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不知为何迅猛涌来,一瞬间就将李师师吞没掉,就像溺水的行人那样感到快要窒息、令人恐惧;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绝望,就好比自己最深爱、信赖的人一步步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就像自己最爱的人一刀刀刮下自己血肉。
四周的一切就如同一场镜花水月一般,明亮缤纷的色彩转眼之间就变作了暗淡死寂的灰色就像残缺破败的记忆唯独剩下的眼色,眼前那个结结巴巴说这话的男子就像一片片破碎的瓷器一般快速裂开,房间也在像冰雪一般融化开来。
“不,不要,不......不要......啊!”
看着一点点逝去的场景和那个性格多变的男子,一种强烈的不舍和不愿猛然爬上心间,眼中不知何时被朦胧的水汽覆盖并模糊了视线,那个男子的模样也变得不真实、不可触摸起来,她再也克制不止失声喊了出来。
就像一段不停切换着的电影一般,转眼间就到了下个场景,这是一个李师师梦到过太多次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早已在无数次不真切的梦境中烙印在了她的心底、她的血液中、她的骨子中。
原来自己体内的那一缕魂魄名叫秋雅,原来那个秋雅恨之入骨的男子叫做慕容冲,原来慕容冲就是他,只是后来发生什么,为什么会让她如此憎恨他?
这极为宽大的空间里被数盏油灯照耀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如同小儿涂鸦一般横七竖八的被人用红色朱砂笔画下密密麻麻的线条,这些线条粗略看去给人一种极为丑陋的感觉,但若是长时间一直盯着这些线条看去就产生一种错觉这些线条就像有生命一般在游动不已。
所有的红色线条就像无数灵性十足的细小生命不断扭动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汇集而去。
密密麻麻的线条围绕一块白色、高处地面半丈的圆台蔓延开来,圆台之上,一个头戴鎏金头挂、身穿着无比喜庆、流光溢彩凤袍嫁衣的女子站立在这圆台之上,女子本身就是极为美丽动人在稍加打扮就如同九天的仙子一般美丽无比。
只是,女子的身影却是无比的落寞和死寂,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哪个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隔了几个时空的男子,眼中的泪水早已流不出来,因为她已经哭了很久很久了,泪水早已干涸,双眼早已哭红、肿胀无比。
她一如既往地倔强地抿着嘴角没有说一句话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示弱的哭泣声,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不争气还是因为别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簌簌而下,她忘记她哭了多久、也忘记了为什么要哭泣。
对面负手站立着一个神情冷漠如同寒冰的男子,他依旧那样的英俊只是身上平添了几分暴躁的戾气,就像无数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男子,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无比狰狞、蔓延到衣服内的疤痕,破坏他原来的英俊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很难想象,这样的伤势男子是如何存活下来的,男子就像一块散发着低温地冰块矗立在那里,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圆台上的女子,只是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眼底那一缕痛苦,就连这个最了解他的女子都不能看见。
一个身穿着淡白色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在弯着腰手持着蘸了朱砂的毛笔在地面上不断画下一道道外人难懂的符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场中的两人口中低低念叨:“哎,孽缘啊,造孽啊!”。
这边忙碌不已,可那边的男子和女子一直在无声地对望着,似乎他们的眼中除了对方在也看不到其他人一样,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望着彼此一直到天荒地老该多好,只是这一切对于此时的二人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妄想。
“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终于,还是男子先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干涩无比,甚至还有一丝低沉莫名地带着一股悲哀的气息,只是男子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那么冷漠坚决。
女子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怔怔地望着男子,只是她明白男子眼中的绝情,她的身上也只有更加浓郁的孤寂在弥漫。
最终,男子再次深深望了女子一眼,就像离别的恋人分别前要对方的身影牢牢记住一般。
“张天师,还没准备好吗?准备好了就开始!”
