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常宅之外,一座茶楼上,身穿红色曳地流光长裙的女子,眸光清冷,远远望着常宅。
女子玉容娇媚艳丽,头上妆饰繁复华美,玲珑有致的高挑身形,无声散发着一股高傲冷艳的气质,此女正是瑶池圣后府中艳名远播的牡丹花神。
“桑英,还不前去将葛巾和玉版带回来!”牡丹花神对着一个头发花白,别着碧竹钗的老妪说道。
桑姥姥顿首一拜,祈求说道:“娘娘,葛巾和玉版还未彻底孕育出娘娘所需情种,此刻若贸然抽离,会伤她二人性命啊!还望娘娘开恩。”
“萝儿,你说怎么办?”牡丹花神妩媚的双眼,饶有意味地看着一旁的云萝公主。
云萝公主轻轻一笑,说道:“姨母自己处理就好,让我说,我也说不了。”
“姨母为你凝结金丹之事,苦心孤诣,东奔西走,你倒好呀,还真是全权交给姨母了呢?”牡丹花神佯怒说着,女子烈焰红唇,双眸妩媚多情,艳丽难言。
早年,为了让门下弟子凝结金丹,她以秘法培育四株花草,将其中一株白牡丹和一棵耐冬树寄放在崂山玄渊观,汲取灵气,还有二株就让桑英看顾,以备来日。
她有秘法,可抽炼几位花仙的道意感悟,正好给云萝公主使用。
云萝公主道:“姨母,我就是担心这二株或不堪用,刚才桑英她也说了,葛巾和玉版修行尚浅,不如再等上一些时日,我再凝结金丹啊。”
牡丹花神轻笑说道:“萝儿不必担忧,由这二株提供情种道意,再有那两株补充,保你即刻凝结金丹,你难道不想早些凝结金丹吗?”
云萝公主也不再说什么,道:“既然如此,那云萝就全依姨母了。”
她之前也不是在怜悯这些花婢,而是对她们能否起作用,有些信心不足,“若是影响了修为,那就欲哭无泪了。”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的玄武大街上,徐行一袭青衫,萧轩疏举,他已在整个洛阳寻了有二三天,但仍是没有豫州鼎的下落。
“青铜碎片既然对鼎内人道龙气,蕴含的本源渴求,按说,就不该不指示豫州鼎的下落,可眼下并无太大反应,想必是哪里出了变故……”徐行皱眉思索着,缓缓行着,停留在一处茶楼前,心头恍然而悟:“是了,雍州、兖州二鼎先后被碎,其中龙君来回奔走,不可能不引起刘基的杀意,上次在雀山惊动神霄掌教就是明证,或许,豫州鼎已被国师刘基藏起来了!”
实际,还真是这原因。
兖州鼎崩碎,宣告了国师刘基引“龙”出洞计划的彻底失败。
因为龙君只要不蠢,就不会再次孤身犯险。
既然如此,再将几鼎大大咧咧摆出诱敌,就有些不大合适,于是和宁周太祖宁向一合计,将豫州鼎龙气潜藏、隐蔽起来。
徐行自然一路无获。
“青铜碎片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既然没有撺掇示意,这就说明,豫州鼎可能在一个以我如今道行,前去都有些危险的地方。”
当然也有可能是青铜碎片,觉得徐行的主观能动性,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就不大想浪费“稀缺不已”的本源去察知豫州鼎。
徐行以前道行较低,又身怀重宝,也不应该有摆明车马,舍我其谁的主观盲动。
徐行神情默然,思索了一会儿,他打算将注意力投向别处,“听说徐州鼎在紧挨金陵的彭城,我到那里碰碰运气。”
彭城较洛阳小上许多,或会好找一些。
想到这里,徐行也不再耽搁,就打算马不停蹄离开洛阳,前往徐泗之地,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愣怔原地。
“香玉,绛雪,她们怎么来到这里?”
徐行面上泛起疑惑,喃喃说道。
只见前方一座拱形石桥上,香玉和绛雪二女连袂而行,朝洛水而去。
徐行心念一动,就是神念传音,问道:“绛雪,香玉,你们不在家,怎么到了洛阳?”
然后,二女仍是向前走去,对于徐行的传音呼唤完全充耳不闻。
“不对!”徐行神念照过二女神情,立即发现了异常,绛雪和香玉眼神失距,面色冷漠,向前面的一座牡丹园走去。
洛阳城内,实际这样的牡丹园颇多,平平无奇,二女携手通行,似是姐妹一起去游园一样。
“这是被人引动了提前种下的心咒,”徐行眼光早已今非昔比,神念扫过,就断言道。
身形一动,隐匿了一身气息,向前飞快遁去。
牡丹园名为【惊梦】,青墙碧檐,藤萝低垂,其内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主要还是牡丹,品类繁多,这里原就是牡丹花神在洛阳一处落脚地。
园内林木郁郁,花红叶碧,而在锦簇的百花盛开正中,矗立着一座装饰精美的木制阁楼,四角悬着串串风铃,伴随着花香的微风吹来,泠泠作响。
徐行看着绛雪和香玉二人一同走进阁楼,目光幽沉,也化作一道微风,悄然跟上。
阁楼
牡丹花神坐在椅子上,和云萝公主边喝着茶,边闲聊。
“萝儿,葛巾和玉版的情种,你炼化的如何了?”
“还行吧。”云萝公主抿了一口香茗,笑道:“姨母这移情之法,真是玄妙难言,我炼化之后,竟觉蕴生出了一丝道意。”
以前,她迟迟不能凝结金丹,就是因为对“道”没有体会,可随着炼化情种,竟觉得好似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这时候,就想起在瑶池疗伤的白于玉,“白于玉因元神受伤,已有五衰之相,我前些日子,发现素来对他亲密照顾的母后,眼底竟隐现一丝厌恶……人言,久病床前无孝子,没想到这情之一字也有相仿之处,那我呢?对白于玉,也是喜欢他的皮囊吗?这次随姨母出来,是否有躲避着他的意思呢?”
原来,白于玉自被“上界金仙意志”重创,元神几近崩溃,连三光神水都难以彻底治愈,眼下已是苟延残喘的地步。
因为生机流逝严重,原本俊朗的面容,俨然已枯皱如榆树皮,面容苍老,眼窝深陷,牙齿黑化,好似小老头一样。
云萝公主脸色变幻不定,思量许久,当想到自己如果和眼下的白于玉生活一辈子,心头不由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原来,我喜欢的也是玉树临风的白于玉……”
再想着年少糊涂,虽和其人有着一些胡闹的亲密举动,总算没有彻底失身,云萝公主雪腻的脸蛋儿上,闪过羞耻两抹红晕之余,莫名松了一口气。
突然,晶莹明眸转动着,也不知为何,就想起那日劫自己而走的少年,那人风姿清绝,真是生平仅见,尤其面对母后,处变不惊,淡然自若……
此刻,正隐匿身形,尾随着绛雪和香玉,悄然来到阁楼的徐行,突然打了个冷颤,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行皱了皱眉,心头泛起一丝疑惑,细究不得原委,也不再纠结。
“婢子见过花神!”
绛雪双眸失神,身形机械僵硬地跪下,行礼道。
牡丹花神打量了二女一眼,心头剧震,动容道:“起来吧,你们果然不负本宫期望,竟有这等修为。”
当年对香玉和绛雪,只是信手而为,主要还是看重葛巾和玉版,未曾想眼前二女却给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