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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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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极不安稳地躺在床上,不仅昏昏沉沉,连眼皮也似乎沉若千钧,怎么也睁不开,如同缓缓地沉入一片乌黑深寂的水底,摸索不到可以攀爬的境地,独自忍受煎熬,就此再也不可能浮上清醒的堤岸。

思绪一直漂浮着,床榻旁来来去去,似乎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即便是没有睁眼,可他却也知道——

素衣,还没有回来。

是的,他认得她的跫音,也分辨得出她身上的竹香,而且,他的手一直不曾再握到那似乎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纤纤素手。

身子和心仿佛处于火与冰的两重天,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高热,那种热就如同体内燃了一篝熊熊的火,把一切都摧枯拉朽的焚烧起来,烤的他五内俱焚,就连血液也似乎在渐渐沸腾,但心底却是一片冰冷,像是被浸泡在冬日里极冷的湖水中,一针一针无形地刺骨疼痛。

她会不会恼他?

她会不会原谅他?

其实,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他只是害怕她一去不复返,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每一次,见到她夜夜梦魇,神魂俱惊的模样,他便揪心不已。她明明是他的女人,理应由他御守与呵护,可为何,每当有意料之外的危险,她总是要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一直以来,他都忍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怕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当她知道了一切真相,自己该要如何面对,如何自处?

他其实从不想隐瞒她,可是——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的,像是冥冥之中魂魄移位一般,他竟然又回到了年少时所幽居的宅院。那宅院依旧紧挨着那朱漆碧瓦的宫墙,依旧是满园子那么幽幽森森的垂杨绿柳,清冷的亭台楼阁,就连春日里的牡丹,也是寂寞地盛放,孤独地凋残。他一个人置身其中,像是陷入了一个无人无声的世界,就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呼喊。

远远的回廊拐角处,一闪而逝的不正是她的影子么?

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唤着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去,甚至没有足够的理智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软的。她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呼唤,也或许是听见了,却刻意回避,就一直这么躲躲闪闪地,每一次,他分明都已经碰触到她那飞扬的衣角了,可她却总能轻轻闪避而过。

慢慢的,他没了力气,只能抚着阑干喘息,腿也像是灌了铅,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自己却像是扑入火中即将成为灰烬的蝶,连羽翼也无法扇动,束手无策,满头大汗。

“素衣!”

他惊慌失措地唤着她的名,一时间,无数流光碎影在脑中转瞬逝过,到了最后,却渐渐弱化成了迷醉的低喃,用温柔而悲哀的声调,缠绵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可以舍弃一切,只因,他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下她。

如今这样的情形倘若是真的,那么,算不算他被舍弃了?!

一双微凉的手恰在此时握住他的手,他抬起头,却愕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那些亭台绿柳偕同那白衣的身影一起消失,心下兀地一惊,抓住本能地抓紧掌中的手狠狠一扯,冷不防将那站床榻边的人给扯得跌进了他怀里。

幽幽竹香萦绕在鼻端,他又惊又喜,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几乎是本能性地睁开眼,果然如愿见到她沉静的面容。

“素衣,我以为——”

他喘着气,不顾全身的乏力,咬紧牙根将她狠狠地抱住,死都不愿意放手,生怕抱得不够用力,转瞬就会永远地失去她。急急地想要倾诉那些一直以来堆积在心里的歉然和内疚,不料,她却伸出手,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

朱祁钰顿时一愣,呼吸几乎窒住了,不由自主地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

她的身上一直以来都留着淡淡的竹香,而大殿里炭火烧得正旺,他的身上也热得厉害,她那与生俱来般的清香味也显得更加浓郁,清甜,仿佛一袭微凉的绸缎,一缕缕滑过他灼热的身子,缠住腰身,腿手,乃至颈项,抚慰着他。

“你不吃不喝的,都睡了快三天了,不饿么?”许是天黑了,大殿里灯火通明的,她与他对视着,点在他唇上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唇角隐隐含着笑意,勾出一个极淡的阴影,却遮不住眼中的耀耀光华。“先把药给喝了吧,喝完药,我陪你用膳。”

既然他一直都不曾说,那么,现在,就更加不必说了。他之所以保密,必然有他的理由和苦衷,倘若现在冒冒失失地承认,谁知道他们的身边究竟有多少人是居心叵测的眼线?

