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里奇推开窗户,看着不远处东北角的那座佛塔——
佛塔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出金色的光芒,塔内传来僧侣们诵经的声音。
院墙的廊柱上拴着一匹青灰色黑斑点的烈马不停地嘶鸣着……
此马身姿雄健,膘肥体壮,毛皮油亮,全身没有一根杂毛。
韦里奇自小好马,知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一见之下,心生羡慕。
正欣赏间,忽见一女子自佛塔中推门而出,一袭黑色劲装,身着深红色披风,身材高挑,黑纱蒙面,气质甚是高雅。
那女子解开缰绳翻身上马,两腿一夹,一声轻叱,那马儿人立而起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韦里奇一惊心中不舍,赶紧下楼来到院中马厩,选了一批好马,紧随而去。
韦里奇听那马蹄声响,知道是朝东南方而去,于是催马紧随——
不想那女子的快马甚是迅捷,越过五六条街巷,已将韦里奇甩得老远。
韦里奇快马加鞭紧追不舍,渐至郊外。
那女子知道后面有人追赶,专拣偏僻难走的小道疾驰。
行到一宽阔僻静之处,那女子一勒缰绳,一声轻叱,那马儿人立而起稳稳停住。
那女子拨转马头,静候来人。
韦里奇见那女子在前等候,也在三丈开外停下马来。
那女子打量来人,见来人白衣素袍,长身玉立,面容俊朗,不似江湖草莽之辈。
于是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跟踪于我?”
韦里奇颇为尴尬嗫嚅道:“我是且末国韦里奇韦里奇,见姑娘骑了一匹好马,甚是喜欢,故而追赶!”
“好啊!原来是惦记我的“青骓九花骢”, 如此心急火燎的追赶,难道还想抢夺不成?”
那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想是愤怒之极。
韦里奇鞠躬行礼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多看几眼,如果姑娘肯割爱的话,请出个价吧,在下绝不还价。”
“请王子赶快回去,买马之事绝不可能,请勿再提。”
那女子心情平缓了一些,说话间也多的几分客气。
“在下是否可以问一下姑娘芳名?”韦里奇见气氛有所缓和,于是胆子也大了一些。
“啊,看你不像那登徒浪子,却也是轻薄好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本姑娘的主意!”那女子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语气一下严肃起来。
韦里奇面色涨红,连摆双手道:“不不不不,在下绝没有轻薄之意,如果姑娘不喜欢,在下走了便是。”
于是拨转马头,正欲离去——
只听那女子道:“等等,王室家族,想来也不会太过孟浪,是我错怪你了。”
“谢谢姑娘宽宏大量,请恕在下年少轻狂。”韦里奇见有了转机,心头一阵狂喜。
那女子道:“我叫冬铃铛,看你面相岁数较轻,如果真想认识姐姐的话那就来吧!”
说完拨转马头两腿一夹,那马儿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韦里奇也快马加鞭,紧随而去。
疾驰一阵冬铃铛子转而朝西,夕阳下,冬铃铛的剪影甚是美丽。
疾驰了大约二三十里,冬铃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眼见得前面是一片坟地,冬铃铛手掐符咒,嘴里诵念咒语,青骓九花骢奋力一跃,就进了“阴阳炁门”。
韦里奇的马脚力不济,待追到十丈开外时,只见那叫冬铃铛的女子,骑马奋力一跃就消失在空气之中。
韦里奇大惊失色,胯下马儿奔到坟边一声嘶鸣,不再向前半步,不停的打着转。
韦里奇揉揉眼睛,心道,这并不是梦啊,难道那女子是鬼?木然的呆立当场。
阴阳炁门是阴阳两界的混沌空间,就像太极图上的阴阳双鱼,白色为阳,黑色为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阳鱼中的那一黑点,阴鱼中的那一白点,都是阴阳炁门。
阴阳炁门是阴阳两界的通道,只有法术高超之人,在阳间的极阴之地,才能打开阴阳炁门游走于阴阳两界,宽处如海洋,窄处如针尖。
阴阳炁门的空间里迷雾缭绕,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
冬铃铛望着外面的韦里奇,脸上露出的诡异的微笑——
只见韦里奇满脸茫然的望着这片坟地,然后骑马越过坟地旁的溪流,向一旁的山坡而去。
骑马来到山坡之上,居高临下向坟地望去,并不见有什么异状。
于是从怀中掏掏出鹰笛,幽幽咽咽地吹起来——
那笛声甚是悲凉,此时夕阳已落山,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加上幽怨的笛声更是显得诡异。
冬铃铛突然感觉空间波动,扭头看去,只见远处几个魂魄,想必是被笛声所诱,飘飘悠悠地向阴阳炁门的出口而来。
冬铃铛大惊,由于不到子时,要是让这些魂魄出去,受到阳气的刺激化为厉鬼,上了韦里奇的身,岂不可惜。
心念动处,便掐指念起了拘魂咒……
那几个魂魄就飘飘悠悠的朝冬铃铛而来,冬铃铛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照向那几个魂魄,那几个魂魄化作几缕青烟钻进了铜镜之中。
冬铃铛满意的将铜镜用红布包好,揣进了怀中。
韦里奇一曲奏罢,见坟地那边并没有冬铃铛的出现,眼见天色已晚,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碧幽幽的翡翠葫芦,放在山石之上,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冬铃铛从阴阳炁门出来,来到高冈之上,拿起了那枚翡翠葫芦,望着韦里奇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