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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莲刹·孤凤求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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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十四年九月癸未,朱祁钰于紫禁城奉先殿即帝位,遥尊正统皇帝朱祁镇为太上皇,以翌年为景泰元年,立朱祁镇长子朱见浚为皇太子。

大明王朝终于告别了没有皇帝权掌社稷的日子。各种政令也借由新登基的景泰皇帝朱祁钰之权威得到顺利推行,群臣暗暗松了一口气。即便还没有打仗,但瓦剌若再企图借朱祁镇进行要挟,大明也可以不必顾忌太多了。而朱祁钰即位之时奉行“一切从简”之原则,去掉了登基时繁琐的礼节和例行的恩赏,不仅下令停止皇宫内外所有的土木修建,将省下的费用全部用于备战,还立刻拨出军费,为大同、宣府、东昌、河间等军镇重地添调军马,增加军饷以及冬衣,牢牢稳固了北方的军事防线,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众人“宁可挺而亡,不可跪而生”,要同瓦剌背水一战的决心。

有坚决抗敌的皇上在身后全力支持,兵部尚书于廷益多日以来紧皱的眉头也终于稍稍舒展开了。近日以来,兵部不分昼夜地督建防御工事,从各方面加强战备,各地藩王也齐聚朝堂,纷纷调派亲兵协助防守。如今,朝廷上下一致,人心稳定,对于抗敌大计而言,实在是最好不过。而今,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如何好好打一场硬仗,挫挫也先这瓦剌蛮首的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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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乃是大明王朝之帝都,向来汇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贵胄。身在京师,吃穿住行也比其他各地更为讲究。在京师,若能享有盛名,那必然是有大大不同于别处。

五芳斋乃是京师首屈一指的大饭馆,若称京师第二,那恐怕就没人敢称第一了。斋内汇聚了来自各地的名厨,各类珍馐佳肴,糕点菜品一应俱全。不管是天上飞的,岸上爬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只要是点得出,那些厨子便定然做得出,而且原汁原味,绝对地道!作为茶居,素瓷居自是不消说,就连景泰皇帝朱祁钰在登基之前也曾时时光顾,面子上便已是大大不同了。素瓷居之所有此口碑,绝不仅仅是因为那里茶品齐全,茶具精美,茶艺师傅手艺非同一般。会品茶的人都知道,上品茶茗,配以上乘泉水冲之,才会使茶味更具清香与芳纯,而素瓷居更是讲究,所使用的泡茶水是隔年的清泅秋雨或是腊月雪水辅以最新鲜的茶园露水或者竹沥水,就连煮茶的木炭也是上等的桑木炭,煮出的茶自然堪称极品!至于晴眉馆,绝对是京师艳名远播的温柔乡,销魂殿。晴眉馆里的姑娘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各领风骚,别说是来自大明各地的佳丽,来自东瀛朝鲜的美人,甚至连弗朗的异族女子也囊括在内,绝不比皇宫里的三千妃嫔逊色,怎不让男人们涉足其间便流连忘返?

难怪有人感慨:吃在五芳斋,饮于素瓷居,醉卧晴眉馆,若是未曾享受过这番神仙生活,那可真叫做白来人间走一遭了!

“于大人。”

甫一入五芳斋的贵客雅室,殷心便望见了端坐室内的于廷益,眉眼间微露一丝差异之色。不,不只是于廷益,雅室之内还有刚刚升任兵部侍郎的吴宁,京师布防副总兵范广、武兴等兵部重臣,个个都是手握京畿兵权的大人物。如今竟然会这么毫不避嫌地齐聚五芳斋,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莫非是有什么大事么?可却为何要选在如此招摇之地?

“两位姑娘真是准时。”一见素衣与殷心,于廷益随即微微颔首,向来线条刚硬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请上座。”

素衣向来性子内敛,平素是不大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可是,今日是受于廷益之邀,她不便推辞,也便随同殷心欣然前往了。眼下,她不曾以寒蛩绡易容,为了遮挡右颊上的疤痕,仍旧是白巾覆面。她一身素白的儒裙,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倒是发间那精致的紫金凤头钗随着步履轻轻摇曳作响。而殷心素来偏爱水蓝色的,今日穿了件袄衫云肩,湖兰色的月华裙上绣着空谷白兰,看起来也是落落大方,贞静素雅。

“不知大人为何要邀我等前来五芳斋?是有什么要事么?”