点点头,他这才有些怯怯的松开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是疲软的,就连握紧拳头的力气也没有,更遑论是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了。可她却仍旧神情温婉,微微笑着,不急不躁,耐心地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药汁。

那药汁初入口时极苦,可苦得十分怪异,像是将所有极苦的药材没头没脑地混合在一起,刻意借那极重的苦涩味道掩饰什么。果不其然,药汁甫一滑过喉头,朱祁钰便尝到了那掩藏在浓重药味之下的一股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这药汁里有人血?!”他深深蹙起眉头,抬脸时深黑的双眸里如幽潭一般盯着素衣,几乎是一种笃定,而并非疑问。他知道,要医治蛊,必然离不开人血。唐子搴说,素衣之前出宫去寻他的两个师父,想要寻觅可医治这蛊的药方。师父不是凡人,那么,今日即便是有药方医治他所中这无药可救的人蛊,他也不该觉得奇怪,可为何,这碗药喝得他突然有了不寒而栗的莫名感觉?!

她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他?!

素衣将药碗搁在床榻旁的小几上,扭头看着他,依旧轻笑着,眼底一片心无芥蒂的清澈。彼此瞳眸相映,她清晰的看见他的眼中幽幽的浮着她轻笑的样貌。“是的。”她应了一声,出奇的干脆,一点也没打算掩饰。

“谁的血?!”他的心因她的回答而颤抖了一下。

那药的确是有效的,几乎是一入腹中,他便感觉到热烫的身子开始凉了下来,不适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就连无力的双臂也似乎重又开始渐渐凝聚力气了。

“我的。”素衣垂下头,将内侍送来的粥一勺一勺的盛在碗里。摇曳的烛火在青瓷的碗沿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鎏金的珐琅掐死三足鼎里不知加了什么香料,香味浓得像是一点一滴的挤压过来,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这贴药需要人血做药引,别人的血,我不放心。”她保持着最平静的表情,决议将这场戏演到底。

是的,她别无选择。

她知道,依照他那矜傲性子,若是知道她以自己的身子养蛊救他,只怕是死也不肯答应的,自然也是断然不肯乖乖喝药。只有用这种法子,她才能尝试着救他的性命。虽说他命定活不过而立之年,可是,离他而立之岁不是还有好几年么?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七煞之劫?

那么,七煞究竟是谁?

历经过了上次的教训,她如今已是不敢再轻易怀疑七煞的所在了,只怕自己又一次弄巧成拙。不管这以蛊养蛊的法子有没有用,她都会去尝试的,倘若依旧治不好他,那么,同赴黄泉也不见得就是一件什么坏事。

虽然她说得在情在理,前因后果一点破绽也不漏,可朱祁钰仍旧有些疑惑,盯着她盛粥的动作,想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来。“韩赵燕齐不是说这蛊没药方可医么?怎么会那么快便就找到了医治的药方?”

素衣盛粥的动作微微僵了僵,搁下勺子,藏在宽大袖下的手却紧紧攥住,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劲力渗透了肌肤一点点渗进骨子里,衣袖却不见丁点抖动。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无限的感慨,有意无意地影射着一些已经沦为过往的什么经历,那神情,似乎是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就连已死的人也能再度医活,又有什么蛊是无药方可医的?”

这话题转移得相当好。

朱祁钰一听她的喟叹,只当她是想起了以往的伤心雨彷徨,脸色愀然一变,神情顿时便黯然了下来,像是有满腹的话语,不知该要怎么说,也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只能这么闷闷的,在心底忐忑不安着。

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了别的感慨,只是专心地盛着那热气腾腾的粥,他这才陪着小心,带着些试探地轻声询问:“素衣,你不恼我么?”

他之前很喜欢逗她,每次见她恼了怒了,便止不住高兴,总觉得她这样才更像是个有情绪的妙龄女子,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犹如观世音的“澄心客”。可现在,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怕她恼。他原以为,即便她性子再沉静,也是断然无法容忍欺骗和隐瞒的,更何况,他还演了那么一场自尽的戏,令她伤心欲绝?可现下里,她这么平静的态度倒越发让他不安了。

她会不会是在寻思要秋后算账?!

