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太子殿下和姜若皎说自己白天听来的趣事,说着说着又提晌午遇到卢家兄妹俩的事。
“没想到表妹也女扮男装出来玩儿,不过她穿男装来没你像男孩儿, 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女的。”太子殿下和姜若皎点评卢家表妹差劲的女扮男装水平来, 说她这里漏陷那里也漏陷, 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姜若皎笑盈盈地道:“你看得倒挺仔细。”
太子殿下直觉觉得这话有点危险, 答不出大事, 立刻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我就是一眼扫过去发现的, 绝对没有仔细看, 你可信我!”
姜若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们都在外头吃过,东宫后也就没再晚膳。
夜里, 姜若皎在侧间由着宫女帮自己擦干乌黑如瀑的长发, 太子殿下则是在书房挥毫疾书。
赶功课。
没办法,太子殿下出去玩得忘时间, 宫后才想自己落下许多功课没做, 只得挑灯补功课!
太子殿下写得头昏脑涨, 想去找姜若皎支支招,不想他才刚身往外走, 就听有人在外头小声议论:“真的吗?太子妃真的约樊统领在女子学堂那边见面?”
另一声音压得更低,正足够清晰地传到太子殿下耳里:“对啊,就在下休沐日。真想不到啊……”
太子殿下霍然抬脚走出去, 面色铁青地看着外面正窃窃私语的两宫女。
“说,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
太子殿下生气地质问。
两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不敢话。
“敢私底下说太子妃闲话,不敢承认是吧?”太子殿下怒道, “来人,把她们拖下去问清楚!”
见太子殿下发飙,两宫女哪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白天跟着姜若皎出门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太子妃当着不少人的面约樊统领下休沐日见。
太子殿下待底下的人向来宽和,鲜少罚人不说,还时常给她们赏钱,她们也是觉得太子妃这做不太妥当才忍不住讨论来。
太子妃怎么能在宫外私见外男呢?
她们都是在为太子殿下生气啊!
两宫女把事情原委讲完,对着太子殿下咚咚咚地磕头来,直说自己下次再也不敢。
太子殿下见她们把脑门都磕破,鲜血潺潺地往下淌,满心怒火根本没处发。
他只得骂道:“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太子殿下把人骂走,心里还是气不顺,哪还有心情赶什么功课。
他迈步寝宫,见姜若皎闭着眼半躺在靠椅上,宫女正悉心替她擦拭着长发。
太子殿下特别喜欢她乌黑的发,每每到床上把长发解铺散在身后,觉有种丝丝绕绕的缠绵。他迈步走过去,挥推姜若皎身后那宫女接替她手上的活。
姜若皎听到动静,睁眼奇道:“你功课都补完?”
太子殿下不吭声,哼哧哼哧地把姜若皎头发给擦干,才问道:“你今天出宫去遇到谁?”
姜若皎眉头动动,坐身来仰头看脸色臭臭的太子殿下。
“谁跟你说什么?”姜若皎垂眸反问。
“谁跟我说什么不重。”太子殿下绕到姜若皎面,攥着她的手腕问,“你遇上谁?”
姜若皎道:“遇到的人不少,你问哪一?”
太子殿下冷哼。
再哼。
再哼哼。
姜若皎懒得理他,挣扎着挣他的钳制。
太子殿下攥得更紧,心里是真有点委屈,她明知道他在意什么,也不哄哄他。
他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和她说得一清二楚,她什么都不告诉他,被人告发后甚至连句解释都不给他!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地给姜若皎补充条件:“男的,和我们差不多大的。”
姜若皎仰头望着太子殿下:“你不是知道吗?”
听着姜若皎理直气壮的话,太子殿下气得不轻,质问道:“你做什么约那姓樊的在宫外见面?!”
姜若皎道:“跟你禀报这事儿的人难道没说?下休沐日正是他生辰,我让他过来吃完长寿面,这不就是顺的事吗?”
太子殿下一听,更气:“哪里是顺,不是他生辰,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做长寿面?你就是专门给他做的!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来,原来是在为给他下长寿面试新灶!”
他都才吃一次姜若皎做的长寿面,樊延凭什么能让她专门出宫一趟给他做!
姜若皎分辨道:“我专门给他做的又怎么?我们从小一长大,难道就因为我嫁人就不能认他这兄长?”
太子殿下听到“从小一长大”就炸,凭什么他先认识姜若皎的,和姜若皎从小一长大的不是他。
还兄长,哪里就兄长,樊延分明是他爹收的义子,和姜家根本没有关系!
太子殿下生气地道:“他与你非亲非故,怎么就成你兄长?姜若皎我告诉你,我不许你去见他!”
姜若皎许久没见过太子殿下这一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据理力争:“父皇已经认他为义子,我与你是夫妻,他难道不算是我们兄长?”
太子殿下脸色奇差:“你刚才可不是这说的,你说的是你们‘从小一长大’!”
他把最后几字咬得特别重,恨不能到小时候把樊延从姜家撵走,换自己住过去!
