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黑黢黢的屋内,我坐在屋内角落的铁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内心感叹这个冬季漫长的同时,也在渴望春天的到来,渴望那个草长莺飞,充满重生气息的春天的来临。
伸出手,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却忘了烟,手机都已被收走,此时的我也算是刁然一身。
索然无味的我,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借着屋子里唯一的铁窗子眺望着外面那灰暗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整个夜空,灰暗朦胧的如一块浸满各味调料的抹布,就如此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的我已然没有了刚听到消息时的慌乱不安,好像我就这样认命了,屁股下的床,床边的木桌子,一把破旧的木椅子,一切尽收眼底,都变得坦然起来,这是一个奇妙的感觉。或许,也是因为我住了一件豪华单间吧。
高个警察并没有把我和一块来的那几人关在一块,带我来到单间时,着实让我诧异不已,搞得我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是一个善于伪装的警察,适合做卧底。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早已想过,也基本确定了这不是一个巧合,但我除了无奈好像并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想通也就好了。人生路这么长,多经历些挫折也并无坏处,何况,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一切原因还在我自己。
没有人说话,没有手机可玩,没有电视可看,此时我好似真的神奇的隔绝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虽说是强制性的,但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体验。
抛却这些外在的东西,此时的我只剩下了大脑还可以运转对话,嗅着夜里寂寥的气息,静心想来,我在滨城的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好似什么都没干。就像这次回来,故事的发展也已经背离了我的初衷,对此,我除了叹息缄默,什么都做不了,我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展。
现在应该快凌晨五点了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赎我的,也不知道那个高个警察都给谁打了电话,会不会有于夏,但愿不会,我不想这个样子见到她。
怀着乱糟糟的思绪,我躺在了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片刻后,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真的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汪洋,起床了,你可以走了!”睡意朦胧中,我听到了铁门开启的咔咔声,随即有人喊我的名字,自以为是做梦的我,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并没有应答。
“哎呦,你这小子在这还真睡舒服了啊!快点麻利起床,有人来接你了,你可以滚蛋了!”
这次的声音加重了好几个度,传入耳中,我终于确定是有人跟我说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看着面前身穿警服一脸不耐烦的胖子警察,慢慢清醒了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下意识的,我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你这么他妈有毛病吧,能出去了还在这拖拖拉拉,你是想没事找事!”三十多岁的胖警察已然失去了耐性,语气充斥着骂骂咧咧的味道。
确定了我可以出去的消息后,我没再搭理他,快步向着门外走去。
走出门外,迎面照来的刺眼阳光让我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把手遮挡在了头顶,缓了一会,我才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我怀着忐忑又欢喜的心情向着警察局外走去。
……
走出警察局外,我看着站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凝视着我的女人,匝起的秀发,洁白的面容,高挑的身材,一件咖啡色修身套装透露着一股知性的味道。我慢慢向她走去,欢喜忐忑的心情,在此刻全然没有了。
“呵,今天天气不错哈。”走到宁语面前,我挠着头,眼神躲闪的说道。
宁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看了我好一会,她说:“昨晚没睡好吧?”
听了她的话,我霎时就停住了放在脑后的手,缓缓的放下手臂,迎着她的目光故作笑意的说道:“还好吧,就是床有点硬。”
“把这瓶热牛奶喝了吧。”宁语紧接着伸出手,递给了我一瓶牛奶。
我好大会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接过了她手中的牛奶,这一刻,我忽然脆弱的想哭。好久,好久没有人会记得给我热牛奶喝了,甚至久到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谢谢,好久没喝这个了。”我拧开牛奶盖,笑着喝了一大口,说道。暖暖的乳~液顺着我的喉咙一直流到了胃里,身体的疲惫感一下减轻了许多。
“先上车,走吧。”宁语说道。
“嗯,好。”我点了点头,随即向着车子走去。
……
车上,我手里拿着已经冷却的牛奶瓶来回摩梭着,不时的用目光瞟一眼坐在驾驶座开车的宁语,几次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
车子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我再次看了一眼宁语,最终说道:“听个歌,介意吗?”
“没事。”宁语轻声回了句,并不在意。
我身子前倾,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器,一首郑中基的《无赖》缓缓的传入耳中。
“我间中饮醉酒,很喜欢自由,常犯错爱说谎,但总会内疚,遇过很多的损友,学到贪新厌旧,亦欠过很多女人”郑中基那并不沧桑却能唱进内心的声音环绕在车厢内,此刻,我听着这首歌,却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静静的听着,我的思绪不由的随着歌曲的旋律飘荡开来,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大多都是关于爱情,关于纪雨晴。现在,我亏欠她太多了,我一直在等待她从琴岛的归来,也一直在等待她的选择,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一次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绿灯亮起,车子快速的融入了车流,听着歌曲的副歌部分,我的内心不禁涌现出一股无奈中掺杂悔恨的情绪。不知不觉中,我好像丢弃放弃了许多东西,现在的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当初刚入社会时的青涩干净模样了。
对于爱情,我好似也已经没有了憧憬,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热烈,向往。生活已然把我的棱角完全磨平,走在人群中,我就是万千大众里面最普通的一个人,完全找不到标志自己的特殊勋章。
……
“你难道就不想问我什么吗?”歌曲接近尾声,我从思绪中醒来,终于对着宁语开口问道。
“问什么?”宁语淡淡的说道。
“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说完这话,下意识的我又想吸烟了。
拿出被警察没收的香烟,我抽出一支香烟,问道:“不介意我吸一支吧?”
“吸吧。”
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平缓着自己有些躁动的情绪,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宁语,等待着她的答复。
“你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不想又怎么会出现这件事呢?”片刻后,宁语终于说道。
她的话一出口,我瞬间就凝固在了原地,眼神呆滞的看着漂浮在眼前灰白色的烟雾,我突然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解答。
“没错,我确实是想做,单纯的只为发泄而做。”半晌后,我回过神说道,掸了掸已然快要掉落的烟灰,坦然承认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那就要承担后果,任何事情都是有几率的,只是这次恰巧是你罢了。”宁语扭头看着我说道,语气依旧很平静。
“或许吧。”叼着香烟,我苦涩的笑了笑,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既然已经做了,我还要寻求什么心理慰藉呢?此刻的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懦夫,敢做不敢当,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不过,最后你不是没做吗?”片刻后,宁语扭头又对我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安慰我才会如此说的。
听着她的话,我摇头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再回答她,其实,这种事,在成人世界里,真的很正常。在这个物欲横流,欲望无限的城市里,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我们,有时真的需要放纵,发泄,只是最后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而我选择了一种最为低劣,无益的方式,根本就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缓了一会,我突然对着宁语问道。
“今天早上8点多钟,怎么了?”宁语语气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听着宁语的话语,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了通话记录,霎时,我直接就僵在了原地。我不知道这个高个警察为什么会用我的手机打电话,不过,此刻我关注的焦点也不再这里。
通话记录上,宁语下面赫然显现着于夏的号码,看到这一切的我,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忐忑,悔恨,失望交织在一起,如一个魔咒般狠狠的折磨摧残着我的内心。
这一刻,我好似对所有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大脑机械的运转着,却不知道再想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