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九月下旬的秋分节气,又适逢阴雨绵绵,天黑得特别早。.org一行人的“阅兵式”是在黑暗中摸着瞎子进行的,至少对关萧宇和程佳琳来说是这样的。关羽有着铁塔般的身躯,在三国时,道路比之现在不知要难走多少,所以眼下的条件对他来说,和在赛车道上没什么区别。而聂荣臻也是老革命出身且对地形熟门熟路,自然也健步如飞。唯独关萧宇和程佳琳,互相搀扶着,一脚高一脚低地跟着他们两个在各个阵地间走着,那情形,活脱脱像是个盲人旅行团。
关羽和聂荣臻两人却是越走越有兴致,越聊越觉投机,两人似乎恨不得早在三国年间就已并肩战斗了。这时,关羽突然指着阵地远端的下方说道:“若某不曾记错的话,此处当是进入瓶形寨的小道吧?”
八路军的阵地是沿着山势排开的,对于下面的公路而言正是居高临下。如果在白天,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的那条从灵丘一直延伸到平型关的公路。然而此时天已全黑,且乌云密布,连一丝月光都没有;所谓公路也就是经过简单修葺,勉强能开车而已,并不像现在这样能有通电、拓宽、整修路面等等配套工程。一到了晚上,这条没有路灯的公路,从上往下看,完全就是漆黑一片,整个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能见度下,关羽依然能明辨地形,这份战术嗅觉,也让聂荣臻再次刮目相看地说道:“老关同志你没记错,这下面就是从灵丘到平型关的公路。你们那时叫瓶形寨,我们现在叫平型关。而这小道,如今也已修建成公路了。据我们可靠的情报和战前分析研究,板垣师团的辎重部队极有可能会从此处通过,我们的计划就是在此一线设伏。”
听到聂荣臻这么一说,关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许是用力过猛,就连解放一号的引擎盖都被他牵扯得“啪、啪”作响了。聂荣臻被他笑得有点蒙了,不解道:“难道老关同志对我们的部署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关羽止了笑,捋了把长须道:“非也,非也。某是在笑那蛮兵统帅,实乃蛮夷,不识兵法。此处道路狭窄,两侧山峦夹峙,极易设下伏兵。纵然是轻骑快马,一旦遭伏,也难免全军覆没。而那蛮兵居然会让辎重部队从此经过,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某敢断言,即便是赵括再世,也断不会如此用兵的。哈哈……”
说罢,关羽又笑了几声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聂荣臻道:“小聂同志,滚石檑木等一应伏击物事可曾准备妥当?”
这回轮到程佳琳笑了:“老关同志,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国那会儿啊,还滚石檑木呢,你自己不也见识过了嘛,现在打仗,那可都是用枪用炮的,可不是用的冷兵器,把我们搞得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
聂荣臻道打断她道:“你们**财大气粗,动不动就是枪啊炮啊的,我们八路军的家底薄,可不敢像贵军那样大手大脚的。不过,日军的辎重部队毕竟还是机械化部队,这滚石檑木恐怕也的确挡不住他们。”
在一旁沉思不语的关萧宇突然开口道:“关将军,你们那时候打仗用的那种火球,你可会做?”
关羽笑道:“自然会做。”于是便如此这般地将这“失传工艺”简要说了一下。关萧宇听后,兴奋地拍手说道:“我有办法了!当年诸葛亮单单用一个火计,就从博望烧到了新野,又火烧赤壁,焚了藤甲兵,今天我们就让小鬼子也来尝尝这‘抗战里的一把火’吧,哈哈……”
程佳琳见关萧宇的得意劲儿,故意泼冷水道:“你忘了最后的火熄上方谷啦?你看看现在这天气,小心到时候一场大雨,让你火熄平型关。”
关萧宇并不以为意,依然非常得意道:“这火是‘三昧真火’,凡水岂能熄得?”然后转向聂荣臻说道:“根据关将军刚才的说法,我再加以改进,将其做成三层,火球的外层不变,中层则放置石块,最里层是雷管或炸药。导火索要长,缠在石块缝隙之间,一直连到火球外层,且外面要覆以蜡纸,防水防潮;等火球外层点燃后,导火索也同时被火球点燃,火球滚到山下后,里面的雷管和炸药就差不多正好爆炸,被炸开的石块就会像天女散花一样,送小鬼子去见阎王。”
聂荣臻听后,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便接口道:“石块之类的火球常规制作材料倒是不难寻,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只是这火油、雷管或是炸药,我们却是严重缺乏,要靠阎老西支援才行。”
程佳琳拍着胸脯道:“要是阎锡山小气不给我们,我就去找傅作义要!”她这小姐脾气一发起来,还真以为傅作义是她干爹呢,居然连这都敢拍胸脯。
