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全草只想让钢铁放手,边上那桌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喝醉的钢铁力气又大的吓人。
他只好说大。
钢铁还不信,按住卫全草的手,问:“真的吗?”
卫全草说真的。
钢铁松手,卫全草像被蛇咬了缩回去,钢铁又举起杯子喝酒,结果一口没喝进去,全倒在外面,流衣服上,卫全草要去拦,手伸到一半还是放回去,怕钢铁又发疯。
“钢铁,你先跟我说,什么事,跟美娜吵架了?”卫全草问。
钢铁没说话,站起来,把上衣脱了。
隔壁桌的年轻人们吹口哨,女生吹得最响。
“这样呢?还大吗?”钢铁问。
卫全草拼命往后躲。
不要再问这个问题啦!
“全草,我问你,朋友之间,问这种问题正常不正常?”钢铁又坐下来问。
看他的样子似乎稍微冷静了些,卫全草也回到桌边,说:“正常。”
卫全草尽最大的努力,不刺激钢铁。
而且这事也很正常,以前钢铁带他去健身房运动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脱了上衣,对着镜子做哑铃弯举,然后问卫全草大不大。
“那我要拍了照片,发给你看,问你大不大,正常吗?”钢铁问。
“不正常。”卫全草一想到打开手机那个画面,自己就受不了。
“不!正常!她说正常!”钢铁吼。
“谁?”
“美娜!”
钢铁一喊出这个名字,像吐出一块哽咽在喉多天的石头,把事情都说出来。
说在美娜手机里发现了她的自拍照,刚开始还以为是美娜自娱自乐,记录美好生活,或是准备等他出差的时候,发给他看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发给一个陌生网友。至少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
“然后呢?你找她摊牌了没?”明白事情原委后,卫全草也松了口气。
“我本来想再找点证据,万一她有正当理由呢?说不定是工作需要呢?”钢铁说。
“等一下,我记得美娜的工作好像是——”卫全草打断问道。
“房产中介。”
“哦。好吧,你继续。”
钢铁说:“万一是工作需要呢?或者随便什么其他需要呢?我约她出来吃饭,她在电话里撒娇,说不想出来。我问为什么?她说没衣服穿。我说上次我不是刚给你买了件连衣裙吗?她说不是外面的衣服,是穿在里面的。我说穿里面谁看得到啊。她又用鼻音撒娇,说有人会看到啊,比如说——”
钢铁啪地拍了下张桌子,吓了卫全草还有边上偷听的年轻人们一跳。
“比如说什么?”卫全草问。
钢铁打了个阿嚏,又乖乖把上衣穿回去,说:“我脑子一炸,说比如说水先生是吧?她慌了,半天没说话。然后问我是不是翻她手机了?我说你是不是发自拍照给水先生了?然后她怪我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我说你是不是发自拍照给水先生了?她说能不能不要说这句话了。这么多年感情,难道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说你是不是发——”
“等等。”卫全草问,“水?水先生?名字呢?”
“不知道。她说是她的一个客户要做贴身衣生意,重点开发市场就是C-J这拨人群。你知道美娜是E。”
“我不知道。”卫全草赶紧否认。
“总之,美娜说是为了给她那个客户水先生提供市场调研灵感,针对CJ人群开发出漂亮的贴身衣物,从而彻底解决以后她约会时没有漂亮衣服穿的难题。所以——”
“所以?”卫全草眉毛一抬。
“所以美娜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大混蛋!居然还敢怀疑我!约会的时候想穿漂亮的衣服给男朋友看,我到底哪里有错了?”
“你怎么回答?”卫全草是真的好奇,他现在虽然还没女朋友,不过很想学习一下。
“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就来找你了。”钢铁说。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卫全草问。
“喝酒。”
“然后呢?”
“然后找到那个水先生。”
“打他一顿?”
“问他到底谁大,我大还是美娜大!”
钢铁捶心口,像个午餐后没吃到香蕉而焦躁不安的猩猩。
钢铁明显是醉了,到现在还纠结大不大的问题,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
卫全草趁他彻底睡倒前,赶忙叫了辆车,送他回家。
卫全草自己也回到公司。
唉,本以为能跟钢铁解除误会,没想到听了半夜的分手牢骚,还有大不大的灵魂质问。
好累。
卫全草瘫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攒了点元气,开始准备跟宽姐公司沟通视频发布的事。
挨到了上班的点,同事们一个个踩着高跟鞋进来,互相分享今天的衣服、发型、包包,和老公昨天一晚搭了七次积木的事。
阿悠问卫全草,“昨晚通宵了?”
卫全草本想摇头,喝了半夜的酒,可看到阿悠的眼神,又说:“是啊。”
阿悠说:“吃过早饭没?我有一个鸡蛋饼,吃不完,你要不要?”
卫全草谢过,拿来吃了。
吃完早饭,精神也足了。
卫全草跟宽姐公司联系上,问果汁的助理:“哭泣的葡萄小姐,我们这边稿子和视频都做好了,就是有个部份要商量一下,粉丝自拍照那段也要上传吗?要不要剪掉?如果你们坚持不剪的话,要走黑粉营销的话,到时候可能要跟我们签一个补充协议,万一营销失败,造成负面影响的话,我们公司不对连带经济损失负任何责任。”
“哦,那就剪掉吧,反正也不重要。”哭泣的葡萄说。
卫全草松口气,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看来宽姐公司里还是有明白人在的,就算是走“毁人设”耿直路线,也会把握好底线。
这样也减轻了他不少工作量,只要几分钟,就能把昨晚的工作收尾,然后跟主编说一声,回家睡觉调休去。
啊!在工作日睡觉,真是难得的福利。
卫全草谢过哭泣的葡萄,心情好了很多,还多问了句:“葡萄小姐,你怎么会取哭泣的葡萄这个名字?”
“哦,是公司统一取的,以前都叫榨汁机,不管谁上来当果汁助理,都叫榨汁机,给外人营造一种公司福利很好,人员很稳定的假象,后来果汁嫌榨汁机太缺乏文艺气息,就把我这个岗位改成哭泣系列。我是哭泣的葡萄,在我前面的是哭泣的香蕉,还有哭泣的芒果,哭泣的同龄人,哭泣的重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