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瑕看着那小猫崽, 陷入了沉思。
这小猫跟它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黑黢黢的一,不过是缩小版, 看起来顶多一个月大,乳牙还没长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细声细气地冲他叫唤。
“小叔, 这猫赖上你了,”谢珩与蹲下, “不光把你当成自助餐厅, 还要拖带来吃自助餐厅, 这是pua你pua上瘾了啊。”
谢瑕心情复杂——这算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时他在警局跟警察撒谎, 说自己想养小猫才买了针管, 结果……这就真给他弄了一还没断奶的小猫出来。
他真的是随便说说啊!
可这猫来都来了,母猫肯把自己的小崽子叼到他面前, 说明他充分信任, 他也不能再把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好继续扮演被猫pua的可怜类, 准备收养这一大一小两祖宗。
下午的时候老秦去买了一整套宠物用品,虽在那之前猫已经跑了, 但谢珩与估计想的是大不了再买一猫, 一定要满足小叔想养猫的心愿,并没撤回自己吩咐秦叔的事。
现在这套宠物用品算是派上了用场, 谢瑕把猫窝放在窗户底下,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捉起来放进去,小东西软乎乎的一团, 一手就能握住,他都不敢用力捏,生怕捏坏了。
母猫的视线追随在他手上,居没阻止他,跟着小猫一起进了为它准备的新,巡视领地似的东闻闻西嗅嗅。
他又在猫碗里添上猫粮水,怕猫刚来里不适应,没直接用自动的。母猫吃了两,看起来不怎么饿,在猫窝里趴卧下来,把崽子圈在怀里,应该是累了想睡。
谢瑕没再打扰它母子两个,些疑惑地问:“猫不是一窝都会生好几吗,怎么一小猫?”
谢珩与:“可能被抓走养了吧。”
谢瑕看他一——其实他也知是小猫不幸掉的可能性更大,这黑猫看起来除他以的都很警惕,不太可能把小猫藏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加上它这么瘦,明显养崽养得非常艰辛,也许一窝小猫活下来这一。
两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略显残酷的真相,都没点明那几可能已经逝去的幼小生命,谢珩与给了一个“被抓走收养”这样看起来最为美好的结局。
谢瑕的思绪忽飘远了——他被谢修筠收养,就像这被他收养的小猫一样,那么在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呢?二十多年过去,他是否已经了新的庭,那些没被收养的孩子,现在又过得怎么样?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原主被收养的时候年纪太小,那个孤儿院的信息已经记不太清了,回头他去问问谢修筠孤儿院的具体地址,听说谢修筠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说不定还孤儿院联系。
他正想到这里,谢珩与忽伸手在他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小叔,怎么说走神就走神?”
“啊,没什么。”谢瑕站起,“猫砂盆你先放卫生间吧,等它熟悉了再挪到阳台去——不早了,早点睡觉。”
他洗漱上床,结果发现谢珩与也跟了过来,不禁诧异:“你干嘛?”
“睡觉啊。”
“这是房间。”
“小叔怎么那么见,房间还分你的的。”
谢瑕:“?”
这是说不分就能不分的事?
他看向方的神微微变了:“昨天是破例让你留下来的,不要得寸进尺。”
“那今天也破个例呗?”谢珩与神真挚,“不放心小叔,怕小叔被半夜跳上床的猫踩醒,要保护你的安全。”
谢瑕目瞪呆——这种奇怪的借也能想得出来!
那猫一直在他房间养着,这小子还不得一直当他的“贴保镖”?
谢珩与已经在他边躺了下来,就差跟他钻一床被子了,他关掉床头灯:“小叔晚安。”
“……晚安。”
真是败给他了。
今天的谢老师也没能逃过跟谢小狗同睡一张床的命运,他心情相当复杂,觉得自己跟谢珩与的关系点太近了,这种不安全的距离让他些许不安,隐约觉得谢珩与他的关照程度,不像是在单纯待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小叔。
而他实在些累,思绪没能继续下去,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或许因为晚上水喝得太多,他半夜爬起来上厕所,刚冲完水要往走,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寻声抬头,那声音忽终止,紧接着他就看到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两个亮点,发出幽幽的光。
他没戴镜,也没开灯,从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他睛些重影,一时也分不清亮点到底是两个还是四个,突看到会动的幽光,登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后退一步,肩膀撞到了墙上的置物架。
不知什么东西被他撞掉了,发出“啪”的一响,黑暗中传来一声猫叫,那幽光晃动,迅速消失在了视线中。
猫叫?
