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乔迁之喜。 正常人乔迁时一般会挑个好日子。 但李鸿儒没迷信日期,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就是好日子。 作为李家知识最多的人,李鸿儒小觑了自己说话的威力。 待得李鸿儒送完王福畴离京,回到李氏布店之时,只见店内一团稀糟。 李保国也没浪费人力。 喊了一堆老伙计过来喝酒,彼此喝酒吹完牛皮就开始了搬家。 诸多零碎之物被舍弃。 也有大量布帛留在了李氏布店。 李保国最终将这间老店低价转了出去。 他们这种腾飞之地极易转让,李保国还半卖半送,让给了一个熟悉的老友身上。 这行为就是送钱,大伙儿相当乐意接受。 李鸿儒去楼上翻看了一下。 见得自己刀剑书籍等物都打了箱,他顿时就放心下来。 有同样修行的大哥李旦在,他并不需要过多操心自己这些琐事。 待得李保国叫了六辆装卸的马车过来,李家也同王福畴一样,开始进行搬家。 公孙举张了张嘴,还想来上一首乔迁的诗文。 但他今天一番离别,如今转换到囍诗上,饶他才智不低,一时也难想出什么恭贺之词。 “咱们不吟诗,不吟诗!” 李鸿儒好一阵摇头晃脑。 他才抄了一首诗,不能再干文人们的事情了。 柳树诗和咏雪诗的一片两片三四片有些相近,他还有一些印象。 倘若要他找个合适的乔迁之喜诗词,李鸿儒也有些为难。 自己作诗水准又是一般,这等乔迁的诗豪迈一些便容易被批得意忘形,若是差一些又会被说道文采过差,羞于见人。 他此时尚未有官职,就住到尚书右仆射的故居之中,虽然符合户部房产买卖的规矩,但显然还是有些过头。 李家接手的这座宅子等阶有些高,封德彝的旧居旁九成都是朝廷要员的府邸。 李鸿儒只觉这种事情愈低调愈好。 他左右叮嘱了一番,顿时引得人人点头。 “神物自晦!” 公孙举低喃了一句。 他只觉李鸿儒已经有了应有的做人觉悟。 王福畴这一系的人都是如此,平常极为擅长掩饰光芒,但待得有要事,又能豁出去。 公孙举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死掉数年的二师弟。 他低低哝了数声,一时不免神游天外。 “老师将长安的宅子让到了我名下,你修行上若有难以理解之处,随时来四门馆附近找我。” 公孙举观看完李鸿儒的新宅,待得走上一遍,这才施施然而去。 封德彝旧居的门牌上写着‘厚德载物’,李鸿儒觉得甚好。 宅子中诸多物件都有着打理,又采用古木制作,七成新中又带着三成岁月的熏陶,显得古香古色。 宅内诸多都不缺。 有假山古木,林木森翠,又有流水环绕。 屋顶并非采用瓦片,而是通体采用了琉璃铺设,又有诸多处采用沉香木防腐。 宅区占地四亩四,房舍具都是三层高,又有房间四十二间,独立厨卫四处。 见得宅子的实物,李鸿儒才觉察秦怀仁出价委实有些便宜。 这是远较江湖司府邸更好的宅子,便是李旦都有些难以适应这种豪华。 彼此不免如进了大观园,四处晃荡了好一会,才将一颗心收下。 “都适应适应,这就是咱们穿耻裤,初时感觉好,待得过上一些天,咱们就没什么感觉了!” 李旦囔囔了好一会,又在那商议是不是找个厨子来服侍,待得被客氏训斥了一番,这才收住心思。 李鸿儒随意找了一处居中的主房舍,将自己安顿了下来。 此时各找各房,由得自己喜欢来。 李家规矩甚是少,在这方面也较为随意。 待得又找到书房,李鸿儒顿时点燃了房间中的熏香。 他翻开《九经》,朗朗上口读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一颗心沉寂下去。 王福畴搬家了,公孙举暂居长安,他也完成了人生的重要搬迁。 当心思静下来,李鸿儒也开始填补着自己的短板。 往昔晦涩难读的书籍,有了一遍心灵之旅之后,李鸿儒只觉又有了一番感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待得行完万里路,再去读万卷书,此前诸多不明便有了理解。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九经》修养自身,也修养理念,小到为自己,又到一村一落,一地一区,一国一土。 相较于道家独善其身,释家曾经宣扬的我为人人,儒家显得中庸平和。 儒家不做一时极端的奋进,也不承受逆来顺受的苦难。 慢慢的踏步前行,也便慢慢将诸多事情捋顺解决。 儒家中庸但不昏庸,有谋而后动的智慧在其中。 李鸿儒郎朗而读,一身的正气从锐利外放,又进入到平和柔顺,愈发有着收敛,不再咄咄逼人。 仿若流水一般,儒家浩然正气穿插在气血之力,释家佛法力量,被爆锤的妖力之中。 “这便是中庸的包容性吗?” 李鸿儒只觉儒家浩然正气有了另外一番模样。 正气依旧是那股正气,但慢慢也有了新的适应。 在面对体内另外三股力量时,儒家正气不断进行着自我的调整,也不断有着转变。 面对胜出一筹的气血之力,儒家正气并没有硬碰硬的比谁更强,而是慢慢有了一丝融合。 李鸿儒觉得这就是自己追求的道。 若想文与武并进,能形成徐茂功脉经上提示的元神,满足身体和外显的需求,便不能走极端与暴力。 他将来的元神有可能会较为中庸,但又能满足内外的需求。 如同李靖一样,武难第一,文亦输于众多大儒,但李靖就是顶尖的高手,难有多少短板可言,综合的实力最强。 “李尚书更多的是修兵法,兵法如神,一人可挡千军。” 李靖擅长统兵打仗,术法更偏向于群体。 李鸿儒觉得自己将来的术法会更偏向于个人。 “到时我这边捅一剑,那边砍一刀,还能搓个掌心雷,打不过就用琵琶洞主的飞天术逃命。” 李鸿儒喃喃数声,只觉自己将来就是这模样。 他熏读许久,步出书房之时,见得李旦在远处假山旁练刀,刀法从浮躁进入到了沉稳。 兄弟两人慢慢收心,也渐渐转入到了自身的根本上。 临近天黑之际,一家人开启晚餐,只听外面大门一阵猛敲。 “国子学生李鸿儒是不是这家啊?” 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门外晃荡,传荡到近百米外的中堂之中。。 除了公孙举,又有几个送行李保国的老哥们,这是第一个陌生的敲门声。 “对,你是哪里人?” 李鸿儒耳朵略尖,随口回了一句。 他声音有些不足,门外声音依旧,李旦顿时帮忙吆喝了一声。 “我是来宣旨的呀,陛下召你去晚宴”门外气喘的声音大吼道:“我拖了关系,找了很多人,才知道你们搬到这儿来了!” 李家今天搬迁,知晓李家新地址的人不多。 想找李鸿儒等人是个难事。 他还是寻了大理寺的人,调查一番后,才找出门路。 宣读圣旨的官员只觉自己今天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