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
少华骑着白马,风尘仆仆地向前急驰,赶了好几天的路,前面现出一片密密的树林,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少华来到树林外,带缓马缰,低头沉吟了一阵,从马上跃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衫,找了些树枝茅草扎好,做成人形,将外衫穿在草人身上,又取了自己头上的银冠,给草人戴上,转到后面,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马鞭。马儿负痛,飞快地向林中奔去,响起一路铜铃声。
少华纵身上前,从树上飞跃而过,远远地看着自己的马,这时,林中响起一阵哨声,无数支箭从暗处射出,马上的草人登时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哨声停止,从树后窜出几十个军士,手中拿着弓箭,走到马前一看,惊道:“百夫长,是个假人。”
少华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稳住身形,悄悄取出背上的铁弓,到箭袋中拿出几支箭,一起劲射而出,军士中箭纷纷倒地,其他军士见状大为惊诧,纷纷取剑在手,向四下张望,少华很快又搭了几支箭,迅即射出,箭无虚发,支支命中,剩下几个军士心中惧怕,发一声喊,四下逃散开来,少华迅速把铁弓背回背上,抽出腰间宝剑,飞身上前,挽起一片剑花,只听痛呼之声不绝,军士们纷纷倒地,转眼便无活口,百夫长见状,转身想跑,少华一个箭步上前截住他,将剑架在他脖子上道:“你们是不是晋王的手下?”
百夫长道:“是啊,请将军饶命。”
少华道:“前面可还埋伏了人手?”
百夫长道:“没有了,晋王这次只派了我们前来伏击将军。”
少华笑道:“很好,希望你说得都是真的。”
百夫长忙道:“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请将军明察。”
少华道:“可惜我却不能饶你,对不住了。”手上一用力,百夫长慢慢倒了下去,少华把剑在树身上抹了抹,回手插入鞘内。纵身上马,继续向前驰去。
拂晓之时,伴随着太阳从东边的山峦缓缓升起,一阵风过,从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之声,炮声和厮杀声。少华缓缓放松马缰,慢慢驰到一处山坡后,把马拴在树上,快步纵上山顶,隐在草丛中向远处望去。
山下就是晋王和察金率领的蒙古叛军,密密麻麻的营帐绵延几里,依山而建,许多留守的兵士手执武器在营地上穿梭,再远处才是两军拼杀的战场。刀枪相向,血肉横飞,战鼓雷动,还有火炮震耳的轰鸣声,山外那一片开阔地,被几万人马带出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黄色雾状烟尘。
少华眼望远处的战场,眉头越皱越紧,几日前从大都出发时,曾命下人送去一封飞鸽传书,命营中将士坚守营地,不得擅自出战,如今看来,自己的命令并未被很好的执行。陈秀和吴浩等人分明已经率领营中军士,倾巢而出,与人数远胜己方的八万叛军力拼。
少华努力压抑住自己纷乱的心绪,慢慢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干粮啃了几口,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渐平息,夕阳缓缓沉于山谷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最后变得一片漆黑,山下的营地上燃起熊熊的篝火。
少华慢慢潜下山,轻轻抽出腰间的宝剑,摸到营帐外,见一个兵士单独走过来,忙跟在他身后,到了暗处,横剑上前,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剑极快,鲜血都未来得及溢出,兵士无声地倒了下去,少华将剑返手插回鞘内。将兵士拖到树从后,换了他的衣服,又将他腰间令牌解下来,挂在自己腰间,想了想,拿一把灰尘抹在自己脸上。便大摇大摆地向营地中走去。
进了营门,少华四下看了看,见中间是主将的大帐,便慢慢靠过去,这时一个穿着粉红色罗裙的少女从大帐中走出来,手上托着一个银盘,盘中还有一个玉色的酒壶,两个酒杯,她姗姗走到少华面前,慢慢擦身过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少华,眼中露出惊诧之色,却是那日在晋王府中为少华跳舞的舞伎红香。
少华看看四下无人,忙一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将她一把拖到帐后,抽出腰间宝剑架到她脖子上,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许叫喊,不然我杀了你。”
红香拼命点头,少华迟疑片刻,松开捂着她的手,红香看了看他,忽然轻声道:“将军请随我来。”少华犹豫了一下,把宝剑插回鞘内,一手扣住她腰上的穴道,慢慢跟着她,穿过大帐后的小道,进了旁边的一座小营帐。
翠袖穿着一身粉绿色的罗裙,手执锦帕,正坐在灯下刺绣,听到帐帘响,抬起来,见到他们进来,脸上神情大变,差点叫出声来,红香忙把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扭头对少华道:“将军请坐。”
少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低声道:“你叫我到这来,所为何事?”
红香走过去拉起翠袖,回到少华身边,忽然一起跪在少华面前道:“我们两姐妹有事要求将军,请将军一定要答应我们。”
少华慌忙从椅上跳起身,定睛看着她们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红香含泪道:“我们是晋王那个老贼抢来的,他杀了我们的父母,请将军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少华疑道:“有这等事,可我看那晋王似乎对你们颇为宠爱啊。”
红香道:“请将军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对晋王恨之如骨,恨不得食他的肉,寝他的皮,将军若能帮我们报仇,我们姐妹愿意终身服侍将军,为将军作奴作婢,绝不反悔。”
少华不禁笑道:“这倒不必,只是我现在要偷取晋王的令牌,以便潜回自己军中,你可帮得了我?”
翠袖道:“将军放心,等会我便去引开晋王,你只管下手便是。”
少华道:“好,此次若能成事,我一定派人把你们送回家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