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怕那个令狐木头担心罢了,干嘛说这么直接…虽然脸皮很厚,还是有点儿羞赧,抓了抓头发,乖乖的坐了下来,其实很想马上跳上海面去把令狐昭吵醒,告诉他颜儿醒了,可是,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冲出去吧?
龙王法力受损,正坐在椅上入定,北凌风倒了杯茶来喝,似乎浑不在意,我便悄悄拉了海望天的手,小声央求道:“哥哥,我不出水就是…我一直在水面下还不成吗?我略说几句,就乖乖下来…”
海望天有些无奈,放低了声音:“海底神力与海面的不同,这个还要哥哥说吗?令狐昭…令狐昭那儿我已经吩咐人守着了,他又不是冰,难道两天不见还会化掉不成?”
“不是啦!我…”
海望天截口道:“颜儿当真不听哥哥话了?”
“怎会?颜儿一辈子都听哥哥的话。”
“那好,你最少在这儿多等上十几个时辰,龙珠神力稳了,便许你出去,我现在先找人告诉他你没事了,好让他放心。”
我见海望天坚持,只好坐了下来,海望天打开门,召了黑龙,约略说了几句,折返过来,向我点一下头,我有点不自在,转了几个圈,坐回椅中等着,黑龙这段水程跑的熟了,极是迅捷,多半个时辰,便赶了回来,我赶紧迎了上去。黑龙便把嘴里衔地那张纸给我,打开来,只写了几个字:颜儿别忙出海。乖乖将养,不论多久,令狐昭绝不离开东海。
想叹气,又忍住,小声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黑龙傻傻的想了想,翘起了龙须:“我说圣公主醒了,只是暂时不能离海,他就坐下来了。”
“坐下来?”
黑龙努力的想:“坐下来。笑了笑,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小龙叫了两次,他才听到,跳起来写这张纸…”
“他…天哪…你去地时候他就这么站着,扶着结界,一动不动,是不是?”我连声音都忘记要压低,不由自主的嚷出来。
“是啊!”
我甩手就想向外走,海望天早已经听到。急纵身过来,郝寻芳本在门前,也站起身来,我抓了海望天的手,泪盈于睫:“哥哥,我就知道会这样,从我们走了,他就一直这样站着等…我一定得出去见见他才行,不然他怎么都不会放心的,他这种木头人儿。怎么也是学不会帮自己开解的…”
海望天皱了眉,捏了我手:“颜儿,你真的不能出去…”
“可是,哥哥。令狐昭跟别人不同,他本不是为情而生的人,他是颜儿心里的英雄,他是心怀天下地人,他一辈子为国为民,为了浮云朝奔波劳碌,不知受了多少苦…我实在不忍心再加诸甚么痛苦在他肩上,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的肩上已经太多的负累…我只想帮他担着天下。现在,却要他担着我的痛苦。我真的不忍心…这痛苦完全是我的错误造成的,却害这么多人为我受苦…我真的感觉自己害了他,害了每一个人…”
海望天轻轻拍我的背,柔声道:“颜儿,乖,你最早也得在海中多熬十个时辰,否则万一有什么意外,要怎么办呢?颜儿,这样,哥哥去替你看着他,行不行?”
我愕然了一下,海望天续道:“哥哥去,颜儿放心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要了…我写封信给他吧!”随手翻过那纸,抽了一支炭笔,想了又想,在背面写:可怜地昭大哥,险此站成望颜石了,还不乖乖睡觉,颜儿可不爱黑眼圈儿哦!
折起来正要交给黑龙,背了身的海望天却随手接了过来,回看了厅中一眼,转身便向外走去,我微愣了一下,叫了声哥哥,他也没有回头。
我站定了发怔,郝寻芳走过来,挽了我手,笑道:“颜
“嗯。”
“颜儿本来就是神仙,难道不明白,人的福运财运,都是早已注定的,如果说令狐昭前半生奔波劳碌,为国为民,为情为爱,都要受尽波折痛苦,后半生苦尽甘来,幸福快乐,那令狐昭一定乐意吧?”
“是…是啊,但愿如此…”
郝寻芳一笑:“颜儿最是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尤其见不得令狐昭受苦…不只现在,令狐昭昔日受的苦,颜儿也拿过来背在肩上…我常常想,不知私下里,颜儿有没有想过,或是说过,若世上有颜儿一日,便要倾全力护着令狐昭,绝不让他再受一丁点苦?”
“嗯,是啊!我是这样想的…”可是郝寻芳怎么会知道?水隐没这么多嘴吧?
郝寻芳一笑:“颜儿是东海,呵呵,可能不只东海,总之,是每个人的心肝宝贝,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护着,护着你的人还都这么神通广大…颜儿想回报也回报不得的…”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水老说的那句话,老天爷安排地事儿,还真是没得商量。未必人好,便有人喜欢,总归还是得合了心里那根儿弦才成…”
我有点发怔,郝寻芳却笑出来,笑吟吟握了我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颜儿不必多想,这情之一字,不论由何开始,一旦陷了进去,便都是一样,所谓各有因缘莫羡天,这心扉儿一开,说是容易,却谁知他人修了几世?我们小颜儿至情至性,心热如火…呵呵,我若是令狐昭,若知有朝一日有颜儿生死相许,倾心相恋,再受十倍百倍的苦,也是甘之如怡。”
我只觉他话里有话,却无暇细想,眼见他笑容仍是这般轻松,不露丝毫端倪,也不敢再多说,走回厅中,北凌风不知在想什么,捏着茶杯出神,见我过去,便盯住我,目光中微带审视,我赶紧也倒一杯茶来喝,喝了一半,抬头时,北凌风仍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满身不自在,只得没话找话的笑道:“凌大哥,你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