谢瑕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收留了两小野猫,他真是睡糊涂了,居忘了房间里多了两小动物,也忘了猫砂盆放在卫生间,加上黑猫实在太黑,完全黑暗融为一体,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幽光是猫的睛。
所以刚刚那奇怪的动静,是猫在刨猫砂。
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猫也上厕所,猫不期而遇,都把彼吓了一跳。
他这边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谢珩与,就见卧室里亮了灯,谢珩与走到他面前,把洗手间的灯也打开了:“怎么了小叔,出什么事了?”
谢瑕过快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整个都点虚:“啊,没事,被猫给吓了一下。”
谢珩与过来时看到了窜回猫窝的黑猫,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情,忍不住叹气:“就说你需要被保护吧,还用那种神看……半夜起来为什么不开灯?”
“怕开灯你会醒。”
“小叔还管会不会醒?”谢珩与点惊讶,“本来睛就看不清,还不开灯,多危险?要是摔倒了,不比吵醒严重得多?”
谢瑕心说哪那么容易摔倒,他都穿过来好一阵了,自己的布局还是能记清楚的,摸黑上厕所……也没太大问题吧?
谢珩与把碰掉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位,伸手扣住谢瑕手腕:“快回去睡觉,不行的话,明天让猫挪个地方,别在卧室里了。”
“那也不好吧,捡的猫,吓吓倒也算了,要是吓到别……”
“小叔永远第一个为别考虑,就是不考虑自己。”
他这话说得颇怨气,谢瑕莫名被他责备了,手指一蜷,没吭声。
猫已经回去睡觉了,他也重新在床上躺下,可让猫这么一吓,原本那点困意被全惊飞,他居些睡不着。
在他又一次从左边翻到右边之后,忽听到谢珩与说:“小叔睡不着吗?”
“唔,”谢瑕的辗转反侧被他逮到,觉得点丢,“你怎么也没睡着?”
“因为在生小叔的气。”
“……?”谢瑕点理解不能了,“为什么要生的气?”
谢珩与转过来,面着他:“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偏要反过来照顾别,还因为考虑别而把自己置于险地,这还不够可气?”
谢瑕哭笑不得,心说现在的孩子生气的点都这么匪夷所思,他真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比你大,又是你小叔,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还是把当小孩子吗?”谢珩与又靠近了一些,他声音很低,呼吸近在咫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依靠一下?”
黑暗之中,谢瑕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见他里的情绪,觉得他这句话语气平常不同,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微妙的……压迫感。
忽,他的手腕被方扣住了,那掌心传来的温度紧贴着他的皮肤,谢珩与稍微用了力,手指刚好抵住他的脉搏,让他感到自己的血管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试图挣扎,但没能成功,方明明没特别用力,扣得他的,这种被牵制的感觉让他呼吸微微一停,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嗓音也些颤抖:“……谢珩与。”
谢珩与停止了逼近,就停在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因为看不清,他没能察觉到方究竟离他多么近,能感到到温热的呼吸不断打在自己脸上。
谢珩与就保持这个距离,在黑暗中凝视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开他的手,翻撤开了:“快睡觉吧。”
谢瑕本来就睡不着,被他这么一搞,更加睡不着了,他见方背他,以为他气还没消,鬼使神差地出言安抚:“那……以后尽量尝试……不把你当小孩子?”
谢珩与没说什么,微不可闻地叹了气。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长时间没再听到声音,谢瑕终于也点困了,他闭上,体不自觉地往谢珩与那边靠过去,像是小动物趋热一样,越靠越近,直到用额头抵上了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