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晚青姑娘依旧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叶低眉稍稍靠近些,这女子眼中杀意就没停过,她也不怕叶低眉跑了,具其而言,入了妙欲庵登记入册的人这辈子都逃不出这地,谁也不知道有何缘由,牙婆晚青死了,眼下面前这女子一样,眼下叶低眉好似也一样,入这地方容易,真切想出去,那对其而言必然是难于登天了,叶低眉不得已入了这光怪绝伦的怪圈,叶低眉猜想这妙语庵欢好之地势必不可能就此一处,怕这西楼于这崇山峻岭间少不得这花中寻柳之地,凡人有欲,修士自然也有,这妙欲庵中女子修士花倌自然也有,不过价钱就稍显贵一些,牙婆这一身功夫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一句话下没人不服。
叶低眉入这庵前笑问了一句道:“你就不怕这身份为人戳破了?”
晚青笑言道:“我逃的时候你跟上便是,只怕这人海茫茫的逃也不知往哪逃,本就想走了,与其想想,不如做件大事好了,正巧有了这个机会,晚青在,不寐不见了,这庵里大小事儿多,谁也惦记不得一个面容丑陋的烧火丫头来。”
叶低眉笑道:“不寐,倒是个好名字,让人夜不能寐。”
不寐哼了声,未再言,叶低眉这言语试探点到即止,他依旧不知晓这女子如何想,要如何去做这番事,而今与其而言,便是等。
叶低眉自打进了这尼姑庵心里就没消停过,庵里有男人,确实是个顶好的男人,不寐与叶低眉言入庵里就得将男人那污秽东西清理干净了,叶低眉本来不知这其中是何道理,见其盯着自己下半身笑了笑,叶低眉赶忙夹紧了双腿,最后阉是没阉,就给叶低眉套了个阉人名头,还将叶低眉面上委婉的小须给刮了个干净,叶低眉刚入庵里,就不知这尼姑庵里哪里养了那么多娘娘腔,个个的朝其挤眉弄眼,‘扭着屁股叫着好俊俏的后生’最另其恶心的便是其中有个胖子,没由来的朝叶低眉谄媚,晚上更是朝叶低眉炕上一趟,撅着个屁股扭扭捏捏的,后边‘纯爷们’便一拥而上,要尝尝叶低眉这唇红齿白的白净小书生,要不是叶低眉身手好些,早就着了他们的道,几日相处下来,叶低眉要不是每天早上还有些感觉知道自己是直的,瞧见庵里漂亮娘们换洗过的小亵衣还能有些知觉,真怕自己一不留神也给弯了,叶低眉从此以后对屋子前挂着的‘一入庵门深似海,从此姑娘是路人’几字门帘深信不疑,这些兔爷倒是有些觉悟,平日里得满足些光怪陆离的客人喜好,还得给屋子里那些出了名的红牌花倌端茶倒水,日子是战战兢兢的,比谁也不见得好,叶低眉倒也不是可怜谁,只觉得倒是有同病相怜的味道。
由寺里再到这庵里,变化极大,寺里便是清净的很,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便是了,奈何这庵里消息确实灵通的很,叶低眉知晓三年前朱雀兵退,西门封城入京,成了镇西大将军,坐镇赤云以北大半壁江山,而国师王孕自从西楼那棋倒后便再未离开城楼上,于这城外布三千大蘸,以驱散城外亡魂,叶低眉念及此处,倒是不经意间想起了城中污秽巷中那老乞丐来,与叶低眉而言,这城中纵使帝师王允也好,西门封城金刀守关也罢,这摆在台面上的如何都比不上这台面下的,叶低眉总想着寻个日子入城去瞧瞧,除了腌臜巷中那倒塌的屋子,王伯,自然还有那老乞丐。
妙欲庵白日便是开坛礼佛的清净地,那唐七这几日也未如叶低眉所想的大肆宣淫,倒是低调的很,一个女人一滴水也未沾,就于屋中,谁也不知晓他在其中做些什么,据不寐而言,这唐七半年便会入这庵中瞧一遍,据言是上边喊下来清点账目,何门何派无人可知,就是每来时,妙欲庵都得往外清客,不过来往之人倒是无人敢在这庵中撒野,据不寐而言,庵中这女倌人人都会些武艺,眼下武艺最高的便是这唐七,九品这正常的很,倒是那兔爷们丝毫未有武艺,庵中也无些修的五品以上练气境的高人,居然相安无事,这惹得叶低眉惊奇不已。而今叶低眉知晓便是这人唯一的喜好便是吃猴脑儿,叶低眉那日听得几声猴儿惨叫声,叶低眉知晓这不寐真是取了几只猴儿回去给这唐七打了牙祭,连日来叶低眉多了个监听的活儿,可是这门中依旧是毫无动向,只能说,这人便是个无缝的蛋,刀枪不入。