只要她没有要离开他的心思,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认了!

“我为何要恼你?”直到粥盛好了,素衣才端着碗坐回床榻边沿,盛了一勺温热的粥喂到他的嘴边,温婉的笑容,平静的语音,却悄无声息地带着些微的脆弱:“你好几日不曾进食了,喝点荷叶鸡丝粥,可好?”

朱祁钰看着素衣脸上的微笑,看着那霜花一般晶莹的泪缓缓地汇聚,无声的凝结在她的眼眶里,可却怎么也无法滴落下来,忍不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勺子放回碗中。

“素衣,你知道么?”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攥紧她的手,将她那越显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像是蝶茧,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华丽而斑斓的蝶翼,显露出守护者的天性。

“能够遇到你,是我朱祁钰这一世无论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朝天子,最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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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体内的寒蛊已经基本养成型了。”韩赵燕齐看着正襟危坐的素衣,只见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心里不由涌过一丝诧异,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却不愿在言语上示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无波。“养蛊的这一百日里头,你要服食至阴至寒的一百种蛊虫,那蛊便会渐渐长大,只要朱祁钰每日都能喝到你的血,那么,这一百日里,你便暂时不用担心他体内的血蛊会复发。”

自她带着寒蛩绡和沉香冰蝉子来找他,这已经是她连续第十日来他这里服食蛊虫了。每一次的表情都是那么镇定,即便是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的可怕蛊虫,她的表情也不曾有半分稍变,镇定得完全不像是他意料中一个女子该有的模样。

素衣抬眼看他,殷红的唇中慢慢吐出这句意料之中的疑问,旋即,饱蘸了浓墨似的眸子深处就有了火光隐隐闪烁。“那么,一百日之后呢?”她不急不缓,抓着自己腕上的玉镯,慢慢地旋转着看那玉镯里红色的一条血丝,绵延不断。

“一百日之后,寒蛊养成,他体内的血蛊热邪便会开始抵御寒蛊的控制。”韩赵燕齐定定的望住她,片刻之后,他轻轻地笑了出来,像是有些底气不足,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掩饰。“所以,除非你所养的这只蛊异常厉害,足以压制他体内的蛊,否则,他身上的蛊一旦反噬,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闻言,素衣也笑了,和韩赵燕齐掩饰般的笑容不同,她的笑意虽然渐渐加深,可眸中光色潋滟,眉目间嫣然如画,看不出在思量些什么。

韩赵燕齐的视线在素衣的笑脸上划过好几圈,眼眸中暗流汹涌,只觉得她的那种镇定的表情很是扎眼,胜似窗外连天飞雪的寒冷,直直刺进人心肺:“不过,你拿自己的身子养蛊,这只蛊养得越厉害,你所要受的痛苦也就越大。”顿了顿,他继续开口,笑容已经全数收敛殆尽,可话语中却微微带上了一针讽刺:“我倒一直觉得惊异,你这女子倒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竟然能忍受痛苦,用这种法子救他,倒也与神仙相去不远了。”

是的,他的确觉得这个女子很是奇特,他以为她只是硬撑着,可这么十日过去了,她不仅没有被那日渐加剧的蛊虫折磨给吓倒,却反倒显得神色更泰然了。

这个女子,和他所见过的女子如此不同。即便是对唐翥儿一往情深,他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比唐翥儿更加坚韧而执着。

隐隐地,他开始明白朱祁钰选择专宠这个女子,让整个后宫形同虚设的缘由了。或许,有资格长伴帝王身侧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吧?!

