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王大人就在里面,请进。”
带路的佣兵突然回身道,打断了雷纹特的沉思。一丝本来悄然而至的灵感被突如其来的话屏蔽,再怎么样,雷纹特也没有办法抓住它的踪迹,徒劳的思考让他显得有些烦操,斜眯了一眼正略带敌视看着自己的佣兵后,当先跨过门廊而去。
而原地留下的佣兵一脸的苍白,冷汗泉水般的外冒,带着扩散的瞳孔身上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死寂,平淡,冰冷,没有敌视,没有杀气,更没有友善,简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冰冷的窥探。
见过无数强势眼神的佣兵在这一刻竟然也无法制止自己产生的恐惧,无知,神秘而陌生中诞生的本能情绪。
雷纹特似无所觉,额愈加复杂的纹路缓缓消失,留下一张普通平凡的脸,轻轻推开厚重的门,跨进了仿佛一张巨兽的口般漆黑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内没有灯火,在透过紧闭窗中丝丝的阳光中显得异样的昏暗,瞳孔缩动后,雷纹特渐渐适应了光线的变化,而房间内的一切也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简单,一张公式化的桌椅,其余外再没有半多余的东西。偌大的房间内竟然简单到一种令人指的感觉,这种生活比起一国之王简直更加趋近于苦行的僧侣。
桌子的背后一个隐约的身影一丝不苟的坐在阴影中,只从窈窕的曲线中能辨明是个女人。
犹豫了一阵,对面依旧一片死寂无任何回应,咬了咬牙,雷纹特毅然跨前了一步,终于两人间的阴暗在不多的光线下淡去,而这个给了雷纹特巨大的压力的身影也淡淡露出在他的眼帘。
女人,一个二十岁出头模样的女人。算不得出众美丽的脸却托着一种一丝不苟的精致,冷肃的面上带着层薄薄的隔膜,反而看不出该有的情绪。同样精致的双手淡淡的衬在鼻下方,游离的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但是却翻不出的该有的光芒,那双眼唯一清晰的只有一种情绪,傲,刻骨铭心的高傲。仿佛什么都无法放进她的眼中,无论任何都无法使她看重。
女人没有动,反而在雷纹特的心中掀起了阵阵的意外,这个女人的容貌虽然算的上美女,但是却还没有资格被评为大陆的第三,或许是平常所带的面具遮挡了真容,给人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幻觉。
但是看着这个女人眼的瞬间,雷纹特突然又觉得这个评价是这样的实至名归,她绝对当的上大陆第三的称号,甚至更高,就是这么普通一个女人,但是那双眼里却是铺天盖地的高高在上,仿佛她本就该处在这个地位,生来就该从巅峰向下去俯视。
微微眯着眼睛,里面复杂的情绪在徘徊。雷纹特终于找到从一进来开始就觉察到的不和谐,面具,这个从来不用真面目示人的女人现在脸上竟然没有带上传里的面具。
曾经有传言当时的斯巴达国王用本国士兵的私密训练方式来交换让她摘下自己的面具,以得一见真容,可是却被这个女人毫不犹豫的当众拒绝,在重兵的重围中,最后她却在所有人的眼中淡淡的走了出来,无所顾忌,没有任何可以入她的眼。斯巴达的国王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反而之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疯狂的迷恋,当众下达命令从此佣兵帝国处于斯巴达的羽翼下,一切的挑衅行为都会被斯巴达视作战争。
这也是佣兵帝国能一直持续着太平的重要原因,国外无人敢轻易侵略,国内亦无人敢轻易反叛。华纳这个老狐狸隐忍了整整八年,直到最近得到魔导帝国的承诺和资助后才敢真正准备动手,谁知道最后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雷纹特的手上。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今天却用自己原原本本的面目出现在了雷纹特的面前,是对自己刮目相看?摇了摇头瞬间否定了这种想法,看到那个女人眼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世界上至少到现在都没出现过什么能让她刮目相看的存在。那是什么,她这么做的理由!?除非是她不在乎,或者不用去在乎……
这种极度反常的行为让雷纹特全身的警觉一下子都提了起来,标枪般挺立的身子下是一种猛兽般的蓄势待,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就算是个高阶剑圣自己也能有一拼的力量。
他知道只有死人才会让人不用去丝毫在乎。无法弄清这个女人目的的情况下,就算再怎么不符合逻辑,但这个就是唯一的猜测结果。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空荡的房间,他在瞬间计算出了最优化的逃跑的路线,生命般鼓荡的肌肉中,一股魔力的火焰在悄然的燃烧,他在进佣兵王府之前,就已经把魔法整个注进了全身,虽然会在过后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它却能保证当时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成功逃生,思考到所有可能,绝对的谨慎一直是雷纹特成功的秘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就是一个魔法时的空隙悄然而过,雷纹特还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衣服下面却已经被汗水整个打湿,这个女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他,可是却在眼中化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山,铺天盖地的威势压的无丝毫的反抗。
最终玛丽贞奴动了,轻轻放下自己的双手,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即逝的失望。
“你就是毁灭赫里俄斯大神殿的人吗。”
微微的笼起了双眼,她冷淡的问道。
瞬间雷纹特的血液仿佛都直接冲到了脑子里,再也保持不住什么冷静,打翻了所有杯盘般的嗡嗡乱响。双眼带些无意识的收缩,遮蔽的汗水如泉浆涌了出来。
竟然有人随意的一口道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他从没想过一直深藏在心底掩埋的如渊海般的事情会被人这样轻而易举的揭露出来,那里面产生的巨大的震撼让雷纹特浑身毛孔都炸起来,无意识的喘息着粗重的气。这个秘密被神庭知道后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他光是想想都是一阵惊栗。
该死,杀了她,灭口!