落座之后,殷心便询问起于廷益今日的目的,言辞得体,举止优雅。今日一早,于廷益便专程遣人大张旗鼓地来邝府送上邀请函,张扬得仿似生怕别人不知晓一般。虽然相交时日不多,但殷心自认也算了解于廷益,他向来节俭,对于徇私舞弊之事深恶痛绝,向来刚正不阿,升任兵部尚书后更是时时谨言慎行?

可今日的一切委实反常,不得不让人满腹狐疑。

于廷益敛了敛长须,笑得意味深长,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让人看不透.“我等亦是受七公子之托,方邀二位前来的。”不仅是他,其他几位兵部的重臣也是同一个表情,只管笑着对望一眼,并不多说什么。

“受七公子之托?!”殷心心念一转,更觉其中有什么诡异之处,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只是扭头疑惑地看了素衣一眼。在她看来,素衣乃是风湛雨心仪之人,若风湛雨有什么计划,素衣必然应该知晓一二,不至于一无所知。可素衣一如平日那般神色平静,低眉敛目,似乎一点也没觉得眼下的一切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你这未来夫君做事倒颇懂迂回……”殷心有些会意了,便半开玩笑地朝着素衣轻轻咕哝着。

“各位贵客久等了!”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女子尖声细气的叫骂。随后,推门而入的正是弑血盟的二当家蔺寒川。他一身灰色儒衫,衬得身量颇高,左手抱着一架琴,右手拎着一个人,笑得夸张且放肆。众人见这阵仗,皆是一怔,待定睛看清他拎在手里的人时,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错,那个被蔺寒川拎在手里,因脚触不到地而双手乱舞的家伙就是那素来被称为“小阎罗”的尹殊颜!

殷心拼命忍住笑,徉装出一本正经地模样,明知故问:“蔺二当家好眼力,却不知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家四儿的?”

“好说!好说!”蔺寒川放下琴和人,一边小心闪躲殊颜生猛有力踹过来的脚,一边还不忘故意打趣:“在蜜味斋门前排队买甜食的人群里!”

“蔺瘟生!”殊颜气急败坏地连连踢过去,可却没有一脚能够如愿地踢中他。方才,她正在蜜味斋门前排队等着买乌梅蜜炼膏,眼见着就快轮到她了。一想到乌梅蜜炼膏的滋味,她就忍不住咽咽口水。可恨的是,这蔺寒川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瘟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二话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同拎小鸡似地拎着她的衣领就走,怎叫她不气恼!?再者,这家伙平日就老和她过不去,不是时时出言讽刺,就是处处与她为难。真不知道,为何这家伙有一张比女子更漂亮的面孔,可性子却如此恶劣!?真是平白糟蹋了老天厚赐与他的那张脸!

蔺寒川闪身到素衣的身后,从腰间抽出桐骨折扇,“哗”地一声打开,志得意满表于言行:“殊颜姑娘,私人恩怨还是留待之后再解决吧?”他浅浅鞠了鞠身子,随即指着自己方才放在桌上的琴,必恭必敬地望着素衣:“据我家公子说,未来的魁首夫人您琴音妙曼,绕梁不绝,即便是蔡琰在世也望尘莫及,今日特将此琴相赠,请您笑纳!”话虽说得恭敬,可那盛满笑意的眼眸却彻底出卖了他的本意。

素衣听他以“未来的魁首夫人”称呼,知道他必然又想刻意调侃一番,也不去理会,只细细地看着那把琴。

那架琴色泽古朴,可手工却颇为精细,想必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面板桐木,背板梓木,通体髹漆,长三尺六寸六分,广六寸,上张七弦,皆以天山冰蚕丝而成,一端系于琴轸,一端缠于雁足。这琴与她平素所使用的面底均为桐木的阴阳琴不同,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蔺二当家太客气了。”素衣面纱下的脸庞声色不动,眼波流转,温婉却也冷凝。“这琴自是极好,可我无功不受禄,怎可随意接受这么名贵的馈赠?”这蔺寒川时不时地出言调侃她与七哥,今日送上这名贵的礼物,倒让她闹不清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蔺瘟生向来不安好心!今日无事献殷勤,一定是非奸即盗!”殊颜忿忿地在一旁帮腔,不吝以最恶毒的设想揣测他,以此作为报复。