太子殿下越想心里就越气,把姜若皎抵在靠椅上狠狠亲上去。
姜若皎刚洗过澡,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他轻轻松松探入她衣内,一手力钳住她的腰,一手去解她的衣带。
姜若皎伸手推他:“你冷静一点。”
太子殿下哪里能冷静,他仿佛想确认姜若皎属于自己般再次堵住姜若皎的嘴,恨不能直接把姜若皎吞进肚子里,直至把姜若皎的衣衫都褪下才结束这凶狠的一吻。
姜若皎外露的肌肤碰到冰凉的靠椅,只觉身上泛冷。她抓住太子殿下过分放肆的手,放软声音劝道:“我们榻上去。”
太子殿下根本不听:“不!”
姜若皎也生气,张嘴力往他颈边咬去。
两人在榻上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着来的,哪里曾这么闹腾过,太子殿下被她咬得心头火,越发地不肯软,非得就着靠椅把她给不可。
他到底是男子,力气天生比女孩儿大上不少,真耍横来姜若皎根本抵挡不住,只得由着他胡来。
直至太子殿下觉得在椅上不够尽兴,才抱人榻上去接着把她吃干抹净。
姜若皎一向知道太子殿下在这方面兴头很大,不知道他脾气上来这么不讲道理,最后转过身去有些乏力地合上眼,并不往太子殿下身上靠。
太子殿下看着她朝向自己的背脊,心里莫名不太得劲,总感觉怀里空落落的。
他抱着姜若皎睡早抱习惯,哪里乐意她不搭理自己,立刻蛮横地把她揽入怀中。
姜若皎想挣,没多少力气,只得随他去。
姜若皎觉得太子殿下不讲道理,太子殿下觉得姜若皎才是没理的那。
她还生他的气,她凭什么生他的气,难道不是她先背着他约见樊延那家伙的吗?
底下的人都议论来,她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说不准到时候还理直气壮地出宫去赴约。
到时候有人都知道他头上绿!
太子殿下越想越恼,一晚上都没睡,天没亮就气呼呼地爬来身去上朝。
姜若皎来得有点晚,她施粉遮掩住颈边被太子殿下咬出来的牙印,又慢腾腾地过早饭,才派人把东宫的宫女内侍都喊过来。
哪怕她没有事事使唤人的习惯,为太子妃出行时也带上几伺候的人,有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没怎么笼络过东宫的宫女和内侍,身边甚至没有专门伺候的人,只初步筛选几手巧的女孩儿来负责他们的日常居。
姜若皎对宫女内侍简单地训几句话,根据平日里的观察正式提拔几人为大宫女,最后才留下那两额头上有伤的宫女。
见姜若皎脸色淡淡地坐在那儿饮茶,两宫女心中惊惶,又扑通一声跪到姜若皎面拼命磕头,口里连声讨饶道:“娘娘,我们再也不敢,以后关于娘娘的事,我们一句都不再和殿下说,娘娘就饶我们这一次吧!”
姜若皎还没说话,就见太子殿下撩珠帘大步走进来,扬声怒道:“姜若皎你大的威风,竟让底下的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一想到以后东宫的宫女内侍都帮着姜若皎瞒天过海,一都不把知道的事告诉他,太子殿下就感觉火冒三丈。
他是信任她才把东宫上下都交给她的,她让底下的人欺瞒他!
她难道想把他当傻子糊弄吗?
姜若皎对上太子殿下喷火的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
她看向那两伏跪在地、仿佛害怕得不得的宫女,不知怎地有些疲惫。
这低劣的挑拨就能让他们之间的信任分崩离析,只能说明这份信任本来就薄弱得很,一碰就碎。
是他们成婚后这一整年蜜里调油太久,以至于给她一种她们可以和和美美走下去的错觉。
其实她们挑拨得也没错,她总是思虑太多、算计太多,与他根本不是一类人。
她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貌美的、喜欢坦诚的、喜欢能和他一玩儿的。
他喜欢的,她都没有。
若非她因为种种原因哄着他,他们本来就走不到一块。
他又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傻子,总有一天看出来的。
姜若皎身说道:“随你高兴吧。”
太子殿下勃然大怒,想上拉她的手,被两宫女挡路。
太子殿下生气地骂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两宫女慌忙退下。
太子殿下蹿上攥紧姜若皎的手腕,不让她转身离。
姜若皎皱着眉看他。
太子殿下瞧见姜若皎这模就来气。
他们明明都成亲,他们明明都这么久,她为什么又这态度待他!
太子殿下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当场就朝着姜若皎发飙:“你还有理是吧?你还和我闹脾气是吧?你就说说,你想见谁我不让你见?你宣柳春生他们进宫见面我拦吗?你既然见樊延这义兄,怎地不邀他到东宫来,非得背着我到宫外去见?你但凡和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得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事儿!”
姜若皎怔住。
太子殿下伸手紧紧抱住姜若皎,声音里的怒气都成委屈:“你这瞒我,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姜若皎缓缓靠入太子殿下怀里,只觉自己仿佛冰天雪地里抱着烧得正旺的炭火。
又怕烫伤。
又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