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里奇骑着青龙向下望去……
只见阡陌纵横,色彩斑斓。
时下已是九月,田野里金黄色的麦浪随风起伏着——
那些绿油油的白杨整齐的挺立着,白色塔尖的佛塔比比皆是。
韦里奇心中一阵惆怅,虽然萨满一族并不崇尚开宗立派,扬名立万,但佛教之兴盛确实是有目共睹。
虽然自己从来都是闲云野鹤,对名利看的甚淡,内心深处却时常涌出豪迈气概——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如今大战在即,按照先知伊斯默尔之梦……
难道我且末当真要亡国灭种?
难道世界万物真的皆有定数,不可逆转?
“……”
由于是直线飞行,旱路两千余里的路程,飞行可能要缩短五百里的路程。
二个时辰后,青龙就已经进入且末境内……
韦里奇指挥青龙直飞王宫,此时街市人群一下沸腾了——
汹涌的人群在下面追逐着青龙,直到青龙进入王宫。
群众才停止追赶,却依然喧闹不止。
青龙落入王宫门前的开阔地带,此时早已惊动了王宫守卫——
守卫手持长枪弯刀围住了青龙。
韦里奇跳下龙背大声喝止,众守卫见是三王子。
尽皆惊疑不定,纷纷围拢上来大献殷勤。
“……”
入夜……
冯都尉遣人招来陈笑寒——
吩咐下人与房中摆了桌椅,备了酒菜。
待两人落座喝了两杯,冯都尉就将这两天发生之事尽皆说与陈笑寒知晓——
冯都尉道:“三王子临走时吩咐我在此待命,令你火速前往军中效力,如果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以后了。”
陈笑寒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
冯都尉心下不快道:“你别一个劲的喝酒,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
陈笑寒停杯道:“我在归降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个三原则吗!你怎么都忘了?”
“……”
冯都尉略显尴尬地道:“关于这个三原则我确实答应过你,其中一条是不参与番邦战争,但是我还没有给三王子说呢!我估摸着他应该会答应,我是准备在这次任务完成后再对他说,你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宜宣扬,容易让别人拿住把柄,所以心里知道就行,在安排任务时避开就成!”
陈笑寒道:“原来如此,我知道让你费心了。按理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在时间上家仇国恨不能两全啊!”
冯都尉道:“什么家仇国恨,什么意思说与我听!”
陈笑寒道:“二十多年前,我在山东老家无意中和一伙人结了仇,这伙人穷凶极恶,杀了我家与胡大哥家一十六口人命,并想将我兄弟二人斩尽杀绝,我与胡大哥仓皇如丧家之犬,无奈逃到西域,如此一躲就是二十多年。前几天,我带兵卒采买货物,无意中发现仇人踪迹,于是乔装改扮尾随跟踪,探得住所后,与午夜三更杀得三个祸首,放得无干九人回归报信,如果不出我所料,二月后,就有大批“山东烈焰堂”的仇家前来寻仇,我当一一杀之为我两家报仇。”
冯都尉沉默良久道:“听闻前日一饭店三人被杀乃是你的杰作。”
陈笑寒道:“正是在下所为。”
冯都尉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惨烈的血海深仇啊!”
陈笑寒道:“我本打算向你请假在此等待仇家,怎奈且末遭此强敌,如去战场效力,战事旷日持久的话,我的家仇将无可得报,报此家仇乃我毕生信念,如果放弃,我这一生将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假如不去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小人。唉!难办啊!”
“……”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难办!有何难办?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了百姓当战死沙场!”
两人大惊,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黑衣女子,身材高挑、黑纱蒙面、身着披风、腰悬古剑立在房中。
陈笑寒面露诧异之色转头看向冯都尉……
冯都尉心下了然对那女子一拱手道:“姑娘是找三王子殿下的吗?如不嫌简陋请坐下详谈。”
那女子在侧位坐下,冯都尉吩咐下人添加碗筷。
那女子并不动碗筷只是看着冯都尉——
冯都尉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从目光中揣测大概来意。
那女子突然道:“敢问先生,三王子到哪儿去了?怎地不见踪影?”
冯都尉道:“三王子因有要事,回且末去了。”
那女子道:“不知有何要事,先生可否告知?”
冯都尉道:“姑娘请勿见怪,在下不知姑娘和三王子有无厉害关系?”
那女子道:“我叫冬铃铛,是三王子的朋友,如果先生还不信的话,这个可否见证?”
说完取下腰上佩剑放到桌上。
冯都尉一见之下立刻明白,那是韦里奇从蛇链子岛上取来的晋少虞剑,十分珍爱。
不想这把剑竟在在这女子手中!
这叫冬铃铛的女子气质不凡,想必深得三王子喜爱——
不然绝对不会将这柄晋少虞剑相赠!
冯都尉道:“这是三王子的晋少虞剑,姑娘如何得到?”
冬铃铛道:“此乃王子所赠,难道先生有所怀疑?”
冯都尉道:“不敢,在下昨夜见过姑娘。”
冬铃铛道:“既然见过,为何还要刁难?”
冯都尉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确认一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冬铃铛道:“那就有劳先生告知原因。”
冯都尉于是向冬铃铛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鄯善即将攻打且末的战争意图。
冬铃铛听罢思虑良久道:“感谢先生据实相告,冬铃铛在此谢过!”