那个穿着淡白色衣服的男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他早已准备好了,不愿意也不想要开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
男子阻止了法师的动作,亲自结果其手中锋利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女子,再一寸寸划破女子的衣服、划开她的手腕。
冰冷的匕首就像吞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一般咬破了她的手腕,顿时血液汹涌喷出,溅了男子一身,男子却丝毫没有在乎、不为所动。
鲜血一落地与阵法接触,阵法就像拥有了生命一般立刻活了过来,其上红光弥漫、流转不已,女子眉头微皱有些吃痛,但她的心比身体还要痛上无数倍。
眼前这个熟悉但却早已陌生的男子,眼中的疯狂是那么的可怕。
“你不是说过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吗?为何要毁了我的家,毁了那么爱你的我,你放心你不会死因为我到了今天仍然舍不得杀死你,但我却要城中那数百条你相识的鲜活生命为你抵账,你欠我的,我做不到在你身上全部讨回来,但却可以从你在意的人身上收回一点利息!”
“你知道吗,地面上这些红彤彤的朱砂线条是用你的亲人、好友之血融化、研磨的,哟,你也会心痛吗?你忘记了当初给了我多少痛苦吗? 我为了这天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可曾知道?你不知道,你背叛我之后过着奢华享受的日子,而我呢却受尽煎熬”
“但所有身体上的痛楚都比不上你亲手赠与我的疼痛,远远不及啊!你既然不会杀死你我要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看着怎么样为当年的事收回利息,哦,差点忘记了告诉你我爬出的人已经捉住你的弟弟了正在往回城的路上赶着!”
“你既然说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就要你一直陪着我,看着我如何在你亲人、朋友身上收回我欠我的利息,哈哈哈哈哈......”
望着这个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男子,女子心中说不出的痛,她想要解释可是却又该怎么才能说清呢,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何谈为他人解释呢!
“来人,将他们拖进来!”
随着男子话语的落下,片刻之后几个如狼似虎的守卫拖着几个蓬头污面的人狠狠丢在了地上,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一切都是女子相识之人。
这群人似乎因为害怕眼前这个英俊但却堪比地狱使者的娜娜子一般,始终伏在地上不见起身,甚至就连求饶的话语都没有发出,有的只是此起彼伏的哼声。
只是,以女子的心智自然可以猜出在这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哭红了的双眼此时变得更加深沉起来就像是有鲜血快要滴落一般,她看着他终于开口第一句话。
“慕容,当年的事情就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得那么遭,你不肯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但是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不要伤及无辜,放了他们,你要的只是我,我的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何必这样连累他人?”
她的声音带着低沉地语气就像她心中的痛苦一般,那么落寞那么苦涩。
女子没有顾及自己血液喷薄的手腕,不在意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和冰冷,她只是不愿意这个男子伤及无辜。
男子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只是低低望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和地面光芒越来越明亮的阵法,眼中露出计算的声色,当地面汇集出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时,男子却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子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喷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并将自己的手腕上的伤口和女子的合在了一起,就像许多年以前那个西方的医师第一次发现输血的方式一样,只不过男子显然不是在为这个女子输血。
就在此时,那几名男子的手下似乎早已得到命令一般,各自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将地面难以动弹的数十人的手腕全部隔开,顿时血液“兹兹”喷涌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地上的那群人似乎因此受到了惊吓,身子变得瑟瑟发抖起来,但是却依旧没有直起身子来似乎受到某种压制一般,只是他们血液却一直在喷发。
所有喷洒而出的血液似乎受到某种无形的吸引一般全部汇集在地面上阵法蜿蜒的一处地处,不一会就汇集成十分惊人的量。
女子一看这一幕,就变得激烈挣扎起来,只是被男子死死按住了不得动弹。
女子反抗越来月激烈,最终男子迫不得已直接翻转身影就将女子压倒在了地上,依旧和女子保持着如同换血的对接方式。
被死死压在地下的女子,眼睁睁看着那些自己熟悉的人,一点点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眼中的悲哀是那样的浓重,就像花解不开的墨汁一般让人忧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