叶低眉今日面带愁容瞧了晚青屋子的门,三长三短,里面女人只哼了声,叶低眉也就推门而入,这是事先叶低眉与晚青商量好的,刚推门而入,叶低眉就瞧见这女人躺在绳子上晃悠,好似知晓叶低眉今儿来之事一般,叶低眉也不诧异,自行的搬了张凳子,吁了几口气道:“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个单间,再不然,我便得大开杀戒了。”
不寐捂嘴,叶低眉瞧得见其身子抖动的厉害,被其作弄,叶低眉反倒一点也不气,瞅着衣袖间露出的白皙皓臂,叶低眉不敢多看,他见得女人寥寥可数,这几日叶低眉瞧这满院的莺莺燕燕心中倒是旖旎的很,院中女人瞧见这俊俏儿郎自然免不得一番勾搭,不过知晓没了东西的男人已然不是男人,大多都提不起勾搭的兴趣来。
叶低眉咳了声。
不寐揉了揉眼道:“这林中泼猴儿倒是不少,我昨夜捉了两只猴子,给这猴中下了些药,你晚上就给三层上边那爷送去,记得,送去吃的,你得亲自见他吃完,这已然第五趟送这猴儿脑了。”
叶低眉诧异道:“你准备?”
不寐笑道:“这人软硬不吃,美女自然也是没用,不过男的可说不准,这屋中兔爷哪个比得上你人间绝色,晚上你便去试试?”
叶低眉脑门上冷汗直流,其脸上面皮也未褪,这脸皮倒也奇怪,本就是青面如死人般模样,而今却红润,透着股血色,更是诡异的便是还会于这面皮上生须,青衣书生这一脸俊秀不言而喻,叶低眉本就拔高身材,衬托下倒更是不凡,女人瞧得上,男人自然也瞧得上。
叶低眉退几步道:“你这便将我卖了出去?”
不寐笑道:“你不是什么都能做?”
叶低眉摇头,唐七一身功法参攻造化,若是冒冒然去,必然跟送死无异。
“你现在便是图这个?”
“不然我还能图些什么?”
不寐转身,声有些低沉道:“可想听些我得故事?”
叶低眉不可置否,听得其声音中有些怪异,便坐了下来。
不寐笑声轻灵一跃,于叶低眉面前脸突然放大,一副浓妆艳抹之样,晚青老妇的模样叶低眉不忍直视,退了几步,不寐面容阴沉,道:“我一眼过去,真切分辨不出你修为如何,但手脚功夫着实差劲,我十五岁前长于古家,从来不知晓自己爹娘是谁,奶娘将我带大,我便当我奶娘是我亲娘,十五岁时奶娘带我古家逃难而出,我于奶娘相依为命一段时日,最后还是没逃过,奶娘死的那日,我便躲于屋梁上缝隙里,奶娘将我一身气机封闭了,瞧得见奶娘是被他们一刀一刀给活剐,三百二十五刀,我便躲在上边,我不敢哭,你说我是不是个狠心之人,狠心至极,奶娘死后便剩我一人再逃,奶娘从小便教我这一身易容技巧,我就一直用这技巧逃,为了逃,我能易容成任何人,老妇,乞儿,甚至地上一具腐臭死尸,十五岁后我就再未以真面目示人,最后我逃了,成功了,古家再未追得我,可我依旧怕,怕这古家将我捉了回去,给人当过丫鬟,一年前却又于赤云城见得寻我之人,无意间入了妙欲庵,于这庵中一年,本是想逃但终究有些害怕,我逃的太多了,半年前有两姐妹逃了,便是我给她们易得容,几日后她们的身上那层皮就被挂在这庵中大堂上,活生生的人皮你知晓吗?当时送这人皮来的便是唐七,这地方从来也没人敢闹事,因为闹事之人的人皮也将会送来挂在庵前,无论背景多大,我这半年来将这晚青一言一行悉数学会,为的便是这一朝,唐七身上有我想取的性命,更是有不得了的法门。”
叶低眉眼中这女人反倒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叶低眉有娘亲,面前女子却连娘亲为谁都不知,叶低眉低声问道:“他们为何捉你?”
不寐不答。
叶低眉也不勉强,这女人一眼能使匕首震颤,必然不俗。
“奶娘可告知你身世?”
