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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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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凤麟垂首站着,脸上着火一样,瞄一眼寇主任,寇主任脸色铁青,再看身旁同样站着的崔月浦,汗从脸上滴下来,脸色苍白。

“最后一次机会,栗克良这件事再处理不好,我就处理你们。”寇主任已经训了他俩半个小时,眼里全是怒气。

甘凤麟不敢说话,用眼角瞟着崔月浦。老崔更是低了头,一言不发。

“市场上的假货,一定要打击。这件事办不好,我也饶不了你们。滚。”寇主任完全失了风度。

综合执法科科长崔月浦正巴不得听到这一句,马上带头往外走。副科长甘凤麟脚步迟疑了一下。

“甘凤麟,你等一下。”寇主任坐下,看一眼自己的手掌,手掌刚才拍在桌子上,有点儿疼。

甘凤麟退回来,隔桌站在寇主任对面,眼里满是愧疚。

通宜市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寇连喜,此时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良久,叹一口气,说,去吧。

甘凤麟脸上更红,他这人,脸皮薄,让人骂了,比让人打了还难受。何况是因为自己不争气。心里的火就全映到脸上来了。

“凤麟,又有个举报的。”刚进办公室,老崔迎上来,对案子,他不内行。不等甘凤麟回答,又提出了问题:“寇主任刚才对你说什么了?咱们的事?”

“什么也没说,就叹了口气。”甘凤麟心里堵,看着老崔狐疑的眼光,更烦。

不管心里多憋闷,甘凤麟还是坐下来,耐心地听情况。

举报电话是花如玉接的。她一五一十地向甘凤麟转述。

有一车假酒,今天下午到通宜批发市场。举报人提供了送货车辆的车型颜色车牌号,花如玉问对方的电话,人家说不想留电话,就挂断了。

花如玉把记录的情况给甘凤麟看。甘凤麟让她补充一些具体情况。

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很陌生,似乎不是市场里的人,口音也不是本地的,来电也没有显示号码。

这些都好办,找个人打电话,用一个隐藏号码的机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这次举报不知是真是假。

“这里是通宜市——市场管理办公室——综合执法科——稽查队吗?”花如玉学着来电人的语气。这人把单位名字说得这么详细,好像是个对本单位不熟悉的人,熟悉的人一般直接问,这是稽查队吗?

从这些情况,看不出来举报是真是假。已经好几次了,稽查队接了电话,守候半天,甚至是一夜,一无所获。

“这种举报,空穴来风,咱们完全可以不去。”崔月浦心里正不痛快,工作没动力。

“不去,就是不作为。何况,咱们干着这份工作,明知违法事件有可能发生,不制止,心里难安啊。”甘凤麟不同意崔月浦的意见。崔月浦没有再坚持。

下午三点半多,市场西边第二个门,花如玉发现了目标,市场外面的马路上,人车拥挤,目标行走缓慢。

一分钟后,守在另一个门口的甘凤麟赶到了,目标已经开出去几百米,甘凤麟骑摩托车追上去,命令货车停下,后边的执法队员也都到了。

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押车的。见七个大男人围上来,吓得脸都变了色。

车上的货物的确是酒。甘凤麟让押车的过来,当场搬下一箱酒来,打开。

是一箱五粮液。甘凤麟拿出一瓶,仔细观察,透明的包装盒上有明显的划痕,用手指敲了几下,声音脆性大,轻轻地把瓶子倒过来,酒水中有一些明显的杂质,不用再看别的,就凭这些,就能定性是假酒了。五粮液这种酒,真品没有明显的杂质。真酒的盒子,敲击声音柔和浑厚。有明显划痕,说明制作假酒用的是回收包装。

又检查茅台,一箱六瓶酒,五个批号,只凭这一条,就是假酒,真酒同一箱中不会超过两个批号。包装盒粗糙,瓶口漏酒,丝带质地稀松,颜色晦暗,标签字迹模糊,红色部分偏黄。甘凤麟一边看一边给他的队员讲解,识假技术是队员要掌握的基本知识,甘凤麟心胸豁达,从不吝啬。

两个送货人知道碰上内行,瞒不过,竹筒倒豆子,坦白不讳:他们是隔壁那个省临河县的,车上有三十箱假酒,货是送往通宜西边的富城市的,有发票为证。在通宜没有销售,只是路过。