冯都尉道:“不客气,不客气!刚才姑娘言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想必姑娘有了解决的办法?”
陈笑寒将脸转向冬铃铛想听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高见——
冬铃铛道:“先生有所不知,兵法有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冯都尉道:“愿闻姑娘高见!”
冬铃铛道:“世上难有两全其美之事,但是我们帮助三王子也不必非在战场之上厮杀,也可在在敌国境内刺杀,同样都是杀敌,只是换了一个环境而已,况且楼兰距鄯善较近,先生可以以逸待劳,即可于鄯善刺杀,又可于楼兰监视仇家,何乐而不为?”
冯都尉与陈笑寒拍手称是——
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陈笑寒起身对着冬铃铛长鞠致谢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在下十分感谢,姑娘若有用的着在下之处,定当奋不顾身以报大恩。”
冯都尉道:“哎呀!这一下解决了我的难题,我既不愿违背三王子将令,又不愿陈教官家仇难报。以后向三王子禀报时自当底气十足。”
冬铃铛道:“二位先生不必客气,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助三王子!”
冯都尉道:“姑娘若肯相助,可以任我们的军师,我们组成“敌后三人组”伺机刺杀鄯善国的国王,大臣、将军或者袭扰他们的辎重粮草。”
陈笑寒道:“对对对,冯大人说的是,我们就推举姑娘做我们的军师!”
冬铃铛道:“两位先生不必怂恿,我乃天师道门下弟子,不便卷入世俗纷争。”
冯都尉道:“姑娘乃是道门中人,怎么穿着不似道人装扮?”
冬铃铛道:“我在西域执行一项任务,由于涉及教派纷争,故而乔装改扮遮人眼目。”
冯都尉与陈笑寒显得有些落寞,低头不语——
冬铃铛道:“两位先生不必如此,虽然我不参与战争,但两位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自会帮助两位可好?”
冯都尉:“好到是好,就是无法与你联系。”
冬铃铛从衣袖中抽出两张符纸道:“这两张是我的独门定位密符,想要寻我,烧掉符纸大喊三声“冬铃铛”我就会知道你们在哪里,如果没有极其重大的事情缠身,我定会赶到,千万记住,没有重大事情千万不要烧此密符。”
两人高兴的接过密符,冯都尉对此深信不疑……
冯都尉因为长期在韦里奇身边,耳濡目染,见怪不怪。
陈笑寒对此大大颠覆了人生观——
由于冯都尉此前的讲述和饭店伙计百姓的街头巷尾的议论,陈笑寒也是信了**分,同时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伤感……
陈笑寒向来自负,这一阵以来眼见三王子频出妙招,降龙伏妖,武力值爆棚!
自己苦练二十余年,在武行当中本来相当自信——
然而,自从亲眼见识过玄术之后,一颗自信的心突然有些气馁……
冯都尉道:“看来是我等无福与冬姑娘共事,只能祝冬姑娘的任务早日办完。”
冬铃铛道:“两位先生不必气馁,一定能有相见之日。这就告辞,愿两位先生计划周密,早日完成义举。”
冬铃铛说完抱拳行礼瞬间失去了踪影!
陈笑寒道:“这就走了?”
“想是走了!”冯都尉一声叹息。
“隐身术吗?”陈笑寒睁大了眼睛。
冯都尉笑道:“隐身术!难道第一次见吗?”
两人碰了一杯酒陈笑寒道:“我已经开始怀疑我自己了。”
“为何怀疑自己?”冯都尉举起杯一饮而尽。
陈笑寒道:“我以前还是很自信的,自从遇见三王子就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观。”
冯都尉大笑道:“那我呢?我还没有武功呢!”
“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乃武人,见到高过自己的人就不服气,就想较量一番。”陈笑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冯都尉笑道:“怎么,你想和三王子较量一番?”
“想,但是不敢,不在一个级别!”陈笑寒又喝下一杯酒。
冯都尉道:“差多少个级别啊?”
“这个武功和玄术不是一回事,假如抛开玄术单纯比武功,韦里奇在我手下走不过五个回合,假如施展玄术,我在他手中恐怕一个回合也走不了。”陈笑寒估摸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冯都尉大笑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相信!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靠武力就能做成事情的,玄术武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智慧,人的智慧,超脱的智慧。”
“就像冬姑娘!”陈笑寒笑着道。
“对,我们两个在局中,局外人却能一眼看透事物的本质。”冯都尉一向自负,但是这回却不得不佩服冬铃铛的超脱。
陈笑寒道:“冬姑娘真是个可怕的人,如果与这种人为敌的话!”
“冬姑娘难道不是个可爱的人?”冯都尉的眼中掠过一丝欣赏。
“真真是又可爱又可怕!”陈笑寒不得不承认差距的存在。
冯都尉道:“你觉得她长的漂亮吗?”
“哎呀,纱巾围着脸看不到全貌,想来定是错不了。”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冯都尉眼中有一丝迷茫。
陈笑寒笑道:“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来干杯!”
两人又举杯想碰,冯都尉放下酒杯摇摇头道:“不可胡说,她是三王子的女人。”
陈笑寒笑道:“三王子的女人你就不要想她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怎么完成计划。”
“对对,我看我们俩乔装改扮,混进扜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