说干就干。聂荣臻让随行的警卫员紧急传令各营连,要求战士们连夜收集材料,赶制伏击火球。而他们一行人则赶回师部,向阎锡山电告这一计划,希望得到战略资源的援助。此时已是9月23日晚上八点多了。
很快,阎锡山的回电到了,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答应了八路军的要求,说是最迟在24日中午前将一应物资送到八路军师部;坏消息是傅作义部队由于大雨导致道路难行,将会延迟一日,在25日才能到达指定位置。
程佳琳并不放心阎锡山的承诺,提议道:“我们还是回傅作义那儿去一趟吧,找他要点雷管炸药来,万一阎老头那里黄了,也好有个备份啊。”
关萧宇虽然觉得自己和傅作义并没什么交情,此去未必能要到东西。不过,现在他行军受阻,去看看也是对的,万一他这边拖拖拉拉,那么八路军这里就成了孤军奋战了。于是,便同意了这个说法。两人和聂荣臻道别后,坐上解放一号便又飞驰而去了。
武圣兵团前脚刚走,**后脚就从六八五团驻防的阵地视察结束后回来了。此时,外面大雨倾盆,**一进门,也不顾浑身上下已被全部淋得湿透,便对聂荣臻说道:“附近这一带我都去看过了,已有一小撮鬼子侦察兵开始在探路了,看来情报和我们的研究分析状况都非常吻合。这场伏击战的胜败就取决于不能过早暴露自己。”
**说完后,聂荣臻也向他介绍了武圣兵团提出的火球伏击计划。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个计划属于“具有科学性、先进性和可*作性,但也同时面临着时间紧、任务重的考验”。
**也赞同使用这个方法来进行伏击战,便对聂荣臻说道:“要让火球伏击计划得以顺利实施,我们不但要快速做好准备,更要做好隐蔽性工作,绝不能让敌人看出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因此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做好进入白崖台阵地的准备工作!”
随即,**就用电话下达了出击命令,三四三旅于当晚24时出发,在天亮以前进人白崖台一线的设伏阵地;三四四旅随后开进,24日拂晓完成各种战斗准备。
在一一五师紧张地做着各种战前准备的同时,武圣兵团也正马不停蹄地朝着第七集团军的方位赶着路。连日的大雨已经使道路上积满了泥水,车灯所照射出的前方尽是密密的雨丝和积水的反射,根本看不出路面。解放一号宛如是在水中航行的小舟,而不再是一辆军车。
关萧宇现在非常庆幸,驾车的不是自己,否则这车肯定非翻了不可;他也庆幸解放一号有着骄人的三级感应装置,在这种路况和能见度下,关羽依然能保持一百公里以上的时速,否则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傅作义;他更庆幸,这个年代没人偷路上窨井盖,在这个时速下,如果遇到窨井盖被盗的情况,那么车毁人亡肯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随着解放一号的颠簸,胡思乱想中的关萧宇合上了眼睛。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这次稀里糊涂来到1937年后的事情。撇开奇迹般的关羽不说,单从汤恩伯到傅作义来说,这些早已作古的国民党高级将领,现在居然就这样生龙活现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如今又遇到了两位正是年富力强时的开国元帅,这着实是让自己匪夷所思。
对于**,这个在自己出生前的十多年前就叛逃出境并坠机死在蒙古境内的“**接班人”,关萧宇脑中的概念,大多都是一些后世的传闻了;而对于聂帅,这个在自己进小学那年逝世的老帅,关萧宇同样没有太多的概念,除了在学校组织去看的红色电影中曾经有过对他的描写外,或许更多的映像反而是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追悼会场景,以及在遗体告别时,他安详地躺在水晶棺中的那一幕。
然而,现在自己正和他们并肩作战!关萧宇的心中忽然非常惶恐。这种惶恐他无法用语言去表达,这不是大战前的紧张,也不是对于刀枪无眼的恐惧。这些他都不怕,甚至根本就没担心过。可是,从来到1937年后,这种莫名的惶恐就一直在埋藏在他的心中,太原城中那小半个月的长假时,白天的疯狂购物能让他暂时忘却这种惶恐,可是一到夜深人静,这种惶恐就会悄悄袭上心头,化作梦魇袭扰着他。
在这样一个雨夜,这种惶恐变本加厉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关萧宇依然无法清楚地辨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时空的错位?历史的逆转?抑或是……
他无法再想下去了,也不愿再往下想了。还是注重眼前吧,想想见了傅作义后怎么开口向他要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