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也就是前面我母亲说的,孩子都能打酱油的男人,他是我的发小,也是我的高中同学,还是我现在的同事。我做快递员这份工作就是经由他介绍的。
三个月前,初回家乡的我,心灰意冷,无所事事。一天,走在江城街道上散心,遇见了送快递的张皓。于是我就选择了送快递,对我的生活我也早已不抱任何期望了,这样一成不变,日复一日也挺好。
……
“哎,洋子,你知道了吗?”中午吃饭,张皓一边猛往嘴里扒饭,一边抬着眼问道。
“我知道什么?”
“咱高中同学聚会啊!”张皓提高了嗓门说道。
我放下了夹菜的筷子,看着坐在我对面这个28岁的男人,平头,圆润微黑的脸庞,因为长时间送快递,脸上的毛孔粗大,皮肤粗糙,憨厚的面容给人一种安全感。
“什么时候的事?”回过神来,我问道。
“就前天,”张皓说着,随手拿出手机,给我看QQ群里发的消息。
“我很久没看群里消息了。”我扫了一眼消息,继续拿起筷子夹菜。今天的饭菜很和我胃口,我猜想着是不是后厨换了厨师。
“我说呢。日子是后天,你去不去?”
“你们每年都聚吗?”
“是啊,”张皓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洋溢着回忆幸福时刻惯有的笑容,“从单身聚到了结婚,到如今的拖家带口。对了,你还记得陈超吗?就当时老跟我们对着干的这家伙。这几年他混好了,现在我们这些同学里,就他混的最有出息,记得当时大家还都嘲笑他。”
张皓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脸笑意的诉说着,连面前的饭菜都视而不见了。以前,我记得他不是个健谈的人。
我继续静静的听着,没有言语,今天点的饭菜好像有些多了。
“记得,前两年聚会大家还都说起你,听说你这大班长在外面闯荡,大家都是一脸羡慕。”低下头,张皓喝了一口热汤,继续说着,“其实,那天在街上看见你,我都不敢认。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以为你定居在滨城了呢。”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低下头扒饭,掩饰我的尴尬。
“哎,对了,你还记得周晴吗?”
张皓的话,让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个名字的出现,勾起了我为数不多的高中记忆中的一小嘬。
周晴是我高三的同桌,一个温柔淡雅的白皙女孩,就如一朵水仙花,盛开在我单调的高中生活里,带来一抹绚丽的色彩。
“你说当年周晴爱你是全班皆知的事,为什么你这家伙就偏偏装傻充楞,最后毕业竟狠心的连联系方式都不留。当时,我是真看不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转眼间,张皓已然吃光了自己的饭菜,这几年,或许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的食欲。
“她现在怎么样?”我低声问道,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现在混的也还不错,开了一家婚庆公司,生意很好。这几年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过好像一直还是单身。听说,陈超这小子正在追求她……呵,当年,她可是无比讨厌陈超这种人的。”
“嗯……那挺好的。”衔出了一支烟,我点燃说道,扭头望着窗外冒着灰白色烟雾的烟筒。今天的香烟味道不对,我猜想着也许是买到假烟了,不,一定是!
“对了,那聚会你去不去?”
“不去了……你们聚吧。”
“哎,那好。”
“嗯,走吧,该干活了。”
……
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一车包裹,我向往常一样奔走在送快递的路上,与往常不同的是,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平静的心绪再次陷入了泥沼。
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着,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懦弱无能,我大脑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右手用力的拧着电动三车的右把,寒风如刀子般刮拭着我的脸庞,生疼生疼的,好似只有这样,我才能缓解内心的疾苦。
我好像忘了我是要去送快递,只是没有方向的加速加速,眼睛被寒风吹得流出了眼泪,我却没有去擦,依旧自顾自的前冲着。
前方是一个急弯路口,意识恍惚的我并没有减速的准备,扭着方向急转弯,我好似能感觉到三轮的一边轮子已经翘了起来,这不仅没让我感到不安,体内的血液反而因为兴奋沸腾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一辆白色的丰田驾车已然行驶到了我眼前不到一米处,我眼神呆滞的看着,全然没有了知觉。
随之“砰”的一声,我感觉我直接飞了起来,身子脱离了三轮车,滑翔在空中,我感到寒风以一种奇妙的轨迹控制着我的身体,这一刻,我忘了所有的烦恼,脑海里一片空白。原来,在空中飘荡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怪不得大家都想遨游太空呢。
滑翔了不知道多久,我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干燥坚硬的柏油路面上,我只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了出来,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火辣辣的痛,从来没有一刻,我觉得能自由呼吸是如此幸福。我双眼模糊的看着头顶浅蓝色的天空,头脑昏沉,眼皮如灌了铅一样,我要死了吗?
我迷糊的看到白色轿车的车主开门下了车,脚步慌乱的向我跑来,我从大致轮廓看的出是个女人,没想到,我最后死在了女人手里,不过,也还不错。
慢慢的女人接近了我,双腿发软的跪在我面前,我突然发现女人的脸庞有些熟悉,我不由的自嘲着,难道这是回光返照。
终于,我扛不住意识的催眠,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汪洋!汪洋!你快醒醒!汪洋!”耳边模糊的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这女人认识我,不可能,难道是我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意识已经混乱了。
算了,管它是真是假,我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就这样沉沉的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