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洗漱完毕的沈灵推着椅子上睡觉的沈飞。
他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几点了?”
“凌晨六点钟。”
“才六点呀。”沈飞从椅子上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你今天是怎么了?起这么早,很少遇见这种情况啊……荷尔蒙爆发期?”
“呵呵。”沈灵冷笑道,“我是感觉我们一天天都在浪费时间,虚度光阴,我们的美好青春时光正在如水般流淌……”
“注意你的措辞,是你在浪费时间,不是我们。”沈飞打了个哈欠,“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糊口,一直很充实。顺便,嗯……无妞可泡。”他认真想了想。
“你难道不迷茫吗?”沈灵忽然问,那双勾人的眸子直视着沈飞。
“迷茫?”
“对,就是这个命题,一个萦绕在我心头许多天的魔音。”沈灵斩钉截铁道,“知道吗?今天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百天。”
“一百天了……”沈飞一愣,“这么快啊?”
原来不是满月啊……
“是的,那么我请问一下沈大魔王……”沈灵露出一副迷人的微笑,好听的声音仿佛是从幽深的井中升起,“这一百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呢?”
“做了什么?”沈飞穿上鞋子,从椅子上面下来,沉思了一会,“貌似……除了混吃等死什么都没有做。不对,我们连混吃等死都比不上,我们是处于吃完这顿没下顿,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状态。”
“所以,你和我这一百天岂不是一事无成?”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沈飞点点头。
“那,在这里,我们的寿命是不是无限长呢?”沈灵伸出白嫩的手指,对着空气画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圆圈。
“不是,我们都在苍老,属于我们的生命值越来越少。当血条亏空之际,摄魂使者就会举着它的黑暗镰刀收割我们的生命。”沈飞摇摇头,苦笑。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呢?你自己算算。”沈灵似乎漫不经心道,“而且,一直过这样生活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呢?”
“碌碌无为的老去,客死他乡。”他低声道。
沈飞现在意识到了,那个最终迎接他的黑暗深渊是什么,也真正明白他头疼的原因何在了。
“必须要找到希望啊。”沈灵转头,正对着的门渗入了一缕金黄色的阳光,“你很了解这个世界吗?沈飞。”
沈飞看着那染着金色光晕的背影,她的及腰长发像轻纱一样垂在身上。
“这个世界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吗?真的是那种平等到近乎恶心的社会吗?一切都真的很和谐吗?”沈灵微微侧首,眼角的光芒仿佛一池熔化的金水。
“世界的暗角,又隐藏着什么?就没有权力与地位的角逐吗?就没有黑暗和血腥吗?人类和荒兽的真实状况又是什么?”沈灵张开手臂,如同在舒展着天使的翅膀。
“远古神魔的遗迹是真是假?那些伟大生灵们又是如何跨越光年与星空,开辟神魔世界的?”
“这就是你的本来面貌吗?神女大人。”沈飞挑挑眉。
“这不也是你的吗?魔王殿下。”沈灵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的计划?”沈飞挠挠头问。
“没有计划,依然是走一步看一步。”沈灵说,“但绝对不能像之前那么废了,我们已经度过了新手期,跨过了新手村这个门槛。”
“比喻的真贴切。”沈飞打断她的话。
“我们不能再被金钱这等俗物所诱导,必须迈出走向奥秘的第一步。唯有如此,才会不断探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怎么迈?”
“今天我就去把头发剪了,以示决心。顺便嘛,买点东西。”沈灵坚定道。
“呵,老板大气。别忘了我们还欠房租钱呢……下个月又快要来了。”沈飞对她竖着大拇指。
“房租嘛,就靠你了。”沈灵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去迎接我的新生活。”
“一个人出门在外小心点,现在世道不太平。”沈飞对
着她的背影喊道。其实,对于她的出行,沈飞挺放心的,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嘛。
沈灵不在意地挥挥手,推开门,张着双臂,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奈何网吧高高的门槛绊了她一下,女孩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随后摇摇晃晃地站稳。阳光下轻盈行走的她,像一朵火中盛开的白莲花。
“慢点呀。”
沈飞捂脸轻轻道。她这是多少天没出门了,万年老宅女呀。
沈飞忽然对她有些不放心了起来。
目送远行人。
沈飞洗洗刷刷后,拿了个面包。
今天还要工作,打工仔就是这样啊,少有空闲的日子。没办法哈,谁让男人持家呢?
他走出网吧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小妮子走了,没人看门呐。
沈飞叹口气,他又拐回去,锁好门,揣着钥匙。
对了,沈灵肯定没带钥匙。
一时间,沈飞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算了算了,自己早点回家就行了。反正沈灵也知道自己的打工地点,她如果等不及的话可以去找他拿钥匙。
路上,沈飞还在沉思着。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网吧老板是他的主业还是巨壁打工仔是呢?