“从未说,奶娘与我说若是有一日能掌自己命运那刻再去寻古家,我知晓奶娘只是想让我断了那报仇的念想,那日也不愿让我瞧见其为古家所杀,然我依旧瞧见了那一切,皆是事与愿违的事。”
叶低眉再问道:“你这一身功夫不弱,较之那晚青应当更甚一筹,就算我未将晚青老妇引出这庵里,势必你也能将其杀了。”
不寐点头道:“我气机为奶娘所封之后,我也不知晓我自己到底有几分实力,而今便也只能使到八品上境修为,若是逞个强,约莫能触到七品下境,再多便也不成了,这次本未将你算在内,但杀你不是,不杀你也不是,你修为虽不够,但脑子机灵的很,我今儿便是与你说说这庵中的厉害,你虽是我带进庵的,这净身未净身的上边必然会下来查,但你已然登记在册必然逃不掉,今儿若是不做这事,势必你也会如同那屋中兔爷一般模样,你也不要怨我,这路是你自个选的,以你这性子势必不会愿意那般,所以必然要跟我一起逃,便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唐七一身修为怕偶五品至四品境,正常法子自然打不过,你若能将猴儿送过去,倒是有些办法,但这一战对你也有好处,若胜了,其身上必然有修行之法,我不介意分你一同瞧。”
叶低眉闭目道:“这边是你今日与我说这些的目的?你便不怕我晚上倒戈一击,将你这事全盘脱出了。”
“唐七的性子琢磨不透,你若真想说,比也必然逃不掉我,我一身易容之术,依旧有几分把握,我一未让你服毒受制于我,从你杀我不畏死之样我便知晓你这性子怕是不容易受制于人,二未逼你说出任何事,就你这一身藏气功夫就了不得,晚上让你去送这东西,便是让唐七看不透你,以其谨小慎微的性质,他势必忌惮,知晓他为什么吃活猴脑吗?就因为这猴是活的,死物可以有毒,活物却难投毒,更何况这脑中之物,而我恰好有这法子,而他好不好男色这一说,我也不知晓。”不寐于一旁笑,叶低眉瞧这额头上皱纹抖动,却是有些诡异。
叶低眉轻声道:“如何杀?”
不寐妩媚一笑,轻佻的逗了逗叶低眉脸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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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晦暗。
叶低眉站于三楼走道上咽了咽口水,其手上提着两大铁笼,里面猴子被下了药依旧动弹的厉害,但依不寐而言,这猴子脑袋被敲碎前必然要活蹦乱跳的,生食这猴脑就是要瞧那下勺子时猴子声嘶力竭吼叫的快意,一勺猴子便要撕心裂肺的吼一声。
叶低眉刚至,门已然自然而开,其中无光,叶低眉反倒不敢踏入,唐七这间屋子偏西而居,其上更被树荫遮掩,终日连不得光,叶低眉正犹豫着,里边声音偏冷道:“进来。”
叶低眉浑身打了个颤,早说这武品间差异极大,但光这一句话已然让人浑身打颤,叶低眉小心翼翼,将两只猴子弄醒。
以耳去听,无丝毫呼吸声,叶低眉诧异,借着外边光亮去瞧里面情况,一黑影端坐于床上,房间一床,一椅甚至都摆放整齐,毫无动过痕迹,叶低眉正犹豫着,手中两只猴子闹腾的厉害。
里边声依旧冷淡道:“你怕?”
这话一出,倒是让叶低眉惊讶了,平日里这高门大户的子弟不是嚣张跋扈,就是嘴上凌厉的很,眼下这人却是让叶低眉生出无法力敌之感,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也怪不得不寐杀之要手段其出。
叶低眉笑了笑,心中怪异不断升腾,故作战战兢兢,道:“怕,唐七公子名声在外,不得不怕。”
唐七也不言,一招手,叶低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牙进屋。
才进门,唐七一招手,门就关了上,屋中无灯,叶低眉只凭微弱光见得床上唐七在笑,叶低眉偏偏又听不得任何声,鬼魅的很,唐七本就一张妖异的脸蛋,不知如何修炼的,光是一身邪魅的很,偏又显得冷冽,单挑向上丹凤眼。
叶低眉再一望去,唐七面容依旧冷冽,仿佛那一笑不复存在,叶低眉于衣内取出个火折子,吹了几下,准备将烛台点上,床上唐七阻止,邪魅笑道:“心中明亮即可,不需这火折子。”
一股冷冽气息迎面而来,叶低眉手中笼子内猴子有些不安,死命的跳,猴子叫声有些惨烈,面前唐七眼睛却未瞧猴子,一心放于叶低眉身上。叶低眉只觉一股诡谲气息将自己笼罩,自从入这屋子内就没消失过。
叶低眉借着些光将笼子提至桌上,他不知这唐七要如何吃这猴脑,前几日如不寐言,唐七吃了不少猴脑,今日若是说什么不同之处,唯有送这活猴之人换成叶低眉,叶低眉实则有些想不通,为何今日要换得一人来,叶低眉心中也是有计较,唐七若真的好男色,自己也不就是被这不寐送入虎口了,依不寐言,是的将这活猴让其吃成死的自己才可离开,而她终究未言何时出现。
唐七骤然问道:“入这妙欲庵多久了?”