瞬间这个想法侵占了他的全部脑域,雷纹特的眼中不可挟制的倾泻出洪流般的杀意,房间的温度凭空降了下去,冰冷如地窖一般。
玛丽贞奴对雷纹特的杀气视而不见,只是眼中又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随即没去。
可是就是这丝不经意的感情却仿佛在雷纹特的脑中荡起了一阵具鸣的古钟,瞬间所有的杂乱都安静了下去,弥漫整个房间的杀气,被他一一的生生收了回去。
整张脸彻底静了下来,却在皮肤底埋藏了一线无法遮挡的狂意。
嘴角咧开一弯嘲讽,别人既然敢当着他的面出来,就是代表着绝对的有恃无恐,自己还真是白痴了,不过,这个女人必须死。眼神从新变的冷然,成了不同世界间的缝隙。
“你是谁。”
面对着佣兵王,雷纹特最后却问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玛丽贞奴的眼中却反而头次出现了淡淡的惊讶,却又直接收回了投注在雷纹特身上的目光,仿佛到现在已经失去了本来还有一的兴趣,让他感觉到一阵的憋闷,干!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家这样藐视过了。
“亵渎神的人,你触犯了最本源的罪,得不到救赎,你……只能毁灭。”
女人没有回答雷纹特的问题,反而乍开的眼中泛出柔和的白光,淡淡的开口道,瞬间背后展开一双巨大的光质羽翼,只是一个舞动,就铺天盖地的遮满了整个房间。
刚刚安静下来的雷纹特,却又直接炸了起来,这个口气,这个光芒!他怎么会不知道,神庭!该死,竟然是他最不想让对方知道的神庭,怎么会泄漏,怎么可能泄漏,德古拉你个老东西忽悠我!
安静的脑袋再一次混乱起来,突突的大筋在额上疯狂跳动,情况已经完全出了他的一切预料,那女人身上散的压力,让雷纹特竟然有一种自己就像风中残烛的感觉。
动手!!雷纹特的脑袋里最终只翻滚着这一个念头,因为他的全身都在感觉,如果现在自己还不动手,就永远不会在有出手的机会。
全身的肌肉一阵细微的蠕动,瞬间拳头上竟然炸起漆黑色的雷霆,可是周边的血肉却开始随之疯狂的开裂,转眼间又被电的焦糊,雷纹特如今的脸就如厉鬼一般森然,几乎扭曲到了不可置信的地步。
仿佛全身的魔力和斗气都席卷到了右臂,竟然在周围生生鼓荡出一种魔力的潮汐,把空间都搅动的散乱。
力量过度的集中,已经让他有无法控制的感觉,阵阵反噬带起钻心的疼痛,雷纹特难受的几乎快疯掉。
终于,脚下的地面如蜘蛛网状的裂开,而积蓄到爆棚的雷纹特也在瞬间出手,漆黑的拳头就像一只拉的满弓瞬间射出去的箭,空气中凭空炸起刺耳的音爆,雷电竟然直接破开了玛丽贞奴面前浓重的白光,向她脆弱的身躯轰去。
带着泛起的魔力烟尘,雷纹特整个身子看上去几乎拉长了整整一米,接天踏地一尊巨灵魔神,带着凄厉的风鸣,和静静的坐在原地,柔弱娇的玛丽贞奴呈现出一种刺目的矛盾,力量极致的两个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