做过现场笔录,把人和货带到单位,做了详细的询问笔录。甘凤麟难住了。

案子已经报到了主任那里,这样的大案子一定要报上去的。

可是不好立案。

人家是过路车,虽然是运送假货的,但没有在这里生产,也没有在这里销售,要处理这样的事件,无法可依。轻易放过,又心有不甘。

“移交给公安吧,也许他们有相关的法律。”甘凤麟无奈。

抓个大案不容易,拱手让人,崔月浦坚决不同意。外地人好欺负,又有车扣在这里,崔月浦力主:“让他们回去一个人,拿钱。刚才他们不是也说了吗,愿意交罚款,只要能放他们走。他们害怕了,这就好办了,让他们交钱,咱就放车。”

甘凤麟想了想,也许可行,没有说话。

两个队员去和临河人谈罚款。临河人说,他们身上只有三千,如果处罚多了,需要回去拿。

崔月浦和甘凤麟商量,需要大家研究一下。全科会议上,大家都觉得,有车在这里,价值也有几万,那两个人应该舍不得。

两个临河人又要求,让他们一块儿回去,反正路不远,他们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一块儿去也好。咱们没有拘留权,免得被他们告非法拘禁。”甘凤麟认为,扣留人质,还要看守,万一出了事,死亡逃走,都要担责任。

崔月浦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他对法律不太懂,只知道他们两个刚出过了事,肩膀柔弱,担不起什么了。

货车也要放个稳妥的地方。甘凤麟又提出了问题。

“车就放在咱单位院里。咱总不能出去租车库吧?咱也没法报销租金啊。再说了,这样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意把仓库租给咱啊,万一出点事儿呢?而且,要是这两个人好多天不回来,这笔费用可也不少呢,谁给出啊?还有,咱的人也开不了这个车呀。封好了,我看没事。不就是一晚上吗?过去不都是在这里放着的?你也太小心了。”崔月浦摆出了一大堆困难,甘凤麟想想,确实是事实。

天早就黑了,崔月浦岔开话题,说饿了。甘凤麟知道,崔月浦一向自负,不太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况且,崔月浦是正科长,只好不再多说。

大家都饿了,崔月浦给寇主任打个电话,希望能带大家去吃水饺。寇主任知道大家辛苦,又抓到了大案子,很痛快地答应了。

要了几瓶啤酒,大家筷子如飞,不等第二盘菜上桌,一盘爆肚很快见了底,崔月浦牢骚起来。

执法办案,经常错过饭时。回家吃,来不及,在外面吃又贵。单位一不给报销,二没补助,别的科室还总是眼红,说执法科是肥差。崔月浦抚了一下头发,指着脑袋说:“你们不知道,我这头发,早都白了,这全是染的。有时候,真盼着,快点退休算了。我都五十九了,还在这里担惊受怕,吃苦受累。”

市场办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了。

当初,成立通宜批发市场的时候,有一半企业是国营的,其余是其它经济形式,这二十多家国营单位,都是市场办的下属企业。那时候,通宜批发市场是全国有名的批发市场,企业效益都很好,市场办收企业的管理费,又有财政拨款,是全市最好的单位。

这两年,假货充斥,通宜批发市场成交量萎缩。很多企业都不景气,国营的衰败尤甚,破产的破产,改制的改制,已经所剩无几。勉强支撑的那几个,大多也是靠出租经营场地生存。奇怪的是,国营企业经营,连职工的工资也保证不了,租给个体户,人家交了租金,还有利润。

二十几个国营企业,职工们各自为政,变身为近千个个体工商户。管理费已经寥寥无几。市场办的资金来源,除了财政拨款,主要依靠执法科的罚款,花起钱来,小气得很。

谈起现状,讲起历史,崔月浦话多了,似乎在摆自己的老资格。

“哪怕每人一个月给几十块钱的补助也好啊。是吧,崔队?”队员展飞试探着崔月浦的口气。

“那怎么可能呢?市场办不是只有咱们一个科,你在外面受累没人看到,你要是多拿一分钱,他们能把你吃了。”甘凤麟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都点着头不再说话,只把饺子快速往嘴里送着。

第二天,天刚亮,电话铃就响了起来。甘凤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单位出事了。

快速穿上衣服,甘凤麟把一支火腿拿出来,放在小桌子上,给儿子小宝当早餐,忙着往单位赶去。

市场办的大门洞开着,门锁已经被剪断,几个公安人员在忙碌着,货车已经被开走了。

门卫的老头正在做着第N遍陈述,大概每来一个人他都要讲述一遍:“半夜里,也不知道几点,我正睡着觉呢,进来几个大小伙子,把我摁在床上,说,别动,我们不想伤害你,只要你不动不说话,没你的事,我们是临河的,就是来拉这车酒。没你的事。我们拉完就走。我吓坏了,看着他们把电话线也铰断了,又把我捆起来,嘴上粘上胶布,然后他们就开车跑了。我这身上到现在还让他们摁得疼呢。天亮了,财务科胡科长今天晚上值班,他起得早,出去锻炼,才发现大门上的锁被铰了,来喊我,才看到我在这里绑着呢。这才报的警。报也晚了,人家早到家了。”

