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平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哈哈大笑,因为在他的面前,是十几个倒地不起的同行,甚至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抱在一起。
这种景象是不多见的,莫长平甚至下意识的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照相模式,只是突然出现在镜头前的一张脸,阻止了他按下快门的动作。
“莫经理,好酒量,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这个穿着唐装的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让他神经一紧,那股子醉意一下子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个人,是朱总,那气定神闲的淡然气质,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只属于那些久居上位的人,据移气,养移体,莫长平十几年来的经验,是不会错的。
“让朱总见笑了。”莫长平收起手机,摆出一副职业的笑容,说。
“哪里,哪里,中国人的酒文化,我是极为喜欢的,我就是喜欢和好酒量的人打交道,而他们,显然不行。”老人指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十几个人,轻蔑的说。
“那么……”莫长平刚刚张嘴,想要再套套交情。
这时,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在老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嘭”,老人一拳砸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冲着一边站立的苏苏大骂道:“混蛋,怎么做事的,为什么还有一套房子没有拿下来!”
“朱总,这,这是不是误会,我已经确认过了,全部都已经签了搬迁协议,我真的确认过了。”苏苏一脸紧张的说,一张小巧的脸庞已经是满面通红。
“确认过了?哼,为什么还有人住在那里,还有人对搬迁的事情一无所知!”老人怒吼道,莫长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不要看那老人七老八十的样子,发起火来,竟然连莫长平这局外人都觉得胆颤。
“他,他一直没有在家,我,我交给小刘去办的,他说已经办妥了。”苏苏委屈的看了一眼半瘫在椅子上,醉眼朦胧的那个叫小刘的年轻人,莫长平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按照他的经验,这个娇艳的小美女,还有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恐怕要吃一盘炒鱿鱼了。
“小刘,你,给我滚起来。”老人歇斯底里的一把将瘫在椅子上的小刘拉了起来,小刘彷佛还沉醉在酒精的世界里,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下意识的推了一把老人。
“你,你他妈活腻了啊,你是谁啊?”小刘嬉笑着,大着舌头,指着老人的鼻子,骂道。
老人呆住了,莫长平也傻了,这个小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敢骂老板,这个,喝酒误事,果然不是吹的,莫长平暗叹一声,叫了声侥幸,如果不是这些年练出来的海量,恐怕自己也会做些荒唐事吧。
“混账,混账,你这个混账!“老人被小刘气的浑身发抖,须发皆立,铁青着脸,几乎就是要晕过去的样子。
“朱总,朱总,消消气,别跟年轻人过不去,他喝多了,喝多了。”莫长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人,总是要脸面的,这个小刘让朱老头子丢尽了老脸,莫长平相信,一个及时的台阶,会让这个朱总对自己的评价再高这么几分。
然而,总有些人,是不会给任何人留脸面的,甚至连台阶都要拆掉,小刘,喝的的确是太多了,多到已经有些摇摇欲仙,忘乎所以了。
“你这个老王八,指什么指,信不信爷爷打死你!”小刘浪笑一声,竟然一把抓住了老人的领子,指着老人的鼻子,将吐沫狠狠的喷了老人一脸。
“小刘,别闹了,别闹了,这是朱总!”苏苏和莫长平几乎是同时扑了上去,想要拉开发着酒疯的小刘。
“呆b,打得就是你!”小刘听的苏苏的喊声,反而来了精神,在两人扑上来之前,一掌将朱老头打的原地绕了几个圈,然后“扑腾”一声,坐在了地上,脸上留下了好大的一个红色掌印。
小刘很快就被保安带走了,而苏苏,也正如莫长平预料的那样,丢了工作,莫长平本想安慰几句朱老头子,却想不到朱老头子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甚至连合作的事情,也只是说改日再谈。
莫长平并不是傻瓜,他现在甚至有点狠那个小刘,如果仅仅是喝多了,说几句混话,这个自然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莫长平甚至早就在等着那个机会,那个可以站出来,示好的机会,可是,那个小刘,未免太混账了一些,竟然动手打了朱老头子。
朱老头子是什么人?他可是个大老板,而且是那种特别要面子的大老板,那身唐装,简直就是装模作样本质的体现,这样的一个人,最怕的事情,就是丢脸,不仅仅是在手下面前,更重要的,是在外人面前,何况是自己这样一个有求于他的外人。
莫长平觉得,这笔钱,自己十有**是赚不到了,而且,这个朱老头子,应该是不会再见自己了,在自己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如果再跟自己合作,岂不是天天找笑话吗?换成谁,都不会这样做的,莫长平自己不会,朱老头子更不会,面子的问题,很大,很大。
莫长平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神情有些落魄,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是莫长平从来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他曾经认为,到了自己这个年龄,以自己纵横金融界的资历和经验,这是绝对不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世上的事情,是说不清道不白的,是无缘无故的,而且,世上真的存在运气这种东西,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鸡鸣寺烧烧香,去去晦气。
“福祸相依,老子失马,焉知福祸啊!”他自嘲的笑了笑,灌下一瓶啤酒,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好事呢,莫经理。”淡淡的,带着初蕊桃花般清逸的声音穿过了酒吧中嘈杂的呼喝声,从莫长平的身后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