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往后一纵身跃开,看着他道:“阿罕!”
阿罕皱眉道:“张大人,你这是要到哪去?”
我看了他一眼,道:“阿罕,你怎么来了。”
阿罕道:“下官奉了皇上旨意,带领二十名大内侍卫,日夜兼程赶来湖州,要接张大人回大都。”
我道:“大人这次前来,莫非是要带下官回去问罪么?”
阿罕苦笑道:“阿罕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何能算到大人此举,是皇上不放心大人,特意派下官前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暗道:二哥莫非猜到我要借修堤之机离开他,所以派他来召我回去,只是我杖杀粘罕的事,他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处置我呢?
阿罕叹了口气道:“下官也是刚刚得知你打死粘罕之事。你如今犯下杀头大罪,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我看着他道:“阿罕大人的意思,是要下官坐在这里等死吗?”
阿罕道:“皇上英明,一定会想出赦免大人的办法,。”
我道:“大元律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皇上也没有办法赦免我,耽误的越久,就越没有机会逃脱了。你也是个好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阿罕闻言皱紧眉头看着我,沉吟不语。
我想了想又道:“阿罕,今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身份你早已心知肚明,我也不想再隐瞒你什么,我是想走,而且自从皇上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我就动了离开的念头。这次我又犯下死罪,除了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阿罕看着我苦笑了一阵道:“柳公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圣命难违,我如果放你走了,皇上一定不会饶过我的。不如等圣旨下了,皇上若是要治你的死罪,我阿罕二话不说,一定马上送你离开,皇上若是赦免了你,你就随我回大都,如何?”
我见他脸上神情坚决,暗想:看来要在他眼皮底下逃走根本不可能,只有慢慢再想其他办法了。想到这里,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回到房中,砰的一声关上门。阿罕在后面望着我的背影,苦笑摇头。
御书房中。
铁穆耳看完手中奏折,眉头紧皱,站起身,走到窗前,低头沉吟了许久,对身后侍卫道:“你快去召平章政事伯颜前来。”
侍卫忙躬身退了出去,过了一会,伯颜匆匆推门进来,向铁穆耳拜道:“老臣参见皇上。”
铁穆耳笑道:“爱卿请起,朕这次召你来,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
伯颜道:“皇上请说。”
铁穆耳道:“中书省事张好古此次在湖州因一时激愤,杖杀湖州知府粘罕,犯下大罪,朕想赦免他。不知爱卿有何妙法?”
伯颜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手抚长须,沉吟半晌道:“张大人才华横溢,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才堪大用,老臣也很想帮他,只是依照大元律例规定,汉人杀死蒙人,要判袅首之刑,皇上若要赦免他,除非修改刑律。”
铁穆耳摇头道:“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修改,爱卿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伯颜皱着眉想了许久道:“还有一个办法,应该可行。”
铁穆耳喜道:“爱卿请讲。”
伯颜道:“老臣听闻庐州的山贼徐得功煸动百姓造反,已聚有三万之众,占据一州两县,杀了庐州州尹,贼势日盛,达鲁花赤邹华向兵部上了折,请求朝廷派遣大军前往镇压。皇上何不借此机会,将张好古贬为庐州州尹,命他带领军队前往平叛,依大元律例规定,立有重大战功者,可以将功折罪。这样张好古便可顺理成章的得到赦免。”
铁穆耳皱眉道:“不行,张好古是文官,并无指挥作战的经验,此行太过危险,爱卿还是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伯颜道:“皇上,除此再无他法可想,张好古犯的是死罪,若要救他,只有兵行险着。皇上若不放心,可以再派一位得力的大将协助他前去。定可马到功成。”
铁穆耳皱紧眉头,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良久方道:“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该派哪位大将前往呢?”
伯颜道:“老臣听闻张好古与禁卫军副统领李正风私交甚笃,若能派他前去,此事可成。”
铁穆耳犹豫了许久,只得道:“好,就依爱卿之言,明日朝议之后,朕便下旨将张好古降为庐州州尹,与禁卫军副统领李正风率领五万蒙古铁骑前往庐州平叛。”
伯颜惊道:“五万蒙古骑兵?”
铁穆耳道:“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爱卿莫非有什么异议?”
伯颜忙道:“臣并无异议,皇上英明。”
九王府内。
王爷坐在凉亭上,面前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一个模样俏丽的丫环提起酒壶,轻轻给他满上酒,王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抬起头,望着远远的大都城楼,默然无语。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道:“王爷,驸马求见。”
王爷立即站起身道:“快请。”言罢快步走到前厅,看着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的驸马,拱手道:“姐夫今日光临敝舍,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又对下人道:“快给驸马爷奉茶。”
下人忙递了一杯茶到驸马手中,驸马接过去,也不喝,放在茶几上,对九王爷道:“姐夫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问问九弟。”
王爷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姐夫但讲无妨。”
驸马道:“张好古那厮杀了我的侄子,我本欲将他置于死地,奈何伯颜老匹夫联合其他朝中重臣,一力为他开脱,皇上也偏听偏信,不过是个卑微的汉官,犯下如此大罪,竟然只是官降三级而已,还许他戴罪立功,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爷含笑看了他一眼,道:“姐夫今日来,原来是为的这件事么?”
驸马道:“正是,九弟一向与那张好古不合,今日在朝议上却不发一言,只在一旁作壁上观,不知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