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你一眼就看得出他是敌是友的,或许上一刻还跟你在酒桌上称兄道弟,而下一刻,他就是送你最后一程的刽子手,直到你丢了命,你都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次嘲笑,一次捉弄或者一次蔑视而已。
高云平的父亲高义隆出身不好,仅仅同进士出身,所以当年一放榜之后,他就被朝廷外派到了山西,从知县做起,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近三十年,才混到如今二品大员的地位。
高义隆从来没有在京城当过官,但他是京城人氏,在城西有座两开院的祖宅,发迹后又修成了四开院,所以高云平自小就住在京城。
那时候高义隆还是太原府知府,虽说是从四品官,但毕竟是地方官员,跟京官没办法比,所以高云平在京城这群官少里总觉得抬不起头。当一个人总是生活在自卑中时,自尊心就必然十分脆弱。所以八年前的那句话,他永远记在心里,已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你爹在山西呢,你待在京城干什么?也好意思整天跟我们混在一起?回你的山西去!”
高云平永远忘不掉金建成说这句话时,那副蔑视他的嘴脸,以及其他人曲意逢迎的那副为虎作伥的奸笑。从那天起,他就暗暗发誓,今生要么不做官,要做就做京官。还有那可恨的金建成,只要一有机会,高云平定会把他整得体无完肤。
那个酒友见高云平不但没回答他,还森森地发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敢再询问他什么事。
高云平深吸一口看着轻雪飘摇的天空,顿觉得胸腔兀地宽阔了起来,原来了了自己一件心头的怨恨,竟然让人这么爽快。他知道,就凭金建成那好斗的性格,今日这事肯定要闹得京城震动,到时候定会让你金建成没有好果子吃。
冷风地撩吹让高云平内心的兴奋不知不觉吹散在了静肃的寒夜里,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金建成得罪的不仅仅是陈正,而这件事引起的轩然大波也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他自己,也在这场风波中交出了他日后的大好年华……
再让我们回到醉雨轩的大门前,此时的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金建成胆怯了,或者说五军营的官兵胆怯了,他们还没有胆敢到跟龙骧卫作对的地步。
陈正看得出金建成见到龙骧卫后彻底怂了,可是萧广一怒之下竟然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连龙骧卫都调动了,若是让那些大臣们知道太子偷偷溜出去游玩,而且还私自调动龙骧卫在京城里滋事,他们定会把朝堂炸个底朝天。他必须要阻止这场冲突,就算不能阻止,也必须遮掩萧广私自出游之事。
此时金建成的方阵里也没人敢再阻扰陈正,他穿过人堆,从队伍后面走到两方阵中间装着气怒地样子对刘景说:“刘公公,你好大胆,竟然敢私自调动龙骧卫,此事若是让太子知道了,看你还能不能保住你项上这颗脑袋。”
说完,陈正对刘景眨了眨眼。
刘景开始还一愣,见陈正眨眼后立刻明白了陈正的意思。龙骧卫被拉来已成事实,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替萧广遮挡。
他刚要开口回答,就见萧广愤然地向前他一步对着金建成大声道:“怕什么?太子若是知道自己的人受别人欺负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萧广也听明白了陈正的意思,但他却显得不以为意,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仍然在为自己刚才挨的那一拳愤愤不平。对他来说,那一拳太屈辱了。
不过虽然他气怒难遏,但他也知道在话语上替自己遮掩,否则要是真让父皇知道自己这么肆意妄为,该会多么生气,母后要是知道自己去看望外公,只是为了偷溜出去玩耍,又该有多么伤心。
虽然内心有些担忧,,但萧广却并没有所收敛,他仍然故作强势地用右手指着自己眼睛那处晕紫的青斑说:“小爷我还从来没被人打过,今日脸上这伤不能就这么算了。太子那儿有我顶着呢,你们不用怕,尽管给我上。”
而后他又对金建成带来的五军营官兵杀气腾腾,颇有王者风范地说:“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不相干人等立马给我散开。”
刘景是萧广心里想什么他就给他做什么的人,甚至做出来的结果往往比萧广预计的要大得多。况且今天这场冲突里自己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也是最受屈辱的那一个,现在有机会借助太子的手替自己报仇,抚慰一下刚才受伤的肉体和心灵,他当然要牢牢的抓住。
萧广刚下命令,他就立刻对朱横说:“朱校尉还等什么?有太子给我们撑腰勿需害怕,尽管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颜色看看。”
徐欢的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选在胸膛忽上忽下,而他带来的那些兵更是吓得腿已经发软。此时听萧广这么一吼,许多士兵发扬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像是战场上吃了败仗被敌人追赶的逃兵一样,趋溜地离开了危险地带。
徐欢一看大事不妙,自己若是还呆在这,那只有挨打的份,所以也顾不上金建成的老爹金振国是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也跟着士兵后面拔腿就跑,连跟金建成打个招呼都没敢。不一会儿,那十来个五军营官兵跑就跑得一个不剩。
金建成混迹京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强大的对手。他哆嗦了,腿颤抖得已经不能支撑他肥硕的身躯。他轻挪地向后退步寻找自己身后坚强的依靠,可是他发现,自己的那些爪牙胆颤得比自己还厉害。
朱横虽说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但却是心思极为缜密的那种人。他刚才一直在怀疑,刘景寸步不离的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就是太子,现在这个人刚下命令,刘景就迫不及待地叫自己去执行,更加让他坚信这人就是太子,绝对没错。
不过朱横明白,太子私自出宫,还跟人滋生是非,这事要是传出去,朝廷上下可有好戏看了。既然他们有意在自己的面前隐瞒太子的身份,那么为了前途着想,自己根本没必要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自己以前就一直想巴结东宫,所以不停地拉拢贿赂马必同。然而现在,太子亲自送上门来一份这么大的恩情,这个时候如果不抓住,那岂不是太对不住自己了?
朱横将立着的砍刀猛地一举,然后奋力往前一挥指向金建成对身后的龙骧卫士兵说:“还等什么?上!好久没活动了,今天就拿他们给你们好好练练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