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艰难地在雨中前行。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当再次见到外面的天地,哪怕是倾盆暴雨。
但袁青仍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逃出来。
是的,趁着皇庭司一众捕头与韩祀明交战之际,他悄悄溜出了山洞。
可还没等逃出多远,就一脚踩空,整个人从山上滚落。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雨如注了。
幸好他只是摔断了小腿,性命还在。
为了生存,他只得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寻找避雨之地。
“前面竟然有个山洞?”
袁青看见山洞后,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急忙拖着那条残腿,加快了步伐。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山洞中的温暖,与外面冰冷的雨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袁青几乎都快哭了出来。
在被韩祀明长时间榨取精血和内气后,他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谷底,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而今天又是跌落山崖,又是淋冷雨的。
几乎都快要了他的半条命。
好在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了过来。
“给我几年的时间,未必不能恢复到宗师之境。”
袁青深吸了一口气。
他向来不会轻易认输。
同时也正是这份坚韧,让他在师父含恨而终后,修炼到了武道宗师之境。
“太玄山,我是不能回去了。”
“那贼道已经知道我的情况,势必要斩草除根。”
“这一次,我侥幸从韩祀明的手上活了下来。”
“那下一次呢?”
“谁也说不准,下一回那贼道又会想出怎样坑我的毒计。”
袁青垂着脑袋,一边思考着未来,一边向山洞深处走去。
“只要我能够恢复到宗师之境,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去不得呢?”
就在他豪情壮志,准备脱离太玄道宗,自立门户之时。
他突然发现,洞内深处,竟然传来了一抹光亮。
“咦?难道这里还住着其他人?”
袁青很是好奇,拖着残腿,一瘸一拐,慢慢靠近。
等他走到洞内深处,却发现了一匹棕色骏马。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中年道人在打坐修炼。
道人气质之超然出尘,无与伦比,乃是他平生仅见。
而道人此时也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缓缓睁开双眼,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这绝对是一位世外高人!”
光从这份气质上来看,哪怕是他最大的仇人,太玄道宗的掌教东林贼道,都无法与之相比。
“这位前辈……”
“晚辈突遭厄难,身负重伤,还请前辈允许我在洞内休息一会儿。”
袁青拱了拱手,面带恭敬地请求道。
外面大雨滂沱,温度寒冷。
以他现在身体情况,要是再出去淋雨的话,恐怕就要丢了小命。
“小青,你还活着、”
那道人看了他一眼后,一脸惊喜道。
“小青?”
袁青闻言,不禁一愣。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貌似除了他以外,好像就没有别人了。
总不可能对方所呼唤的对象,是那匹棕色骏马吧?
“咦?不对劲……”
“‘小青’这个称谓,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越想,就越感觉古怪。
因为“小青”这个名字,只有那个贼道才会如此称呼。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在另一侧的角落中,瞥见了一具尸体。
按理来讲,闯荡江湖嘛,已经是见惯了生生死死。
区区一具尸体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但怪就怪在这具尸体身上的衣装,竟然是那样的熟悉。
“总该不会是……”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借助洞内篝火的光亮,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具尸体的面容。
就是这一张脸,在过去的数个月之内,宛如梦魇一般困扰着他。
哪怕是死了,他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但这张脸的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还是以一具尸体的姿态出现。
对方之前明明在和皇庭司的人缠斗啊?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迷雾一般,阻拦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探知真相。
但就在这时,他脑中突然灵机一闪。
“小青?小青?小青?”
他嘴中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缓缓抬起头来,打量着那面露惊喜的中年道人。
虽然年龄截然不同,但五官方面,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丝相似。
这么看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眼前这个中年道人,正是他的一生之敌,毕生仇人——东林贼道!
除了东林贼道以外,整个齐州之中,又有谁能杀死韩祀明呢?
“嘶……”
想到这里,袁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竟然让这贼道突破了宗师的桎梏,迈入到了更高的境界之中。”
“不然的话,对方又如何会返老还童,变得这般年轻呢?”
袁青猜得不错,他误打误撞闯进的山洞,正是郭林避雨的地方。
望着面前袁青的这张熟悉面孔,郭林除了惊喜外,还有无限的感慨。
在真定府内,他拜托杨家、陈定等多方势力,查找搜寻袁青的消息。
可惜等了那么久,仍旧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再加上之前韩祀明于真定府、真阳府两地犯下的血案。
让他几乎以为这位踏实厚道的师侄,已经遭遇了不幸。
但吉人天相,袁青还是活了下来。
“小青,你瘦了……”
郭林好好打量了袁青一番。
与当初刚下太玄山时相比,袁青瘦了很多,双眼虽然还是那么闪亮,但精神方面却还是颓废了一些。
这让他不免有些内疚。
当时要不是他错误地估算了宗师的实力,小看了韩祀明,又怎么会让修为低微的袁青下山呢?
说到底,袁青所经受的痛苦,全是他的锅啊!
“瘦了?”
听到这话,袁青表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心中的怒火,却是“噌”的一下子,彻底燃烧了起来。
要是换做你,被韩祀明又是吸血,又是吸内气的,还能有好吗?
他刚一下山,还没等来到真定府,就被韩祀明半途伏击。
尽管他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但韩祀明仍旧认定,是他透露了刺杀计划,做了叛徒。
天可怜啊!
他一心都想让东林贼道去死,怎么可能当什么叛徒呢?
但韩祀明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接下来,他便被韩祀明以《血魔功法》,抽干大部分精血和内气。
然后再给他灌各种药材,方便恢复伤势。
那时的他,就相当于是一头肉牛。
只要韩祀明需要,就要从他身上割肉。
这样的日子,又岂是区区痛苦所能形容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