来到工作地点后,沈飞利索地上了梯子。他按着遥控器,一切都在慢慢上升着。
时间缓缓度过。
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这就是他的一天,枯燥且惨淡。
确实要做出改变了。不然,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绵延的苍灰色荒野包围着壁垒。
这座被四方壁垒环绕的城市周围荒野都得到了极大开发。长长石灰路面伸展不到的远处,被一片幽雾所隐没。
那里才算是真正的荒野,才是真正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世界。
里面潜藏着无数不服从庞大荒兽帝国和辉煌人类联邦统治的荒兽部落以及潜逃在外的人类通缉犯。
数百年来,那些荒兽的反动武装力量与罪恶滔天的人类虎视眈眈着壁垒,曾经罪恶的血液洒满了这尊古老的守护者。
想去那里看看……
吉时已到,沈飞接过去一天的工钱,回网吧。
下班后,沈飞哪都没去,直接回家。
巷口的尽头处,染着火红的余晖,墙壁下铺着一层薄薄的淡黄柳树叶子。
一个短发齐肩,穿着宽松雪纺连衣裙,体型纤瘦的少女半蹲在地上,吹着地上的叶子。她长长的裙摆像一朵倒置的花,怒放着。
“嘿,头发剪的很好看呀,靓妞。”
“真的?”这个眼妆淡浓相宜,面部红润的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
她有着齐肩直发,发尾内扣,衬托着脸部轮廓更加完美。
恍惚间,沈飞想起了那年那个笑着说话的短发女孩,微红的脸蓝色的衣裳……
“嗯,口红什么颜色呀?”他问。
“豆沙色。”
“多少钱?”
“免费,我是那家店的第一千位客人,老板说理发和化妆免费。”沈灵得意地说。
“我看他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沈飞撇撇嘴。
“也有这个可能,看我的衣服怎么样?”
“还行,这总不是免费的?”沈飞问。
“当然不是,本姑娘花好长时间才发现了这么一件稀世珍宝。”
“呵,这就是你的新生活?”沈飞调侃道。
“哈哈。”沈灵回绝了这个话题,她脸色微红,“快开门啦,逛一天我快要累死了。”
“好嘞。”推动钥匙,拉开门,两人进入了网吧。
沈灵摸出手机坐在椅子上玩,沈飞拿了点零食吃。
“以后你如果出去的话,自己别忘带一把钥匙。今天等了我多长时间?”
“没多久。”沈灵说道,“哇塞,天气预报上说明天要下雪,好像还蛮大的样子。”
“下雪好呀。”沈飞嚼着薯片,“瑞雪兆丰年。雪也代表好运,说不定过几天我们的走运日子就来了。”
“明天还上班吗?”
“看情况了。如果雪太大的话,就不去了,我就陪着你在家赏雪吧。”沈飞说出了一句很有诗意和情调的话。
“好呀。”
“对了,你头发卖多少钱?”
“二百五十一。”
“哦,还不错,睡啦。”补充完能量的沈飞盖着毯子入睡了。
“嗯,祝好梦。”
夜里北风呼啸,透心凉。
第二天,沈飞缩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裹上了棉衣,把手塞进袖筒里。
透过窗户,外面是白皑皑的一片,天色略显阴暗。柳枝弯弯,上面压着一层薄雪。天空飘着如玉色蝴蝶般淡淡的雪花,纷纷扬扬。
“现在,天气预报还挺准哈。”他口中喃喃道,“这肯定没办法上班了,回去继续睡吧。”
沈飞又缩在了暖和的毯子里,看着那边椅子上睡得正香的可人儿,他闭上了眼睛。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从网吧外面响起。
沈飞和沈灵几乎是同时被敲门声吵醒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个天气还来上网的,一定是有着许多年网瘾的人,来者不善。
沈飞下来开门。
于门外走来了三个戴着旧时代的黑色贝雷帽,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
“嗯?请进。”沈飞愣了楞,微微躬身。
这三个衣装得体的人进到网吧后,摘掉了帽子。
外面的雪势已停,但天色依旧阴沉发暗,看不出何时。
“你好,我是炎北老城区税务处理所初级税务官,曾全体,这两位是我的下属。”那个似乎是领头的中年人掏出了一个黑皮证件,打开示意让沈飞看。
“嗯。”沈飞接过去,大致看了一下,这不是假的,上面印有独特的炎北城金色标识。
“您来这里的意思?”沈飞问,并把黑皮证件递回去。
“收税,这几天是收税期,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中年人诧异道。
沈飞心中一紧,“哦哦,忘了忘了,主要第一次经营,有些事情忘记了。”
“为联邦交税可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证明你为社会建设出了一份力嘛。”中年人抖了抖灰色的头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给,税条,你看看。”旁边拿着公文包的跟班递过来一张纸。
沈飞接过去,白纸黑字,各类印章条纹清晰明了,最后面那一排整齐的印刷体数字差点让沈飞腿一软跪下来。
1500.00
壹仟伍佰元整。
“这么贵?一千五啊?”沈飞歪歪嘴。
“快年底了,我们也要吃饭啊。”中年人磨砂着他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你这个网吧一年下来的经营收入肯定比这高。”
“这几天买了许多东西,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我现在只能交五百,剩下的钱能明天再交吗?”沈飞问。
“可以。”中年人毫不犹豫道。“我们始终会给民众留下充足的时间。”
“沈灵,去拿钱。”沈飞吩咐道。
刚起床不久的小妮子揉了揉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把零散的钱,她双手堪堪握住,那是两人全部的家底。
一个提着公文包的随从敞开包裹,沈灵往里面倒,黑乎乎的洞口仿佛无限深。
沈飞捂着脸,这简直不像在交税,这根本就是给入室抢劫的土匪凑钱嘛。
“你们不数一下吗?”沈飞颤巍巍地问。
“不用。”那个初级税务官员从椅子上下来,“等回去我们会很公正的用机器测量。放心,我们绝不会漏掉一丝一毫的。”
忽然,这个来自炎北税务处理所的大人物握上了沈灵精致的下巴。
“妞长得挺不错的。”他随意晃动着手,看着她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心爱的玩具。
沈飞瞳孔微微收缩,干涩地笑了笑。面部有跟青筋在抽动,像长蛇乱舞。
好在,好在那个人的手很快就放下了,插进了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