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面就是那只北大年的商船,香山知县带了不少衙役把船只包围了,咱们是要硬冲进去吗?”余龙前来报告。
“他们有多少带武器的衙役?”姚生文问道,毕竟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看上去约有五六十人,另外还有七八只哨船。”余龙兴奋的回答道。
姚生文一咬牙,心想不成功便成仁,干了。于是暗吸一口气,然后以最高分贝喊道:“上去把他们的武器给收缴了,不服从的,给本官打晕。”
本来余龙听了上半句,已经热血沸腾了,就等着下半句“格杀勿论”了,没想到最后来了个“打晕”,看来这个姚提举也不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想做大事,却不敢担当。在心狠手辣这一上,姚提举可比高副提举差得太远。去年,为了报遭潘员外追杀之仇,高建修利用雇农把潘家杀了个干净。这姚生文,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办不成大事。
得到命令的余龙立即率领市舶司衙役冲进了那七八只哨船上,跟对方没开口就干上了。香山县衙役们,可能是去年吃了高建修的亏而得到了教训,今天他们的武器也很精良,人数也并不占有太大劣势。由于没有必杀令,余龙以及市舶司衙役畏手畏脚的,形同演习。
不过市舶司衙役是以余龙等剽悍渔民组成,好勇斗狠,加上人数更多,在半个时辰打断了不少香山县衙役手脚之后,彻底占据上风,就要到达被征税的北大年大商船的时候,对方突然得到了生力军的支援,余龙败下阵来。
“大人,对方突然得到增援,咱们败了,请大人责罚。”余龙前来请罪了,情绪低落。
姚生文本来在甲板上眼看就要胜利了,却见对方从岸上得到增援,也是非常的失落。按理,一个的香山知县并没有太多的衙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增援部队?不是香山县,那肯定是海道衙门了。如果是海道大人亲自过来,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毕竟海道衙门也能参与到征税的事务上来,而且海道副使是正四品,比自己这个从五品大了三级。
不过,看情形,海道大人应该没有过来。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有智取了。
“余队长,你去传话,让他们的顾知县过来回话,就我市舶司前来巡查了,本官要见他。”姚生文现在才想到利用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套来试试看。料想那顾其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给自己面子,幸亏刚才没有让余龙自报家门,不然事情还没有回转的余地。
由于就在面前,余龙就一盏茶的时间跑了个来回,并把香山县知县顾其言带了回来。
“下官参见姚大人,不知道姚大人召唤下官有什么事情。若没有,下官还得去征税了。”既然撕破了脸皮,顾其言连敷衍的功夫都懒的做了。
“香山县,本官代表市舶司来征税,你一个县官怎能擅自对外藩船只进行征税呢?只有市舶司才有资格征税。刚才我的市舶司衙役过去准备征税,却被你香山县衙役阻挡。还请香山县给个法。”
“大人明鉴。刚才我香山县衙役报告有一群带武器的汉子一上来一言不就开打,还以为是碰到海盗了,这才引起冲突。以后大人派出衙役的时候,最好先自报家门,不然就像今天一样大水冲了龙王庙,叫人笑话,也丢了朝廷的脸面。至于征税,我香山县自澳门开埠以来,一直都在征税,大人认为有问题吗?”顾其言很嚣张的反问道。
“哼,征收外藩船只的关税,一直都是市舶司主导,你香山县只不过是协助征税而已,只能打下手。”姚生文冷哼一声道。
“香山县不能主导征税,这大人的是。不过,主导进澳外夷船只的关税征收,过去二十年来一直是海道衙门在负责。本县今天也只是协助海道张大人收税。大人要想像去年高副提举一样抢得先机,下官建议您先去问问海道大人。这次征税任务繁重,下官还得过去照应,就不奉陪大人了,告辞。”顾其言完一拱手,竟然就走了。
爽快,顾其言把憋了一年的郁闷全部释放出来。对于姚生文,顾其言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是贡生出身,但这家伙一进仕途就得到了市舶司提举这个肥差,看来上面有人。不过,现在市舶司的风光,那是因为高建修这个混世魔王在制府大人的支持下通过侵蚀海道衙门、香山县、守澳官等原来分享征税部门的权力而得来的。不过现在姚生文为了控制市舶司大权竟然把高建修给赶走了。那高建修自然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听他把他那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抽调一空,留了个空壳子姚生文。从今天市舶司衙役的战斗力来看,确实比去年要低两个档次。这明外界姚生文暂时斗败高建修导致市舶司元气大伤的传言不假。