叶低眉低头如实答道:“方才三日之久,唐公子入庵中,小的也恰恰好入这庵中,今儿也算有幸能服侍您。”
“唤作何名?”
“不是,不懂的不,如是我闻的是。”
唐七神秘道:“你知晓我们这地从来不问来处,归处已然定,你明明气息不强,为何在你身上却有些瞧不透之感。”
叶低眉大气不敢喘。
唐七势将叶低眉笼罩下,叶低眉背上冷汗直流,唐七此刻若是动手,叶低眉必然没有反抗之力,叶低眉早早便知晓此人势大,如此近距离感受下,却是更甚。
实则叶低眉早早的想好了说辞,低头道:“小时候娘便说我生的奇异,生时天上一片红云,可惜家里人死的早,也就留我一人颠沛流离。”
唐七哦了声,叶低眉好似通体被瞧了个遍,世上奇异体质千千万,天下九洲何止万万于众,佛道儒更有才人出,天下间虽是凡俗之人多些,但依旧会有些奇异之人生出,叶低眉倒是不信,他一眼能看得穿,眼下面皮便是叶低眉身上保命符。
唐七突然凑近叶低眉身上嗅了嗅,好似将叶低眉浑身鸡皮疙瘩都给挑了起来,唐七嗅了嗅,于叶低眉身上随意兜了几圈,叶低眉赶忙夹紧双腿,唐七手抚叶低眉脸庞,叶低眉心中惊惧,唐七若是知晓面前的并非真正面皮会是如何,但眼下这面皮也未让叶低眉失望,唐七点了点头道:“身上一股男人味,瞧着浓,看着像刚刚净了身的男人,倒是不俗的货色,上边有人喜欢豢养男童,你这姿品能混个其中上品皮囊了,可惜太早不是个男人了,若将你献上去,估计还能得个不错的赏赐,晚青昨个跟我言这院里倒是来了个不错的后生,今儿便叫你过来了。”
叶低眉心中顿时一跳,果真被不寐那厮给卖了去?叶低眉赶忙低声道:“今日小的来只为送这猴儿脑,唐公子若是觉得不够,小的再为你抓来。”
唐七不屑嗤笑,仰面一脚,将叶低眉踹飞腾空,叶低眉不经意间受这一脚,便是入断线风筝一般撞到墙上,再落了下来,叶低眉硬是呕了口血,这速度已然超越叶低眉认知范围,叶低眉仅知晓其动手,根本躲不开,叶低眉面色惨白,脸上却是不敢有任何怨恨,人面前糟践,该如何糟践他懂得,穷人能换得人一丝怜悯,那得看得多可怜份上,乞儿行乞谁能不装扮的惨一些,叶低眉知晓这一脚唐七是收了力道的。
这一脚踹下,唐七面目虽未变,冷冷道:“有你说话的份?今夜你便留于屋内,哪也去不得!”
叶低眉未留神。
只觉得胸腹间顿时又是一痛,叶低眉再次飞了出去,倒撞门上,叶低眉单膝跪地,好久才起来。
唐七阴冷道:“我这般问你,你知晓该如何答?”
叶低眉点头道:“晓得,晓得的。”
“晚了!”
叶低眉摇摇晃晃,靠于墙上,低着头一语不发,气息弱的不能再弱,他知晓唐七再看他,当叶低眉被瞧着有些毛骨悚然,唐七突然起身,走路毫无声息,叶低眉这天耳通也仅仅能捕捉到一丝动静,叶低眉才刚刚缓过神来,面前唐七已然近身,将两只猴子取走,猴子早早被上了脑箍,除了身子会动,嘴巴会叫外,已然不得动弹了,叶低眉未瞧清楚,只听一阵脑壳碎裂之声,叶低眉心中一凉,猴儿惨叫撕心裂肺,唐七便站着不动,叶低眉借着一些月色,瞧得见混了血的脑浆如泉涌般涌入唐七嘴里,猴子于嘶吼声中渐渐没了声响,到脑髓干枯,抽搐了几下死绝了,两只猴子死的一样凄惨。
叶低眉知晓这两只猴子死后,便轮到自己了,叶低眉也不惊讶,坦坦荡荡的躬身立于唐七面前道:“公子有何吩咐?”
唐七诡异一笑,叶低眉面皮下那张脸却比死难看,若现在发难,叶低眉必死,若不发难,怕这唐七不知会如何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