甘凤麟一拍大腿,说什么也没用了。

稽查队的人陆续到来,除了叹息,补救无策。寇主任也只有埋怨一番,告诫他们前事不忘,务为后事之师。

“租仓库不是怕花钱吗。”崔月浦说。

“租仓库花钱多呀,还是罚款多?你会不会算账?”寇主任正在气头上。

谁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退了出来。

“听说你们昨天抓住那辆车了,我能拿到举报奖励吗?”昨天举报的人把电话打了过来。

“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果,等结案了,我们再通知您吧。”花如玉知道现在还不能把这个案子的情况说出去,但是,奖励是肯定没有的了。按规定,奖金要按比例从罚款中提取,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帮助。”

“像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去做。什么举报,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安的什么心?没有实名举报,咱就不受理。省得最后弄出这些乱子来。”崔月浦冲着花如玉嚷。

崔月浦把错误的原因推卸到花如玉身上。花如玉脸上变了颜色,她最讨厌不敢担当的人。

“这话可就不对了。”花如玉正欲辩解,有人替她说话了,“咱们是干什么的呀?打假是咱们的工作,有人举报了,凭什么不去?没那个道理。这是咱们的职责,不能对不起自己领的那份工资。”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高档,态度高傲,只有个子不高。她叫赵玉琴。

崔月浦的气焰马上消失,换上笑脸:“玉琴啊,这么早就来上班了?”面对赵玉琴的伶牙俐齿,崔月浦自动败下阵来。

“这种事,以后可不能掉以轻心。幸好没出人命,否则,你会自责一辈子。”赵玉琴言犹未尽。

“这种案子,过境的假货,没有出售的事实,不算商品,处罚没有法律依据,跑了更好。”崔月浦给自己找台阶。

“这话就更没道理了。没有依据,当初就不该扣押。现在跑了,就是自己的失职,怎么能说是跑了倒好呢?再说了,哪能这样把假货放在院子里,也没有人看守?像这样,不出事是万幸,出事倒是很正常了。你不是给人家制造了机会吗?”赵玉琴不依不饶。

“以后,要吸取教训。”甘凤麟表情郑重。

崔月浦看一眼甘凤麟,怨他向着赵玉琴说话,甘凤麟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收下他们三千块钱呢。”崔月浦悔不当初。

“你们应该庆幸。半年前,通南县有个单位,也是抓住了一个外地人。晚上,人家来了二十多个小伙子,把看守的四个人打伤了,其中一个重伤,到现在,伤者还在医院,案子也没结。公安去了几次,根本就找不到犯罪嫌疑人。人家那里,地方保护,你想到人家那里执法,门儿也没有。”赵玉琴说得头头是道,没有人再反驳她。

“咱们这个案子怎么办?”花如玉有点儿愁,眉头皱着。

“这事不能完。公安已经立案了。正和临河的公安联系,共同抓捕那几个人。”崔月浦长出口气,把身子坐正。

“这样的案子,我看,还是不要再追了。这么小的案子,追也是白花钱。我这话先说下放在这里,不信你们就看着。”赵玉琴大声说,仿佛她自己就是诸葛亮一样,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

“昨天只顾了忙案子的事,今天把咱们自己的事办一办吧。”甘凤麟跟着崔月浦进了科长办公室。

综合执法科有两间办公室,一间大屋,一间小屋,崔月浦自己占小间,其余的人都在大间。

“我也着急。”在崔月浦眼里,私事比公事重。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纪委臧副书记是个“吃礼儿”的人,有钱有物就好办事。这样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东西的人。

送礼,崔月浦最在行。两个人提着东西,给经营户栗克良打了电话,要了臧副书记的地址,诚恳登门。

臧副书记瘦瘦的,气色不太好,面皮青白,两只眼睛亮亮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态度很和蔼,话不多,坐在沙发里,听着他们说,眼睛晶亮地看着他们。

崔月浦紧张,一时变成结巴,反复地认错检讨。

直到两位来客搜罗不出语句,只剩下紧张,臧副书记端起杯子,吹吹茶叶沫,抿了一小口:“行。过去的事,好好反思,吸取教训,坏事会变好事。以后,好好工作,不许再犯。不要忘了教训,也不能让教训压得抬不起头来。”

