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石星看边上的许渊,许渊有点尴尬,她站起来,说去端盘水果。
甜甜气呼呼地拿橡皮擦试卷,曹石星看许渊的背影。
今天的许渊和平时不太一样,那长裙看的有点眼熟。
曹石星突然站起来,跟着许渊走进厨房。
许渊正在切苹果,见曹石星进来,低下头,继续切。
曹石星上上下下地看许渊,眼睛越来越亮。
这长裙有些显小,也可能许渊变胖了,不管怎样,许渊记得这裙子。
现在看到,五年前的心痛似乎还残留在心脏里。
那时,他花了四千块,买给许渊去看演唱会的。
之后为了还钱,他足足吃了三个月的泡面。
舔狗大多是言语上的付出,很少有这样真金白银的付出。
废话,要是有钱的话,谁做舔狗?
曹石星的视线在许渊身上打转,心中感慨万千。
这身长裙见证了他舔狗生涯初期的青涩幼稚,如今一见,仿佛故人重逢,和年轻时的自己对话。
许渊见曹石星一直看她,头低得更低了。
突然刀停下,许渊举起手叫了声。
“怎么了?”曹石星冲到许渊身边紧张地问,“切到手指了吗?”
他抓过许渊的手,许渊的手很白,没有血,连道伤口都没有。
“你没割到手?那你叫什么?”曹石星手心手背翻了一遍,什么伤口都没发现。
“随便叫叫不行吗?”许渊抽回手,脸上得意地笑。
曹石星的脸有点红。
许渊继续切苹果,天知道切几个苹果几刀的事,为什么她切得那么慢。
许渊说:“这裙子我一直留着。”
曹石星:“嗯。”
许渊:“现在穿上去有点小了。”
曹石星看了一眼,摇头说:“不小。”
许渊说:“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许渊把切好的苹果放进盘里,转过身,盯着曹石星看,曹石星避开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就快接近胜利了。
现在有些腼腆的曹石星才像大学里的那条舔狗。
那个一味付出,不求回报,或者不奢望回报的卑微男生。
不枉费她费了半天时间,从衣柜里翻出那条裙子。又用了很大力气才穿上去,对着镜子,吸了半天的气,才把肚子吸小了一点。
青春不在啊。
年轻时的她穿上这件裙子,走在路上,所有人都会看她。
现在的她也不差,只是肿了点。
……
不管怎样,她又占据主动了。
许渊看着曹石星闪烁的目光,心情大好。
她不是喜欢曹石星,只是曹石星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她,让她很不爽。
曹石星指着她的肚子说:“你胖了。”
许渊端着盘子愣了会儿,盘子摔地上,苹果掉了一地。
曹石星帮许渊收拾好碎片,扫进垃圾筒,又给甜甜切了苹果,叮嘱甜甜以后写“绿”,不要加“帽子”了,这才离开云水坊。
走在山路上,曹石星回头看,云雾间,“云水坊”的招牌还能看到一半。
好险。
差一点就破功了。
幸亏曹石星及时清醒,记着章老师的建议,打死不告白,临时转了口风,说许渊变胖。
许渊也确实变胖了。他没说谎。
他手机里还保留着许渊上学时穿那件长裙的照片,那时的她轻盈飘逸,风一吹,裙角飞扬,长发也掀撩开去。
那时的他恨风,觉得风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舔狗。
它先自己一步撩许渊,撩得她裙角轻摆,撩得她长发纷扬,撩得她身后树影婆娑,一地碎影,一如他躁动不安,早已破碎的心。
现在许渊再穿上那件裙子,他却再也没有那时恨风的心。
一时悸动后,就马上平静下来。
他这才明白,这么多年舔下来,与其说他舔的是许渊,倒不如说他舔的是回忆,是习惯,是青春的红波浪,浸透了孤独的桨,是打碎的镜子折射出天空中亿万个太阳。
他走在路上,骨头卡卡地响,像具刚做完按摩松骨的白骨架。
山路曲曲折折,烟树迷离,月影儿一撇又一撇随处乱画,顺着路往下流,在路的尽头聚成一摊又白又亮的水洼,泛着光,像白月亮化成了鸟,搭了巢。
曹石星越走越快,到最后,长啸一声,追着风,一路跑下山去。
……
第二天醒来,曹石星像从梦中醒来,又被稀疏的雨露滴醒,心还烫着,身子却滴凉了。
他抓住昨天走山路的灵感,写了一个云水坊的文案:白月亮。
打印好后,也到了中午,他去见了几个有意向购买云水坊的老板,递上了白月亮的文案。
老板们看了很喜欢,喜欢曹石星写的文案。
至于价格嘛——
“太贵。”
“还是太贵。”
尽管价格降到了一千万,老板们还是不太满意。
“沈总,之前你不是说降到一千五百万你就买吗?”曹石星问。
“不行。位置太偏僻了。”沈总摇头。
“山上的民宿啊!本来就偏僻。又不是在市中心开超市。”曹石星有点急了,云水坊的案子谈了这么久,买家卖家的立场变来变去,要不是舔狗有耐心,他早就放弃了。
“总之,再便宜点最好。我们也有风险啊。除非是不懂行的外人进来,你找其他买家也都一样。这个云水坊前期投资还好,重点是占地面积太大,后期追加投资是个无底洞。大家的钱都不是刮大风来的,自然要谨慎一点。”沈总说完,其他老板也一.asxs.头。
曹石星和老板们谈完,也快晚上了。
他去了一家餐厅,跟乐雨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一进餐厅,他就看到乐雨。
他坐下来,问乐雨找他什么事。
乐雨问:“你上次说的,特别想一个人去做一件事,又不好当面说出来,就在他面前反复做那件事,时间久了,他就会跟着做。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
曹石星赶快打手势,示意乐雨停下,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乐雨瞪着曹石星,手握在水杯上,忍住泼水的冲动。
“我是问你,如果想那个人做的事更具体一点,比如说不是单纯地说喜欢你,而是要他拿出钱来,给你买个包包,或者买个房子呢?总不能自己先掏钱买个房子吧?有什么办法吗?”乐雨问。
曹石星虚惊一场。
要是乐雨真的向他告白,他会很头疼的。
他仔细想了想,说:“这种情况很简单,就直接跟他说,希望他怎么做。”
乐雨皱了下眉头,问:“直接说?不好吧。要是他生气,或者误解你的意思怎么办?”
曹石星说:“他要生气,你就说刚刚是开玩笑的。这是一个资深舔狗的实战经验。请务必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