丈人,还是听丈母娘的话,刘合纠结着。
陈春花看到刘约翰站在刘福全房间门口,呆了一下,提着木槌和锣上去,“那女人呢?”
刘约翰摇头:“什么女人?”一边说一边站在门口。
陈春花用木槌指着刘约翰鼻子:“你让开。”
刘约翰说:“不让。里面真没人。”
“噢噫!”门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呐喊,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和疯狂,饱含激情,热力四射。
陈春花脸色变了,刘约翰都还在外面呢,为什么那女人一个人先叫上了?
“用力!大声点,要有感情!”刘福全的声音像打雷,轰隆隆地透出。
陈春花张大了嘴,看着刘约翰,“你——你——”
刘约翰不是养小三出轨,是给自己爸找小三?
道德败坏!生活糜烂!教坏孩子!
“让不让开?”陈春花发出最后的命令。
刘约翰扬起手,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至少要让老爸爽了先。否则之前的一切准备和辛苦全无意义。
“你打啊!我看你敢不敢——呜——”陈春花在刘约翰怀里挣扎着,左手锣,右手槌敲在刘约翰背上,闷闷地响。
刘约翰不放手,也不放嘴,封住陈春花的嘴。
阿乐本来是要拷问刘合的,这时也看呆了。好好的,怎么就亲上了?
刘合也呆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爸妈亲过,连亲脸颊都没见过。
这回倒好,直接嘴对嘴亲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刘约翰只是想堵住陈春花的嘴,不要吵到屋里的老爸。
打是不可能了,只有亲嘴了。
他怕陈春花叫,使劲亲,亲着亲着,突然想起章老师的那句话:用进废退。
自从那次咨询后,他一直想试一下,只是被粉红内裤的事意外打断,再没机会。
这次亲了,却突然想通,用进废退,自己以前经常做,现在却基本没做的事,是亲嘴啊!
亲一下,亲一下,陈春花想起了章老师说的话。
混蛋!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以为不是你找小三,我就会放过你吗?以为亲一下就够了吗?
伸舌头啊!再多亲一会儿啊!
……
当啷一声巨响,陈春花手里的锣砸地上,咣当当晃一阵,吵得震天响。
刘约翰和陈春花的嘴分开了,身子还抱在一起,扭头看地上的锣。
两人视线再回来,撞在一起,刘约翰脸色一变,裤子、裤子紧了!
这时屋内女人的声音再度传出:“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刘福全跟着:“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
再是女人念:“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
接着女人几乎是嘶吼着叫:“好了吗?我能走了吗?钱我不要了行不行?”
刘福全大声回答:“还没好,这几本语录你也很喜欢念的。来,我开头,你跟上。请翻到第98页,第二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