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24日,日军集结了三个联队,一大清早就朝着台儿庄猛扑了过来。.org六千多人的步兵,在大量空军、坦克、重炮及其他机械化兵种的配合下,妄图以这种超豪华整容,一举拿下台儿庄这个徐州战略重镇的最后门户。
经过激烈的战斗后,日军相继攻占了台儿庄以东的黄林庄、官庄,又进而占领了西面的范口庄。两天后,寡不敌众的守军终于在台儿庄城寨的东北角被日军打开了一个缺口。
此时,日本同盟社竟急吼吼地捏造事实,发布新闻谎称:“支那最精锐部队之国民党军已被击溃,皇军已将台儿庄完全占领”。实际上,**非但并未撤出台儿庄,反而是正与日军反复进行着拉锯战。双方的攻防战打得异常惨烈,日军想迅速占领台儿庄的企图远远没有得逞,甚至连那一部分从缺口侵入台儿庄的鬼子,也都被守军歼灭在了城内。
台儿庄的民房基本都是以石块砌成,日军突入城寨后,每占据一间民房,就等于获得了一个天然碉堡,守军很难轻易地反攻收复。不过,这也是一柄双刃剑。守军早在驻防之初就已经在各个战略要隘征用了大量民房,形成了交叉火力暗堡。日军步兵要想打进主城区,就必须先攻克这些由民房改制的暗堡,这也就必定要让这些侵略者们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落山。入夜后,刘家湖附近灯光闪闪,鬼子运兵车辆络绎不绝。当时,战区第二批增援的重炮连尚未到达,而炮兵一营的装备实在太差,且弹药又不充足,不能持续对日军交通执行遮断射击,将士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鬼子们轻轻松松地来回穿梭,却无法对刘家湖的日军增援补给线予以有力阻击。
守军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铁青着脸,计算着日军的增援和后勤补给数量,他已料定,小鬼子必然会再度进行猛烈攻击,只有严加戒备,以待战况之发展。于是,他一边调集186团第3营入城策应城内的战斗,另一边又急电第二集团军司令部,要求炮火增援。
电话中,池峰城对着参谋处长就破口大骂道:“你的作战计划把我收拾得够受了!凭什么总让我们三十一师打头阵垫炮灰啊?!我的部队伤亡太大了,枪械弹药也消耗太多了。枉我们平时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你不为我保存实力,这也太对不起朋友了吧。”
参谋处长何章海非常了解池峰城的脾气秉性,在电话那头针尖对麦芒似地抬杠道:“你说什么?我不够兄弟?那好啊,我这里可有的是人主动要求去守核心据点,还托人向我说情。你反而要想下来,那可好得很,我马上就去向总司令报告,立即就把你换下来吧!”
池峰城一听,连忙改了口气道:“我的何处座啊,兄弟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上峰能体恤一点下情。现在小鬼子正在不断地增援,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孤军奋战吧,我就算是巧妇,那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何章海哈哈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怂。总司令已经和战区长官部进行了协调,长官部已经答应,将压箱底的重炮连都调给你指挥了。那可是德国卜福斯榴弹炮,可不是轻易示人的家底啊,估计再有一天就能到你那儿了,你小子这回算是有福了。”
池峰城嘿嘿一笑,乐道:“那敢情好,老子也让小鬼子尝尝炮弹的滋味。不过,我刚才说的话,老兄可千万不要向总司令报告啊,也不要向别人说,以免惹起口舌是非。”
由于台儿庄大战的战局错综复杂,战况又都是惊心动魄。因此,如何讲述这段战斗过程,肖毅强颇费了一番心思。他并没有按常规,完全以时间为顺序来讲。而是以兵种为总体次序,然后再按照时间先后,来为关萧宇重现血战的场景。
所以,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关萧宇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之前肖毅强说的炮兵大战,其实是为了扭转城防战的不利局面才开打的。当城内巷战已经白热化的时候,炮兵大战事实上才刚刚拉开序幕,当时的守军还处于被动局面呢。
他的这份苦心,一方面是为了让关萧宇能更好地把握敌我态势,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关萧宇在床上躺了那么久,磨灭了斗志。肖毅强一边说,一边偷眼望着关萧宇,见他表情始终跟着自己的讲述在不断变化,知道关萧宇的斗志非但没被磨灭,反而是更盛了几分,于是便用更为激昂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战局不出池峰城所料,在3月27日拂晓后,日军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规模进攻。小鬼子首先以炽盛的火力炮击守军阵地,炮兵一营虽然立即对日军炮兵阵地实施了反击,但只能起到在一定程度上压制敌方火力,减轻守军压力的作用,城内受日军的威胁依然很大。这就如同是给一个重症病人打杜冷丁,只能缓解病痛,却不能根治疾患。
在一轮炮轰之后,日军的步兵出动了。在浓烈的炮火掩护下,日军步兵从北门突击守军防线。虽然在敌人的优势火力之下,**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但是,血战之下,无人退缩,坚守着北大门的防线,直至打到最后战无可战,守无可守,才被日军突入城内。
