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林斯特王国的北方要塞砸成一片废墟以后,我以为自己终于作了一个大死,不仅暴露了亡灵的身份,还把曾经的同僚打了个半死,别说是直接受害的联盟了,算是高乐高人估计也容我不得,谁叫亡灵天灾实在太过臭名昭著了呢?
在我打算干一票刺激的跑路时,一个比我脑袋还大十倍的流星锤被砸进了脚下的沙土之中。我认得这把武器,高乐高人那位老当益壮的族长曾用它横扫了一队林斯特骑兵。
果不其然,一个高壮的身影随之笼罩了我的上方,我的身高而言,一瞬间太阳都挡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发现我是亡灵以后迫不及待的要翻脸?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不是我自夸,哪怕是刚放完大招的现在,我也可以轻轻松松的吊打他们。
原因无他,亡灵不知疲倦的身体素质太过恐怖而已,我又不是魔法师,还有精神力一项限制着,只要还能挥的动剑,我能过无止境的战斗下去。
有恃无恐大概说的是我现在的状态吧。
高乐高族长没有愧对他下巴上那一把白胡子,比起愣头青一样的埋头打,他仿佛从未见过我一样把本剑圣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回,才小声问道:“你吃了大力果实?”
不,是吃了恶魔果实。
不对!原来你是会控制嗓门的吗?!我还以为高乐高人天生一个音量呢!
“那你是属于哪种类人族吗?”看到我摇头,族长继续小心翼翼的问。
类人族是指那些外观上与人类很接近的其他种族,例如精灵、矮人之流,类人族的天赋能力往往远超人类。
“不是。”我诚实的回答。
对方的目光很明显的流露出了“这不魔法!”的意思。
高乐高族长似乎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第三次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都这么问的这么诚心了,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
“死人。”我诚恳的回答。
族长闻言露出了不知道解读为“我说嘛”好,还是解读为“这说得通了”好的复杂欣慰表情。
“我说嘛,这么纤细的小姑娘怎么会那么暴力。”
你重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为什么对我的力气这么耿耿于怀啊!真不好意思,其实老娘在还是纯种人类的时候这么能打了啊!
像是解开了心中的迷惑,族长一改方才皱眉都能夹死苍蝇的严肃造型,整个人看上去轻松多了。
“喂喂喂,你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我是个亡灵吗?”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沉不住气题主动开口了,“我和哈文的对话你明明都听见了。”
“哦,其实我通用语不太好,你们俩说的太快了,我有一半都没听懂。”族长耿直的回答。
我这是算自掘坟墓吗?
不过我并不担心,放眼全大陆,高乐高人算得上对亡灵宽容度最高的那批人了。
“不要担心,娜塔莎,亡灵对高乐高人来说像是远行的邻居,”老爷爷顺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虽然现在四处打秋风,但我们的先祖可是生活在北方联盟啊!”
“再说了,你帮我们打退了林斯特的走狗,”话锋一转,这个糟老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们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厉害了我的老爷爷,这么一句话想把我绑到高乐高人的战车上,果然无论怎么样的傻白甜活久了都是老妖精吗?只是我怕到最后哭着喊着要下车的会是你们啊!
跟内陆人厌恶看不起高乐高人一样,高乐高人也巴不得看不可一世的内陆人倒霉,只是程度到底到没到林斯特国王那样想要一举歼灭的程度不好说了。
无论如何,我和糟老头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还做了几次发音练习,浑厚的声音随着腹部一吸一鼓,从腹腔里发出共鸣,
我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搐,您老人家戏也太多了
似乎是觉得准备妥当了,高乐高族长深吸一口气,猛地振臂高呼:“致我们的英雄娜塔莎!”
周围的高乐高人刚从比蒙的嚎叫中缓过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到族长的声音也一窝蜂的跟着起哄:“致娜塔莎!!”
一脸懵逼的我:“……”
当初我在书上看到高乐高人的这一习俗时还觉得没什么,身临其境了变得好羞耻啊!祝贺的方式简单点啊!简单点!
这么阴差阳错之下,我在高乐高人中众星捧月的特殊地位得以保留,甚至还更上了一层楼。
高乐高人喜欢可弱小的动物,但是也敬佩强者,在发现我真的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能打以后,果断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等等,我真的不觉得由“她好可哦!”升级为“她好可哦!还那么能打!”是很大的改变啊!