既然高建修不在了,顾其言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去年因为高建修的捣乱,自己在澳门征税上损失了数万两银子,今年一定要补回来。他姚生文要是敢飙,那也得有实力。即使他有实力飙,自己头上不还是有新任海道张大人的支持嘛,刚才就是他派人来支援自己的,毕竟张大人也是盼望着从进澳外夷船只的征税中大捞一笔的。
顾其言嚣张的表现让姚生文目瞪口呆,这厮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左右自己的臂膀------陈海涛和余龙等人现在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新的命令来应对顾其言。
“余龙,你赶快回广州,把所有能拿起武器的衙役都给我组织起来,我还不信了,我市舶司还奈何不了一个的知县。这税,我市舶司还就征定了。”姚生文现在退无可退,只得狠。
“大人,我市舶司只有三百多衙役的编制,其中有标准武器的,只有二百来人。如果把它们都召集起来,咱们或许可以把香山县衙役赶走。可是香山知县的背后就是海道衙门,海道衙门可是有大海船十多艘,哨船百余只。咱们恐怕不是对手啊。”陈海涛好意提醒道。
实力不足,姚生文有些绝望了,当初真不该让高建修甩手。可是自己了解到,去年这个时候,高建修也是跟自已一样向香山县以及海道衙门抢权的。当时高建修也只带了一百来人,就狠狠的压制了对手,一举夺回征税主导权的。同样的实力,也是同样的对手,为什么自己就不如高建修呢。
“哦。那为什么去年高大人带着你们这百十来人,海道衙门就屈服了,今年却如此强硬呢?不要高大人是制府大人的亲信这样的鬼话。”姚生文也是想干大事的人,不耻下问。
陈海涛对这个问题扭扭捏捏,不想回答,但是姚生文一定要让他提建议。
“大人,恕下官直言。去年,海道郑觐光是任期内的最后一年,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任期,所以对于高大人的夺权,并不愿意反击。所以高大人才能比较顺利的来征税。”陈海涛给自己的这位上司找了个理由。
“这也是一个理由。不过,即使这样,海道衙门还有很多官吏,他们并不会因为海道大人的离任而任由自己以前的好处都流失,他们为什么不反击?”姚生文还是有疑问。
“大人,的觉得吧,去年高大人对香山县衙役以及守澳士兵还有海道衙门的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当初,高大人可是给士兵下达了‘敢于抵抗市舶司征税的,不管是谁,格杀勿论’的命令。所以衙役们战斗力凶猛,没几下就把那些软蛋们打趴下了,把他们的人打怕了。高大人征税没几天,有人组织一帮地痞渔民来围攻市舶司衙役以及高大人,结果被高大人在关闸的队伍砍杀百余人,那个场面可是相当的血腥,从此再也没有人胆敢阻止高大人征税了。今天,大人让咱们衙役把阻挡咱们市舶司的只是打晕而已,并不能威慑对方。的觉得这是一个原因。”余龙分析道。
高建修勇猛,对阻挡自己干事的人狠,能威慑对方。看来这才是主要原因。可是自己是一个文官,想要做到高建修这样横行无忌,难度太大。而且,高建修因为是武官,他手里有数百甚至上千精壮士兵可以随时调来支援市舶司,自己没他这个条件。
现在,自己被香山县以及海道衙门阻挡行使自己市舶司的征税权力,再不把这个征税主导权夺回来,那就是彻底的失败,自己这个提举也不用做了。想要马上就从那可恶的顾知县、张海道那里夺回来,似乎唯一的出路就是向高建修求救。
只要高建修出马,夺回征税主导权,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可是如此一来,自己等若重新“引狼入室”,市舶司的征税权又要落入高建修的手里,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
请还是不请高建修出马,姚生文陷入了痛苦之中。不过,高建修可没有给他时间来考虑,他不请自来了。高建修在得到姚生文征税受阻的情报后,马上就带领三艘装有舰炮的大海船从香港驶到了澳门内港,直接朝私自征税的海道衙门、香山县衙役的哨船轰了几炮。然后就来抢夺征税权了。姚生文见高建修竟然朝朝廷自己的人马开炮,终于知道自己的胆色要比高建修这个武夫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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