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木清如就又抬起头,看见了台上明显表情不对劲的皇后娘娘。
嗯,开心是双倍的。
木橙海怎样惩治这两人都是煎熬难当,可他却也清楚事已至此自己已无人相护,她们犯了的是谋害长公主的死罪,只是……只是若是她们也死了,自己岂不也是要余生孤苦一人?于是木橙海望着旁边始终作壁上观的慕容祈,疯狂磕头不止:“下官求求太子殿下,给她们两个一条活路吧——”
木清如双臂环胸,轻笑着望着旁边的慕容祈,挑着眉,似乎很是好奇慕容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慕容祈似笑非笑的道:“你的妻女谋杀了本宫的亲妹妹,你却来找本宫求条活路?”他伸手掸去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漠道,“木大人,你这是病重乱投医还是想置本宫于两难境地啊?你分明知晓本宫最敬畏的就是忠义仁孝,结果你的妻女犯了所有,你却来求本宫宽恕?呵,木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可是……可是下官,下官不能……”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慕容祈淡定的甚至于冷漠的有些疏离的道,“只有你愿不愿意罢了。学学清如郡主,学会郡主的这份淡然从容,你就能舍弃那些不甚在意的身外俗物了。一个陈意柳罢了,死了就死了,反正今后还会有张意柳吴意柳,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至于你的这位二女儿——”
慕容祈怜悯的目光将昏迷不醒的木清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最后却只是一声:
“啧。”
他评价道,“不中用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陈意柳听不得任何人侮辱她的宝贝女儿,即便那人是太子殿下也不行,故而听到这里当即就撂挑子不干了,猛然站起来尖声大叫:“我不许你污蔑我女儿!我宝贝女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这个败类!你这个禽兽,混账!”
慕容祈任由她像泼妇骂街似的骂,最后才淡然的捋了捋鬓角碎发,冷漠道:“木大人,这个女人的舌头就拿去喂北宫门口的那头狼狗吧,它应该很喜欢。”
陈意柳脸都白了,“你……”
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木清如听到这里脸色也跟着变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可还是觉得舌头猛然一疼。
慕容祈说罢越过陈意柳往前走,经过木清如身边时却有意的放慢了脚步,似笑非笑的道:“郡主果然是厉害的,似乎无论怎样,都能化险为夷啊。”
木清如舌头还跟着疼呢,自然笑得尴尬,“我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那你这几次三番都能碰上,也说明你命不错。”
木清如:这里应该没有改天换命的说法吧。
“本宫也希望郡主你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说着慕容祈似笑非笑道,“免得你今后瞎猫碰到了一只狼狗,被拆吃入腹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木清如:您这算是威胁。
但木清如不敢说。
还只能讪笑着回曰:“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受教了。”
而这边李怀殷进了里殿就认真的撩起衣袍做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任凭皇上怎么说免礼都不起身,还是皇帝不得已又走下来将他搀扶起来才作罢。
“老臣……有罪。”
皇上沉默的叹口气,许久才道,“真正有罪的并非是你,该是朕才对,朕听信谗言怀疑江家不忠,害得江家七零八落,也害的连衣和忱儿和朕一别这么多年。”
李怀殷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急忙道,“皇上,太子殿下没死!”
皇上怔了怔,正待开口,却听李怀殷又道,“我当年被人所逼喂下太子殿下吃下毒药,可那并非毒药,那是假死药!”
听到这里,皇上到底是忍不住好奇,“逼迫你的人真是皇后?”
“老臣当然不敢乱言,当年若不是得知皇后娘娘要杀我灭口,我怎会一声不吭偷偷离开皇宫。”
竟当真——
皇上失落魂魄的坐回了主位,垂眸望见了案牍前摆放着的奏章文说,许久,他哑声说,“朕始终怀疑她,可却又查不到丝毫证据将她定罪下狱,于是只得忍耐,这么一忍竟然也十几年了。”他说,“皇后隐藏的太深,以至于朕几次三番都差点被她蒙骗过去。”
他这时才终于露出了像五十岁男人该有的沧桑模样。
目光混浊而孤凉。
木清如打着哈欠坐在殿堂外的台阶外等着里面人出来,也不知道木橙海究竟想怎么惩治陈意柳和木清婉,毕竟他并没有说,只是最后搀扶起陈意柳扶着清醒过来哭闹的没完的木清婉离开了金銮殿。
木清如就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走过来,又走过去。
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呢?
没有表情最好。
诚然,木清如也没做以表情,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做不出来,嘲讽鄙夷的表情她做累了,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们。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木橙海会在走了很远后,突然回头走过来,认真的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木清如听见这声对不起时都愣住了。
又觉搞笑。
“你这声对不起是为谁说的,又是在对谁说?”木清如表情复杂,哭笑不得,“为她们两个实属没必要,因为她们犯的错总会接受到惩罚,你替她们两个道歉未免画蛇添足。为你自己道歉也没必要,毕竟我没有立场去原谅你否则记恨你,因为真正的木清如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你被一叶障目的年月里,死在了你觉得她一事无成还高傲自大的年月里,死在了你的手上,也死在了你的木家。”
木清如瞬间正色,冷漠道:“她死在了夜里,死前叫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所以你这声对不起,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
木橙海大受打击,失魂落魄的走了,待他走远了,李怀殷撑着拐杖走出来,若有所思,“他是你爹?”
“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我们已经解除了父女关系。”木清如淡定回答。
李怀殷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道:“回去吧。”
“?”木清如懵了,“回哪儿去?”
“回丞相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