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 可耳边都是风声雨声,不时还有冰凉的雨丝从伞外飘进,冰冰凉凉的, 带着几分秋寒, 更衬得彼此的呼吸炙热滚烫。
寇世子下山时腿都是飘的, 要不是还得撑伞替姜若皎挡雨, 他估计要跑进雨里痛痛快快淋一会雨了。
现在人共用一伞, 寇世子只得手脚地和姜若皎一起往山下走。
姜若皎人走出一段路, 躲在院门后的童子也手脚地抱着伞往走。
鹤庆先生见童子僵硬地抱着伞, 不由问:“不是让你去送把伞吗?”
童子想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一张稚气的小脸涨得通红。
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 怎么能叫他看见这种!
那位在先生面前表现得沉静有度的新生, 居然主动搂着寇世子亲了上去,可真是把他给吓坏了。
他看书上有说什么断袖之癖、分桃之好, 只觉那些都是很遥远的, 没想这位刚书院没几个月的新生居然有那样的癖好!
可是看着他们那样亲在一起, 他也不觉得恶心难受,反倒觉得外头那风那雨都变得分外可爱。
只要没有伤害人, 他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童子支支吾吾,不该不该把自己看见的那一幕讲给鹤庆先生听。
万一鹤庆先生眼里容不得沙子,把他们给赶出书院去, 那他岂不是罪大了?
“我刚看见有位师兄接姜师兄了。”童子决定使用含糊大法,只说寇世子接人,没说他们躲在伞下亲了好一会儿的。
瞧瞧鹤池里的白鹤都没被惊走,可见此连颇有灵性的仙鹤也并不反对, 他一定会好好替他们隐瞒起!
鹤庆先生看了童子一眼,总觉得他并未说实话。
底只是小一桩,鹤庆先生并没太放在心上。
他这书童一向勤勉尽心,总不至于为了偷个懒扯谎才是。
转眼了重阳,姜若皎和寇世子小口呼朋唤友登高去,登的不是什么名山,是鹤庆先生住的那处山头。
他们走半山腰一去拜见鹤庆先生,鹤庆先生本不想理会,结果寇世子他们呼啦啦一群人跑进去,硬是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鹤庆先生一起登山。
姜若皎向敏锐,寇世子走一起的时候总感觉鹤庆先生身边那童子总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们,那目光灼灼的模样甚是古怪。
寇世子却是一无所察,偶尔见姜若皎落后了还头催她走快点。
姜若皎没再想,跟着大队伍一起了山顶。
山虽不算特高,了山顶处远眺远处的山林旷野,还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姜若皎吹着猎猎山风,心情也明朗畅快起。
即便前路未明,眼下的子也快活得叫她不愿去想太。
一行人呼啦啦地爬完山,又呼啦啦地下山去。
一般了重阳前,各家各户都会蒸糕相送,糕上往往缀着各种装点物,有撒上什锦果仁的,有插上小彩旗的,最常见的还是往蒸糕上插个狮蛮,用的是南蛮王骑狮作战的形象。
大伙又聚在一起了,姜若皎便把这做好的蒸糕端出给大家尝尝。
寇世子是个不消停的,还得意洋洋地让人猜哪些狮蛮是他的手笔。
没错,他也有给姜若皎打下手,主要是负责装点蒸糕,不少狮蛮都是他亲手捏出的,瞧着惟妙惟肖,个个都是他的得意之作。
既然活儿都干了,寇世子自然得好好摆显摆显,绝不能让旁人对他的努成果视而不见。
其他人晓蒸糕上的狮蛮是他俩捏的,都饶有兴致地猜了起,也不是谁牵的头,说是猜错了便要赋诗一首或者高歌一曲,引得众人一致赞。
寇世子是个爱热闹的,当即兴致盎然地当起裁判。
初时大家都猜不对,后猜得了,看着那形态不一的狮蛮也分出了些许不,观察强的人受罚的次数少了。
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分糕赋诗,不时还有人站起唱上一曲,青云舍顿时热闹得不得了。
有些没能参进的生员或夫子经青云舍,都不免驻足听上一听。
可惜他们都是读书,做不出推门进去凑个趣的举动,听完后也只能满心羡慕的离开了。
寇世子最爱这样的热闹,还搬出偷藏的酒给每个人分了一小碗,嘴里还压低声音叮嘱道:“酒量差的自觉点不要喝啊,要不然一会耍酒疯被人看见了,夫子非得罚我们不可!”
也不是不是因为寇世子乌鸦嘴了这么一句,他们才把酒分下去没喝几口,有治斋夫子闻讯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治斋夫子见犯之中还有经义斋的人,立刻派人去把陈夫子也喊了。
陈夫子上领头带生喝酒,众人见是为杨峰清接风洗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只是个重阳节,书院又没给生开放禁酒令,他们私自聚在书院里头分酒喝是犯了院规!
必须惩戒!
陈夫子看了眼自己几个得意门生,治斋夫子他们商量后,最终罚他们分工合作打扫书院一个月。
寇世子本想理论几句,硬生生被姜若皎给按下了。他不甘不愿地说道:“打扫打扫,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也愿意认罚。不酒都倒出了,让我们喝完吧!”他现在在治斋了不少新鲜问,说起话还挺有理有据的,“酿酒可是要用掉不少粮食的,白白倒了浪费!”