算了,事到如今,再纠结这些细节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如此自我安慰,心安理得的一口吃掉了伯纳黛特递到嘴边的事物。
于是当玛格丽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是一副乐不思蜀的昏君造型。
她穿着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破旧男装,戴着一顶邮差帽,那双火红的大眼瞪得快要出眼眶,目光扫过在给我捶腿的弗雷德,脸上的表情活像是捉奸在床。
“薇薇安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接收到了她如此的目光控诉。
这是污蔑!是□□裸的污蔑!再也没有比我更洁身自的已婚妇女了好吗!被老公一刀捅死了我也没去报复社会好吗!
顶着对方痛心疾首的眼神,我把弗雷德带着周围看热闹的高乐高人一股脑全赶的远远的,把不合时宜冒出的玛格丽拉进了帐篷里。
“薇薇安!你太令我失望了!”
一进帐篷,玛格丽一副心痛如绞的样子捂住了胸口。
“你这样让路德维希怎么办!”
“我怎么了你失望了?”
我掐着腰,以不服输的茶壶造型进行了反质问。
“你还问我?”玛格丽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跟刚刚那个小白脸什么关系?!他怎么都跑你腿上去了!”
“……那是在捶腿。”
“我不听!我不听!”女伯爵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玛格丽,老实说告诉我,你今天出门吃药了吗?”
“我没吃过药……不对!别想转移话题!”
我快要抑制不住捂脸的冲动了。
“我是说真的啊,薇薇安,”玛格丽苦口婆心,“你想过刚刚那一幕让路德维希看到了会引发怎么样的可怕后果吗?出墙有危险,生命更可贵啊。”
“我已经没有生命了啊。”
“……我怎么感觉你个熊孩子比我更不会聊天呢?”
“你听我说,”我一把将恨不得原地转圈的女伯爵按倒座位上,总算是摆脱了眼花危机,“路德维希当初在珂洛维斯堡掏我心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呢?”
“他干那种事也是为你好啊!”女伯爵很激动。
卧槽?
“他还真是故意杀的我?!”
与我的万分震惊不同,玛格丽看上去恨不得给说漏嘴的自己两个耳刮子。
我的死神呐!
我被这条残酷事实冲击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离婚”!
离婚!必须离!都谋杀妻子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薇薇安你听我解释!”玛格丽手忙脚乱的做补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不听!我不听!”这次轮到我摇头了。
“不不不!你必须要听!你不听我的小命完蛋了!”第四军团军团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路德维希到底是做过什么才能让这个双臂能跑马的女汉子这么怕他。
用手抹了一把脸,我镇静了下来,仔细想想,我已经放弃了生前的亲情和友情,还能不能感受到情还说不准呢,到底在瞎激动个啥。
还是说,路德维希依然对我保持着这么高的影响力?
我处理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何况牵扯到感情,事到如今,这也确实是一件应该摊开来说的事情了。
好在,一个绝好的商谈对象自己送上门了。
玛格丽对于我和路德维希那点破事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也了解个大概,况且她作为路德维希的铁杆,不仅能把我的意思带到,还绝对不会到处乱说。
是的,玛格丽是铁杆不是心腹,因为她智商不达标。
“亲的玛格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酝酿了一下,我把对于自己的猜想对这位路德维希的铁杆和盘托出,玛格丽破天荒安静挺晚了我的苦恼,投来的眼神越发慈,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可以理解为关傻狍子的眼神。
怎么办?我想揍她。
“我当你都在纠结什么,原来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魔生阅历足以当我家老祖宗的女魔族如此说道,“路德维希当初明明攻击的是你的心脏而不是脑子啊。”
“讲道理,玛格丽,”我试图心平气和的跟她沟通,“你凭什么认为路德维希会是特例呢?”
“因为你喜欢他那张脸。”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你太是了。”像是为了强调一下她说的是真话,玛格丽还狠狠点了点头,一缕红色的发丝从她头顶帽子的下沿里露了出来。
麻麻,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不能说点他其他的优点吗?脸之外的。”
“哦,他很强啊。”
“还有呢?”
“他非常强啊。”
“让你说其他优点啊!”我很抓狂。
“他是强到了可以让人忽视其他的地步啊!”玛格丽也很绝望。
经历了一次失败成这个鬼样子的商谈,哪怕乐观如我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把玛格丽扔在帐篷里,我出去溜达了一圈,感觉自己又心平气和了,才端着两杯果汁施施然回到了帐篷里。
玛格丽还保持着我离开前的造型,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欣赏着帐篷内的摆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玛格丽本来比我高挑一些,但我依然觉得她突然高了很多。
“玛格丽?”我有些迟疑地呼唤她。
对方听到了我的声音,抬手摘下了那顶难看的邮差帽,银色的长发没了阻挡,倾泻而出,他转身对我轻笑出声:“听说你要离婚?”
我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