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却杂七杂八的费用和红包彩头,一品食府并未有太多盈利,木清如也不急,好生嘱咐张启荣处理琐事,等日落西山时便回了木家。
没想到刚踏进门就对上了早已等她多时的管家。
木清如对这位精明管家没有太多好感,确定他就是为拦自己路径的,她不耐烦的皱起眉,“管家有话直说,我爹可是又找我?”
“老爷正在书房等着大小姐。”
嗤。
这时候来找她,想必是听闻一品食府开业且还请了江沐尘去剪彩的事了。毕竟木橙海站在太子那方,平日里的言谈举止间恨不得就将江沐尘千刀万剐,而今日自己选了江沐尘做背靠大树,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木清如也不怕,径直走到书房推门而入,木橙海正做头疼状坐在桌前,陈意柳正好言好语的哄他吃药,这种画面让木清如瞬间料想到潘金莲的那句名言——大郎,喝药啦。
她心里噗嗤笑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爹你找我有事?”
木橙海抬眼瞪着她,“一品食府的掌柜是你?”得到准确的回答,他将碗重重砸在了木清如脚下,“你个女儿家平日里抛头露面都不说,如今,竟还想整日里都和那些什么三教九流都有的市井之徒打交道吗?你不嫌丢人吗?”
木清如差点被砸中,望着脚边碎片心中越发恼怒,却看着他慢慢笑出声来,“那又怎样?市井中亦有真情,王侯重臣亦有小人,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容得下江湖儿女,也坐的下皇帝将相。爹,我一没偷二没抢,赚的钱也清白干净,自诩俯仰之间无愧天地神佛及黎民苍生,怎会丢人?”
陈意柳见木橙海听了此话有所动摇,忙去和稀泥,“老爷莫要听如儿胡搅蛮缠。自古皆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如儿被太子殿下退婚就够丢人了,如今她还不知收敛的抛头露面,败坏木家名声不说,往后谁还敢娶她?”
木清如听闻,皮笑肉不笑的道:“正因为我知道无人敢再娶我,我才去开酒楼赚钱,想着自己养活自己。”
陈意柳得理不饶人,“你自力更生是你本事,可你为何要请江丞相去帮你剪彩?你难道不知,老爷最厌恶的就是江丞相这等奸臣吗?”
旁人口中似乎都将江沐尘当做奸臣,民间也早有传闻,说他六亲不认嗜血无情,甚至还传出什么丞相一笑拈花,流血千里的荒唐话。
可她看到的江沐尘却是嘴硬心软,谋略无双,有治国安邦之能,更是心怀天下苍生。
他无愧于皇帝和黎民。
木清如说不出心底因何恼怒,但辩解怒怼的话却在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何为忠奸?如你心意便是忠,逆你心意便为奸?皇上是明君,心中对忠奸是非自有衡量法尺,他尚且能重用江丞相夸他有治国之才,倒是你后院妇人,目光短浅而轻慢,竟也敢以你的胸襟去度量皇上和丞相,就不怕这件事传到旁人口中去?”
这番话陡然就上升到皇帝,陈意柳被她说怕了,就算有一万个胆量也不敢再造次,哭的梨花带雨的拽了拽木橙海的衣袖,“老爷,你快管管如儿,她如今仗着有江丞相撑腰,都敢顶撞我了!日后我可还怎么管理整个木家啊……”
木橙海耳根子软听不得人哭,可木清如这番话又寻不到错处惩戒,直气的面红耳赤,半晌狠狠拍桌怒声下了决断:“总之日后你必须离江沐尘远点!”
和他争吵辩论,必定分不出输赢。
因为他不听。
木清如本也没想着和便宜爹吵出输赢,让他承认对错,闻言只冷笑了声便拂袖而去,留下陈意柳气的吹鼻子瞪眼。
回到梧华院,舒舒服服的泡了热水澡后,刚才的不愉快就都被冲淡了,她胡乱擦了擦脸,起身要从浴桶中出来,却忽然有只白净如凝脂的手递过来了毛巾。
木清如一声即将冲破嗓子眼的尖叫在抬眼看清来人后又被生生咽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鱼将毛巾胡乱扔她脸上,自顾自坐下了,“听闻木小姐一品食府开业,我自然得恭贺一番。”
木清如提醒,“我现在是郡主,你得改口。”
沉鱼:……
“另外,你既然恭贺我,应该带礼物了吧?”
沉鱼倒是被所谓的礼物打懵了,迟疑一瞬解下了腰间玉佩扔给她,“这是贺礼。”木清如伸手去接没有接住,忙伸手在浴桶里打捞,废了不少功夫才抓到了玉佩,是个双鱼玉佩,玉石雕刻精致,光泽温润干净,是块好东西,她喜笑颜开,“倒是谢过你啦。”
说着她抬起眼,屋中已没人了。
轻功就是好,来无影去无踪,如果她的轻功能出神入化到江沐尘的程度,那真是想想就舒服。
木清如把玉佩交给幽莲好生保管,便上床去会周公了,她劳累了一天腰酸背痛,只想着尽快钻进被窝里美美睡上一觉,自然没想到一墙之隔的丞相府,还有人在等着她。
流风望着天色,犹豫着上前提醒还坐在桌前的自家主子,“今天一品食府开业,木小姐连轴转了一天必定劳累,现在这个时辰都没来,应该今天不会来了。”
江沐尘垂眼凝眸,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踏白的毛发,在听到踏白哀嚎的哭诉他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后,方停了动作,轻声应了:“嗯。”
流风眼尖看到江沐尘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好奇问,“主子,这东西是……”
“给她的礼物。”
“那可要属下代主子送去?”流风很勤快。
“不必。”稍顿一瞬,江沐尘起身,身形如高山松竹般俊隽,他望向远处的长烟皓月,沉声道,“我亲自去送给她。”
木清如做了个美梦,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床榻被褥似乎微微下陷,有些许不知名的清浅香味钻入了她的鼻腔肺腑,让她特别心安,甚至似乎还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半晌,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脸上轻轻划过,特别的痒,然后似乎有人在试探什么似的,在她额头上落了个湿润的吻。
许久终是听到那人叹息了声,无奈的在她耳边低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