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又陆续收容了更多的人。上帝显然有深思熟虑,那些幸存者在世界末日时都是差不多30来岁,精力体质最为旺盛的时候。他们大多是随机组合的夫妻,入伙我部落之前,在他们生育的孩子中有一半已经夭折;此外还有几个丧失配偶的成年人,几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如果他们是寿终正寝的话,都是长寿的。故事说到后面读者可能会迷惑,那些主要人物怎么生活千年万年都死不了?《圣经》上明确写着呢,创世纪的人物寿命都很长。后来的人类只能活到一百来岁,也是上帝搞出来的。这也就能够让我把这故事继续说下去。
我们男人都习惯睡在露天或山洞。曾经有人试图建造房子,但少有工具和技术,搞着搞着搞不下去。
有一次在篝火聚会的时候,夏娃告诉我们伊甸园的那幢破旧房子已经遗弃了。女人们没有一个善于修缮房子,工具材料也没有,任由房子自然倒塌。
她们大多在露天过夜,只有露西等人用树枝树叶搭成简易遮风避雨的“房子”,只容睡一两个人,通常只是为待产或母婴居住。
篝火聚会的场地是在一个岩壁边上,因为那里风小,夜里不太冷,也接近人们的理想感觉。
其实在伊甸园不远处就有一个前世遗留下、现在有点破败的村落,但我们在情感和理智上都不愿碰靠近它。
一旦简单的生活过惯了,就没有动力去花那么多劲,去提高没有必要的生活水平。所谓生活水平,只是一种概念,而且可以有不同的标准。
人们的生活十分幸福,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最热衷的是各类篝火仪式。
满月,之所以选这个日子举行篝火**舞会,是我想唤起人们对授时历法的重视。说来也惭愧,包括我,我们都没记住那个世界末日发生在哪年几月几日几时,也不知道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日子。这里四季如春,只有比较明显的旱季雨季,很难分辨季节,很难记住年、日。
我曾试图在那篝火礼仪场所的边上,以及男人住所边上,分别立一根柱子,充作日圭,每天在地上刻划太阳影子的痕迹,也叫孩子们帮我观察,希望他们对此感兴趣,但我们搞了一阵就没有坚持下来。
“我们现在处在石器时代”埃布尔在一边说道,“年、日期的概念对我们日常生活毫无用处。我们只能进行当下要我们所做的事”。
只有月亮,由于大家都向往的篝火礼仪活动,在观察上还有些动力。月亮的盈缺变化,也能激起部落人们的丰富联想。
以后在我离开这个部落的时候,沮丧地看到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就局限于观察月亮,没有人对观察太阳或者年历有什么作为。
我们几个长老都希望保留并传播文字给下一代。但在日常生活中,文字好像根本没用,甚至文明社会中的口头词汇都在日益减少,只是丰富了狩猎时远处交流的手势语言。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文字、年历等玩意在原始狩猎、采集社会里没有用处。它们只有在农业革命时期才会真正被用上。
入伙的中间有个作家,他希望把我们这些“始祖事迹”记录下来,以传后世。但是他所写的文字资料一直搁在边上没人重视。我们故意搞一些迷信,把那些文字藏在一个木盒子里,要求小辈定期对那木盒礼拜,但在后来那些纸张不慎被昆虫吃掉了。而在这时,前世留下的纸张和笔也消耗殆尽。
我们“始祖事迹”真正被后人记住的是代代人口头相传的故事,里面加上每一代人的喜好而逐步加工、潜移默化地走样。
每一代老人都热衷于把这些故事传给下一代,这成为孩子在教育中必备的程序,以至喜欢说故事和听故事的习惯在基因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由于我是这个部落的开创者,说话有较多的分量,总让从文明社会过来的人联想为**、独裁。那作家想把我们的部落搞成民主体制。其实我们部落里的大小事务都由长老们商量着办,谈不上什么民主或**。
作家有几次建议用民主的形式选举大长老,要经常改选,形成制度。我笑着对作家说,“由于我们没有父子的血缘关系,没有私有财产;没有利就不会有极端的权。放心吧,这里不会有文明社会中的那种**、独裁。”
我们做了一次尝试性的选举,大伙一听要选举,想都没想都说亚当是天然的首领,不用什么麻烦的仪式。结果那次选举形同儿戏。
其实作家的想法也有道理,社会总要变化,只是希望这条路走得正一些。古希腊就是有某种形式的民主体制,给了后代一种制度的范式。
我发现我们创世者都有一种企图要恢复到文明社会的**。我们的种种努力好像都是文明社会中“提高生产力”、“社会进步”等价值观所笼罩。这种一味求发展的道路在那场大灾难前显示出许多缺陷。社会的发展也许有多种方向,上帝并没有规定人类必须走向工商文明的道路。如果还是按照原来价值观发展的话,以后的社会是不是又来个从繁荣到毁灭的轮回?
但是,我又朦胧地感到,在这个过于安详的南方大陆里,我们这个部落也只能原地踏步,除非自然环境发生重大变化。这种停滞不前的生活方式似乎也是不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