领导吐了口,二人如同听到无罪释放判决,一齐说:“谢谢书记,我们记住了。”

从臧副书记家出来,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不怪这个老头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了。你说话的时候,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你,看到你心里,让你觉得什么都瞒不住他。

“这个老家伙,太厉害了,我就差给他下跪了,我的天哪,弄我一身汗。你呢?小甘。”崔月浦擦了擦额头,着了凉风,生怕感冒了。

甘凤麟也非常紧张,好在他这几年在市场上和经营户打交道多了,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手心也湿了。

“看来,管理市场很难啊。经营户背后,关系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大祸临头。”甘凤麟感叹着。

“是啊,就一个栗克良,谁会想到,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崔月浦后怕,“这也给咱们提了醒,日后,要多了解经销商的背景,看人行事,不会错的。”

两个人相随着进了机关,已经快三点了,迟到了。

“摆平了吧?我说没事呢。”赵玉琴一见甘凤麟就笑,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栗克良都不再追究了,臧书记只是为了他的面子,当领导的,都这样,尊严重要。他跟寇主任说过的事,总要有个交代。再者,你们送的礼,也够厚了吧?”

“赵姐料事如神,服了。”甘凤麟端起杯子喝水,“不愧是县长夫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要是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早当县长了,说不定比你家老柴还能干,早当上市长了。”

“嗯,你要是娶到我这样的老婆,早把你管好了。”赵玉琴不生气,喜欢甘凤麟这样开玩笑。“只是你们两个去的?展飞没去吗?”

“没有。”甘凤麟擦擦嘴边的水珠。展飞只是个临时工,责任应该由科长们负。

无暇多说,崔月浦和甘凤麟要去向寇主任汇报。

“这事办得不错。臧书记能放你们一马,办里也不再追究了。你们好自为之。”寇主任脸上有了笑。

昨天,臧副书记还严厉地对寇主任说:“像这样的执法队伍中的败类,应该开除,最少也要记大过。”

寇主任小声回答:“我们会依法处理的。”言外之意,要秉公处理,不能以势压人。

臧副书记沉了脸:“什么叫依法?对这些人,狠一些就是对人民负责。你当的是人民的官,要对人民负责。你管不了,抽空,我跟市长说说。市长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一定不会姑息养奸。”

寇主任窝了一肚子火。臧副书记在本市姻亲干亲盟亲众多,是通宜市的地头蛇,惹不起。

这些细节,寇主任不愿对两个下属讲,只吩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市场上的假货,市里要求下大力度整顿市场秩序。

卸掉了肩上压了几个月的包袱,两人很高兴。没想到,乐极生悲,崔月浦晚上参加喜宴,酒喝得多了点,中风了,甘凤麟和同事们去医院看他时,已经脱离了危险,落了个半身不遂,说话不清。

科长歇了病假,科里要有人主持工作,主管领导于副主任给全科开会。

“经主任办公会研究,科里工作暂时由凤麟同志负责。队长也由凤麟同志担任。玉琴还在工作队,那项工作很重要,离不开她,办里要调她回来,我没同意。工作队不忙的时候,玉琴多支持凤麟一下,你经验丰富,凤麟对你也很尊重。”于副主任办事一向圆滑,照顾到各方的情绪。

赵玉琴用笔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圆,每次于副主任开会,她都要记录,她知道,于副主任喜欢。她是综合执法科的副科长。三个月前,于副主任任基层工作队长,把她抽去任副队长。几个上访职工的事,现在,已经风平浪静,她成了自由人,高兴了就来上班,不来,也没人干涉。

“赵姐。咱俩又在一起过日子了。”于副主任的脚刚迈出科室门口,甘凤麟就和赵玉琴贫,“你可得多帮着兄弟啊。”

“和你一起过日子?真恶心。”赵玉琴笑,啐一口。

于副主任叮嘱甘凤麟,一定要把打假工作做好。甘凤麟与赵玉琴研究。

赵玉琴假意推辞:“要你负责,你就拿主意啊。不管你。”嘴上冷,心里温暖着。她热爱工作,最近闲得很失落。

“你那边也没什么事,回来和我一起过日子,别说得这么疏远。”甘凤麟有好话也不会好说,嘴贫。

赵玉琴理解话里的意思,甘凤麟的大度,让她后悔,自己过去是不是做得过分了。“哎,别打哈哈儿了,我说,有人给我提供了线索……”她凑近甘凤麟耳朵,大家都把耳朵竖了起来,却只字未闻。

