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无奈的道:“又到母后那显摆去了。”
韦里奇苦笑,又回到先前的座位坐定——
只听先知伊斯默尔道:“韦里奇为萨满教徒,为何崇尚佛教之文殊心咒?”
韦里奇一愣道:“家师常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萨满一族从不拒绝任何教派,只要能为我教所用,均是来者不拒。”
“哦!”……
国王与先知伊斯默尔均感到有些惊奇。
国王道:“我楼兰崇尚佛法,敢问贤婿,佛教与萨满教有无冲突之处啊?”
韦里奇道:“以小婿愚见,佛教与萨满教并无冲突,佛教经卷浩如烟海,信徒更是遍布四海,可见规模之大,影响之深,而我萨满教族,崇尚万物有灵,世上有用者,皆可为我所用。佛家追求的是未来,通过修炼来达到下一个轮回的超脱,萨满在乎的是当下,通过与神沟通来获取经验和技能,以满足当下的需求。”
国王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贤婿所使用的那些小法术,均是来自萨满的经验与技能?”
韦里奇道:“这些小法术只是用来闲时娱乐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国王道:“在我楼兰很少见到萨满教徒,佛教徒倒是多得很啊!”
韦里奇道:“萨满教族人丁凋零,师傅授徒俱是口耳相传,没有庙宇金身,没有清规戒律,发展至今积累了很多学以致用的法门,都是非常灵验,由于没有戒律之威,所以萨满教徒、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造福一方者有之,祸害生灵的亦有之,泥沙俱下,黑白不辨乎。”
先知伊斯默尔道:“佛教道教西进,严重挤占了萨满教的生存空间,萨满教已不复当年的兴盛,信徒也是日渐凋零,若说实用,当属萨满教无疑,从史前时代发展至今,累积了大量的绝世法门,只是无缘得见啊!”
冯都尉道:“韦里奇跟随国师修炼,已有十余载光阴,平日里大量涉猎汉家典籍,如今已是融会贯通,达到了很高的造诣。”
韦里奇羞愧道:“惭愧惭愧,我学的那些都是一些皮毛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国王道:“二位远客初到,我楼兰国给二位的印象如何啊?”
冯都尉与韦里奇对视一眼,冯都尉道:“贵国商贾云集,街市井然,生意兴隆,人气很旺啊!”
国王与先知伊斯默尔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然后一起看向了韦里奇。
韦里奇道:“贵国三河交汇,水脉甚是稠密,想来定是富庶得的很啊!”
国王与先知伊斯默尔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无以名状的神色,半响不语。
韦里奇心下奇怪,盯着二位脸现诧异之色——
先知伊斯默尔看了一眼国王,然后道:“王子有所不知,我楼兰国三河交汇是不假,要说到水脉稠密,却不是实情啊!”
韦里奇与冯都尉俱脸现诧异之色,心道,三河交汇,水网稠密,这是不争的事实啊,怎么反倒说却不是实情?
先知伊斯默尔继续道:“塔里木河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敦煌、鄯善、焉耆、龟兹支援兵士五千余众来到楼兰,不分昼夜阻断滨河改道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孔雀河沿途植被遭到严重破坏,致使河水挟带大量泥沙,进入牢蓝海西北部,久而久之河口拥堵阻塞,致使牢蓝海日渐南移。车尔臣河途径沙漠荒凉地带,风沙肆虐、瘟疫流行、盐碱日积,自台特玛湖以东已是水流减少,渐有断流之势。”
先知伊斯默尔说到此处,已是满眼悲凉之色。
国王道:“我楼兰国地处要塞,商贾云集、街市繁华、在这繁华的背后,深藏着无尽的隐忧啊!”
韦里奇看向国王,只听国王继续道:“内忧外患啊!百姓流离失所,外敌虎视眈眈。”
国王说完也是满面愁容——
韦里奇知道自懂事之日起就战事连绵,西域各国之间相互倾轧,而楼兰正是军事要冲、兵家必争之地。
频繁的战争、掠夺性的洗劫使楼兰的植被和交通商贸地位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先知伊斯默尔道:“两位贵客对我楼兰的未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韦里奇与冯都尉对视一眼,心道,这个大题目该如何作答?
冯都尉道:“在下地位卑微,学识浅薄、怎敢对贵国内政提出建议?
韦里奇道:“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何等渺小,况且这天灾**之事,岂是一个好的建议就能挽救得了,大人既称‘先知’ 想来也习得‘推演之术’ 可否为楼兰的未来预测一番。”
先知伊斯默尔一笑道:“后生可畏呀,我早已为楼兰的未来谋划过一切,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受天谴!”
“天谴!哈哈哈。”韦里奇笑道:“楼兰的今天已是天谴,未来天谴不天谴,谁管得了那许多?”
冯都尉心下一惊,韦里奇年少,说话口无遮拦,身在异国他乡,谨防祸从口出……
于是暗中碰了碰韦里奇的脚,韦里奇不为所动——
国王道:“贤婿好见识啊!说话针针见血,确实与众不同!”
韦里奇施礼道:“小婿年少无知,说话直来直去,望陛下见谅。”
“哪里哪里” 国王很是大度的继续道:“贤婿说话虽然耿直,但不是没有道理,我朝就是缺少像你这种敢于直言者。”
沉吟半晌又道:“据眼前情势,确实是天谴使然,举国上下努力,还可强撑几十年,我等现在就应早做谋划,以防不时之需,贵客远道而来,明日带两位贵客乘船前往牢蓝海实地查看,今日宴会就到此为止,两位贵客暂回驿馆休息,明日再继续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