治斋夫子拿他没办法,只得怒气冲冲地道:“行行行,你们都赶紧喝光,一滴都不许浪费!”
寇世子是个胆子大的,见治斋夫子只是论罚,并没有不喜他们的意,又推说坛里还剩下一点儿酒,不如位夫子帮忙喝掉。
治斋夫子见寇世子是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什么气都消了。他陈夫子对望一眼,想着正是重阳佳节,罚都罚了,喝了这碗酒也无妨。
于是位夫子也分了一碗酒,在寇世子的怂恿之下陪着他们举碗喝了。
薛玉泉他们挨了罚本有点不请愿,见夫子们这么给他们面子,心里又松快下。
院规是院规,夫子们人还是很好的!
接下一个月,他们这拨人承包了书院的洒扫工作。
他们为了更方便彼此,凑在一起把书院分成好几个区域,每个人按着住处、讲堂的远近选定自己负责哪儿。
大伙一点都不觉得是在受罚,反而像是在做什么重要部署,讨论得非常起劲。
后旁人看他们一大早拿起雄赳赳气昂昂扫帚扫地,都觉得稀奇得很:怎么感觉这群家伙一起受个罚,倒像是得了嘉奖似的!
一个月的洒扫处罚去后,陈夫子他们把姜若皎她们捣鼓出的洒扫分工方案拿去了,说是以后方便拿罚人。
陈夫子说着还看了姜若皎和寇世子一眼,那眼神的意明显是“以后说不准还有你们的份”。
寇世子不服气地道:“我们才不会再受罚!”
十月中旬又了休沐的子,姜若皎人又一次骑驴城归家去。
杨峰清他们也要家,出书院时自是一路行,后半路上大伙各自分散,等走杨婆婆的茶摊前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姜若皎人坐下喝碗茶歇歇脚,看着杨峰清动作利落地帮杨婆婆收拾着茶摊。
杨婆婆见情都给孙子抢着干完了,只得笑呵呵地招呼起姜若皎和寇世子:“上次亏了你们帮我给峰清送鞋子。”她说完还转头叮嘱杨峰清,“你是当师兄的,以后在书院里要看顾看顾师弟道没?”
杨峰清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不姜师弟他们朋友得很,可轮不我照看。”
杨峰清说的不是虚话,不管姜若皎还是寇世子,身边都聚拢了一批称得上是志道合的好友。
姜若皎道:“还是要的,往后兴许有许还得师兄帮忙。”
杨婆婆道:“需要开口,不必和他客气。”
姜若皎人歇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杨峰清祖孙二人再次上路。
杨峰清目送他们人骑着驴子离开,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帮杨婆婆收拾着茶摊上的东西。
孙子都了,杨婆婆自然也不想张罗茶摊了,把板车推将桌椅茶炉之类的统统放上去。她还和杨峰清感慨:“你这个师弟得可真俊,为人也没得说,要不是见他们人这么好,我当时也不好腆着脸让他们帮忙送鞋子去书院。”
杨峰清道:“姜师弟他们自然是极好的。”
杨峰清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免又想了姜若皎的身份。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弄清楚许东西。
比如他现在已经道寇世子鹤庆书院报前刚定了亲,定亲的对象正好姓姜。
要说他们这位姜师弟是姜家远亲,所以旁人都没听说他,倒也说得去。
不据杨峰清所,姜家姐妹都将要嫁入高门,可其他姜家人却没沾半点光,反而还有人把他们当初逼迫姜家姐妹二人交出家财、试图侵吞姜家父母遗产的龌龊传扬开去了。
不少姜家人面上无光,压根不敢再进城和姜家姐妹俩攀关系!
既是如此,寇世子又怎么会和哪个姜家远亲这般要好?
杨峰清琢磨了一阵,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直有次看见姜若皎人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说话,一个猜测才骤然浮上杨峰清心头:如果根本不是什么远亲,而是寇世子的未婚妻本人呢?
这能解释为什么平西王会选择一个商户女当世子夫人了。
寇世子性情跳脱,没个定性不说,身边还围绕着一群老是怂恿他做这做那的狐朋狗友,所以选世子夫人当以才德为上!
杨峰清推测出了姜若皎的身份,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连陈夫子都没说。
姜若皎在书院里得如鱼得水,柳春生他们往得十分频繁,还深得诸位夫子的欢心。
连平里不喜欢生打交道的岑夫子都对她另眼相待,时常给她安排额外的功课,可见她的才和品行都受了所有人的认可。
这是许生员根本做不的。
更让杨峰清觉得不可议的是,寇世子居然能让未的世子夫人鹤庆书院念书,并且让她自由地其他生员往。
要道许迂腐的读书人哪怕家里那么点薄产,也不乐意自己的妻子出去抛头露面!
光凭寇世子的这番做法,杨峰清便感觉他们这位世子后应当人不太一样。
只是不道这种不一样是好还是坏。
以后的,以后再说吧。
杨峰清敛起绪,拉起板车随杨婆婆一归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