“走!”甘凤麟一声令下,率队直奔市场后面的仓库区。

赵玉琴心里一转,难道自己成了甘凤麟的手下吗?此事,要有个说法。现在,案子重要,先把工作做好,再分高下。

仓库区不远,丛惠书的仓库,大家早认识。门锁着,不像赵玉琴说的正在卸假烟。倒是旁边的化妆品仓库,正在卸货,门庭热闹。

“进去看看。”甘凤麟率先下了车,赵玉琴紧随其后,她也想到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我们是市场管理办公室综合执法大队的。”朱读亮出了执法证,他是招聘的新队员,执法证刚给他办下来,心气正高,到哪里都第一个亮证。榜样一带动,其他三个新队员,争相把证件亮出来。

赵玉琴笑看甘凤麟,队伍带得不错。

“咱不能吃这个亏。”甘凤麟解释一句。行政执法,程序出了差错,就很可能输了官司。就为一个未出示证件,处理得再公平公正公开的案子,也经不住被处罚者的告诉。

“你们干什么?我们这里正盘货呢,你们不能进来。”仓库里有人出来,阻拦执法。

赵玉琴和甘凤麟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这里有问题。里面有人在偷偷打电话,甘凤麟第一个冲了进去。

“不准你们进去,这里面都是货物,你们给弄坏了怎么办?”仓库里有七八个人,全围过来,向外推搡甘凤麟几个。

“展飞,朱读,你两个去控制住外面那辆车,不许放它跑了。赵队,给派出所打电话,叫他们支援咱们。你们三个,跟我来。”甘凤麟布置完,不再硬冲,他们不是打群架,是在执法,不能和对方打起来。“请你们让开,我们在执法。”

“你们要查什么?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这是仓库,不是门市。”“老板不在,我们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去。”“你们进来,少了东西谁负责?”七嘴八舌,显然,没有主事的。

“小兄弟,我们是稽查队的,刚才已经给你看了证件,仓库也是我们检查的范围,我们来查的是商品,不是老板,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不用见老板。我们只是例行检查,查完了还要去别家看看,咱们不要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好不好?要不然,一会儿派出所的来了,还不是一样要检查?你说呢?”甘凤麟和颜悦色,和这些人说话,只能如此。

卸货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再看看装模作样拨着号的赵玉琴,不知所措,甘凤麟知道时机成熟,赶忙带着队员们走了进去。

这间仓库利用率真高,一垛一垛,堆满了货物,几无空闲。大家仔细地检查着。甘凤麟不动手,只用眼睛搜索。在一个高架子上,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知道那里一定藏着什么。

“甘队,你看。”闫取在一小垛护手霜下边抽出来几个大箱子,里面全是烟,甘凤麟拿到亮处一看,假的。

赵玉琴收起手机,转到另一个角落,又发现了几箱假烟。她面有得色。毕竟,识假,她也是行家。

清点了一下,一共十二箱,门外停着刚刚卸完的送货车,看来,大鱼不在这里。

“来,你们过来个人,咱们做一下笔录。”甘凤麟喊了一声,几个卸货的全跑了出去,顺手把大门一关,锁了。

“你锁门干什么?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啊。锁了门有什么用?快打开。你们这算非法拘禁,知道吗?”甘凤麟哭笑不得。

“钥匙没在我们这里,我们也不是故意锁的。等老板来了,就给你开了,老板拿着钥匙呢。”

外面的展飞和朱读也没办法。展飞碰到这样的事一向是不敢碰硬,现在更是没了话说,一个人坐到一边等着去了。朱读是新队员,一个劲地和那几个人讲道理,对方不辩驳,只说是老板不在,打不开锁。

甘凤麟在里面半真半假地打着电话,外面的人就仔细地听着。一边有人不断地向老板汇报。

赵玉琴一直在冲着门外做思想工作。

“老板来了。”半个小时后,老板终于出现了。

“滚一边儿去,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啊?快把门打开。”老板喝斥着,开了门,连声道歉。“对不起了,几位,孩子们不懂事,你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来来来,咱们到外面坐吧。这里这么挤。也不是办公的地方。到我办公室吧。”

“不用了。咱们先在这里把这些货物清点一下,做个笔录。然后,有什么事再说。”赵玉琴说。

甘凤麟带着人开始清点,同时让老板看好了,该做标记的做上标记。

甘凤麟和赵玉琴对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挺高兴,关键时候,还是他们配合默契。

“谁敢动我家的东西。我砍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挥舞着一把刀,闯了进来,几个卸货的伙计拼命拉住。

“谁让你来的?快回去。”老板装模作样,站起来,大声责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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