小鬼子们进入城寨后,吸取了之前两次巷战的失败教训,将攻击重点直接指向了大庙据点。此时,第三营已经奉命从南门入城,冲在最前面的八连连长裴克先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来!”,便率部投入了逆袭战中。
在连长身先士卒的率领,八连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大庙,与占领了有利地形的小鬼子展开了最残酷的肉搏战。日军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死命地与八连对抗。这一战,我军的大刀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建树多的,有一人手刃小鬼子九人的;而一人砍下四、五颗鬼子头颅的,更是不胜枚举。
双方苦战到中午,八连终因寡不敌众,自连长裴克先以下,全部阵亡。第七、第九两连,利用周围建筑物,全力支援八连战斗,但也最终没能扭转局势。于是,第七连受命成为机动部队,反复打击入侵之敌,阻止敌人向纵深和左右发展,为友邻部队的进一步反击做准备。
作为机动部队,第七连在连长徐运太的率领下,驻防于大庙以北的北街中段。根据地形特点,七连在临街房屋突出部分设置了一挺重机枪,形成了一个优势火力点,使日军步兵无法轻易通过大庙据点继续向北挺进。
可惜,我们有枪,鬼子有炮!火力点方位被日军摸清后,在一轮炮轰之下,重机枪手被弹片击中要害,当场阵亡。他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重机枪,不致被炮火摧毁。
重机枪手阵亡后,徐运太亲自上阵,一边怒骂,一边用机枪扫射。愤怒与激情同时随着子弹射向了敌军,一次次击退了妄图进攻的鬼子兵。到了下午,仍然无法突破七连防线的日军发了狠心,调集了重机枪和掷弹筒等重步兵武器,瞄准了射击孔进行连续扫射和轰击。徐运太却志不稍馁,在胸腹部连中数弹后,依然怒目圆睁,扣住扳机的手指没有丝毫放松,坚持着战斗到了流干了最后一滴血,阵亡在了火线。
在另一条防线上,特务连寻到了一个海军陆战队的弹药库。看守弹药库的海军官兵,摒弃了“门户之见”,将库存的大量手榴弹和步枪及弹药等军械毫无保留地取出,支援三十一师驻防。
特务连长任曾礼接收了弹药补给后,即刻令全连官兵四散分发到全师各个驻防据点。当最后一拨运送弹药的士兵尚未来得及出发的时候,日军的进攻却已经开始了。
枪声就是命令,任曾礼当机立断,命令余下的官兵迅速疏散队形,在弹药库的门前就地组织起了反击。训练有素的特务连官兵架起了轻机枪,从两侧组织了一道交叉火力网,加强阵地前的火力封锁。看守弹药库的海军官兵也随同特务连一起投入了战斗,甚至连炊事兵也悉数上阵,步枪都上了明晃晃的刺刀,随时准备肉搏战。
历经一个多小时的血战,特务连成了敢死队,从连长到炊事员,每个人都成了忘却生死的豪杰。因为他们知道,守住了弹药库就是守住了胜利的希望,他们也知道,肩上负担的是国家的兴亡和名族的尊严,和这些比起来,个人的生命一下子就显得微不足道,而誓死守卫却又是如此地重于泰山。
在如此一支只有五十七人的敢死队的守卫下,日军的重兵竟最终未能越过雷池一步,在先头部队被全歼后,余下的日军已再无斗志,只能向北退却与大部队会合去了。但这支由特务连、海军陆战队和炊事员混编的敢死队,也已几乎牺牲殆尽,只有十三人最终得以生还。
战斗是两方敌对意志与生死的搏斗,即使是在战斗的任何一方,也有求胜立功和求胜逃命两种对立思想的搏斗。如果前者占优势,就会不顾生命的危险,奋力杀敌。一旦对胜利失去信心,求生逃命的心理占了上风,就会立即陷入败局。日军凭借优势兵力却无法拿下弹药库,就是对战斗意志抗衡的一个真实写照。
然而,战争毕竟不是坐禅,意志力不能代替真枪实弹。最终的胜利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日军为了实现快速占领台儿庄的战略目标,再次增加了生力军,大举进攻。入夜后,战斗空前激烈。数百个鬼子兵从西北城角突入,在炮火掩护下,向东疯狂扑杀过去。
另一边,从东北角杀入的敌军则由东向西全力对守军实施压迫。日军用的是掷弹筒、步兵小炮,而守军除了几门迫击炮外,基本就是手榴弹当家了。在实力差距如此明显的前提下,防守就完全成了技术活了。当敌军掷弹筒发射时,我军便利用各种掩体保护自己,等炸弹爆发一停,就立即跳出掩体,投掷手榴弹阻止敌人前进。
在这种这种战术之下,日军的前进速度极为缓慢。好不容易推进到了肉搏战的距离后,却见在如此剧烈折腾下的守军竟丝毫没有疲惫之态,一个个生龙活虎般地涌向前去。在连营长带头冲锋下,守军阵地喊杀声此起彼伏。
将士们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除非守军全部阵亡,否则是不会弃守阵地的。日军在此顽强抵抗之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并最终没能完成东、西合围。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守军用拼死一搏所争取的宝贵时间,终于换来了重炮、战防平射炮部队的安全到达。由于日军合围失败,我军增援抵达,情势立即有了180度的大逆转。
在一阵摧枯拉朽的战斗后,台儿庄城内的日军已所剩无几了。而一些躲在掩体内的鬼子兵,以门板、家具为掩护,做着最后的挣扎。对于这些困兽犹斗的顽固分子,我军采用了火攻战术。结果,小鬼子们用来抵挡子弹的木制家具却最终成了他们引火烧身的焚尸炉。
随着窜入城内的日军的败退,惨烈的巷战也进入了尾声,战局总算是基本稳定了,台儿庄似乎已经是保住了。虽然守军已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是,这场胜利似乎仍然来得过为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