“今日服食的蛊叫做‘刀竹寒’,是黑水苗寨的苗人最喜欢养的一种蛊。”见素衣对他的讽刺无动于衷,他那白皙如玉的脸颊隐隐涌起血色,倒似抹了一层胭脂,转移话题似的将一只细竹篓放在素衣面前。那竹篓里有一条通身碧绿的小蛇,懒洋洋地盘成一圈,像是很多只碧玉的镯子,大大小小圈放在一起。

“苗人在冰窖里放上竹篓,放进数十种毒蛇让它们互相撕咬,最后村活下来的那条便是‘刀竹寒’。”他打开竹篓,将那条不足一尺长的小蛇给倾倒出来,熟料地用匕首破开其腹,取出了蛇胆,将蛇血盛在一个白瓷的小杯子里。“就着蛇血吞了它,过一个时辰,你的身子就会开始时不时地发冷,冷得连血和骨髓都像是要结冰了,即便是裹着髦裘烤火,也无济于事。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能熬过两个时辰,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毕竟春日未到,那蛇血冷得极快,不过须臾,待得素衣端起被子,凑到鼻端,那蛇血已经变得粘稠,甚至能够闻到那令人几欲作呕的腥味。素衣只觉得胃里像是有什么在闹腾,翻江倒海一般。她不动声色,咬牙从韩赵燕齐手里接过那颗碧绿的椭圆形蛇胆,就着蛇血下肚!

或许,有的东西,即便再怎么不舍,也没办法再保留了。

素衣搁下手里的杯子,唇上余下一丝艳艳的殷红,衬着那白皙的肌肤和素白的衣裙,似长白山冬日雪地里盛放的花,唯有花心那一点点的艳红,却像是炭炉中蹦出的一点星火,直直落在人的心尖,灼出一个火烧火燎的痕迹。

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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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墙边亭亭玉立着一株“骨里红”,与其他的白梅不同,它的花朵皆是深红色的重瓣,朵朵簇簇的花衬着积雪,灿若朝霞。不止是蓓蕾与花瓣涂朱点脂,就连那古朴虬劲的枝干,也筋脉殷红,如出表里。

素衣出了崇质宫,并不急着上辇车,见唐子搴负手站在那梅树旁,便缓步上前。

“你能给我找一剂药么?”静静站在他的身后,她终于将这要求提出了口。其实,若是较起真来,她与唐子搴并不算熟,也没什么交情,可他与朱祁钰倒似乎交情颇深,若真有有所求,倒是更应该去找殷心,可是,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事情的内幕,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唐子搴什么都知道,那么,她也就不妨开口,希望他能给予一点帮助了。

唐子搴闻言,不由震了一震,脸色微微泛白,眉间骤然打了一个结,像是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药,却还是不可置信地询问,想要真正确定。

“你要找什么药?”

素衣缄默地望着他,眼眸沉敛,好半晌才苦苦地轻笑,如同风中回溯的雪片,黝黑的瞳眸平静而灼亮。“我想,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恐怕是留不住了。”手无意识地轻轻按着那尚属平坦的腹部,朦胧的眼望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茫然了许久,这才折起唇角,扯出一抹并不算牵强的笑:“我曾经服食过沉香冰蝉子,恐怕得要药性强些的才成。”

是呵,既然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那么,长痛不如短痛吧,若是再过些时日,被他看出了端倪,便就麻烦了。

只能说,她们与这个孩子无缘吧。

“那种药性强烈的虎狼之药,一旦服食了,以后,恐怕就很难再受孕了!”唐子搴喉头一紧,心坎蓦地一震,不由压低了声音,双眼死死盯着她的脸,敏感地嗅到了她身上所残留的甚重的腥味。那,是人蛊的味道,呼吸吐纳间,血腥的味道似乎已经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躯体。“他知道你有身孕了么?”

“他不知道。”素衣垂着头,淡然启唇,雪色日影里,那本就未施脂粉的脸便恁地显出几许黯然来:“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他失望之余,又迁怒那些无辜的御医。”

唐子搴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快速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视线锐利得如同要透过眼眸看穿她的心。

须臾之后,他终于点点头,接着,又摇头。

点头,是无奈地答应她的要求,摇头,是旁观者说不清是怜是叹的感慨。

“尹素衣,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你除了神机妙算,悲天悯人,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他独独对你如此执着,眼中心中全然容不下别的女子了。”

眯起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他声音虽平缓下来,却像冬日结冰的湖一样,底下终究是一片暗涌。尹素衣,她难道就不曾想过么,一旦以后无法受孕,甚至是无法生育,对自身而言将是多么可怕的阴霾?

爱上一个从不曾在意自己羽翼的女子,是一种幸,也或许,是一种不幸罢。

“今日,我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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