“哪里是无功不受禄!?”蔺寒川语调悠然地瞥了殊颜一眼,也不计较她过分的言辞,视线转而又回到了素衣身上:“您可是我家公子的心上人,是我们弑血盟未来的魁首夫人,为表敬意,蔺某献上这份薄礼自是应该的!”他手中的折扇摇得优雅而潇洒,一身淡灰色的儒衫颇为飘逸出尘。“别说是一把琴,您就是要皇帝头上的夜明珠,兄弟们也会想办法给弄来的!”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他说出的话却是调侃意味颇浓,也似乎比平素更假猖狂且不知顾忌,完全不管在场的都是兵部重臣,张嘴便是不恭不敬。

可奇怪的是,众人也只是笑笑,并不计较他的放肆。

素衣有些尴尬的微微蹙眉,眸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蔺二当家今日莫非是专程来送礼的?!”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知道他们都是以看好戏的心态袖手旁观,随即四两拨千斤地格开他话语中的讪笑,不露痕迹地转移着话题。

“当然不是!”蔺寒川老神在在地挑眉,没有一丝慌乱,从那举手投足便可看出,他必然是个久经大场面的老油子。“各位都是贵客,要送礼巴结哪里轮得到我这无名小卒?”刻意的咋咋嘴,他有些惋惜地看了看那架琴,为失掉了一个绝妙的调侃机会地暗暗扼腕。

“这倒奇了,如此神神秘秘。莫非七公子要与我等商议大事?”于廷益与身边的同僚交换了一个眼色,又一一看着其他人,仿似纳闷地出语猜测。

大家也只是纷纷摇头,皆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惘样。

“商议大事?!”殊颜气呼呼地瞪了蔺寒川一眼,埋怨着一屁股坐在殷心旁边,语气很是不耐:“为何不在兵部府衙商议?要来这里?”

她至今还惦记着蜜味斋的乌梅蜜炼膏,要不是这蔺瘟生突然出来搅局,她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七哥也真是的,要商量什么大事只管找心姐姐和衣姐姐不就好,为何非要拉她来掺一脚?再怎么说,她尹殊颜也号称“小阎罗”,如今,出了这等颜面尽失的事,要她以后拿什么闯荡江湖……算了,且不说闯荡江湖,单单是师父时时耳提面命的所谓“名节”与“礼教”问题,也足够她回长白山后被念叨八辈子了!

殊颜这漫不经心地一问倒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各位多虑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见众人面露疑惑,蔺寒川遂收起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我家公子见各位最近为了国事神思劳顿,面色不佳,特命我在这五芳斋定下山珍全宴款待各位,聊表寸心。”

“山珍全宴?!”

众人更被惊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向来淡漠的风湛雨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起来。平日里,风湛雨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话做事狂傲不羁,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今日这一顿山珍全宴委实来得太过莫名其妙,让人心里忍不住越来越犯疑。

“对!”蔺寒川点点头,收起折扇别在腰间,亲自一一为众人斟茶:“如今厨房正在备办菜品,请各位贵客先行品茗,稍候片刻!”

殷心与素衣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那精致的青瓷茶具细细品起茶来。

殊颜有些烦躁地灌了一口茶,随即双眼圆睁,“噗”地喷了出来!“这是什么破茶,淡得像水似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她不悦地端起青瓷茶具,斜睨着蔺寒川大声嚷嚷,大有存心找茬的意味。

“殊颜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乃是喀尔喀杭海山最为罕见的极品香茗。”对于她粗鲁的言行举动,蔺寒川不急不恼地哈哈一笑:“近日瓦剌与大明交战,互市已禁,要喝到这种茶非常不易呢!”

“呸,瓦剌人的东西,谁稀罕!”殊颜不依不饶地借题发挥,几乎想用鼻孔哼气以表示自己的极度不满。其实,她向来是不会品茶的,也丝毫不觉得这味道全无的茶水有什么可品的。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要与蔺寒川唇枪舌战一番,把失掉的面子给争回来。

“话虽如此,可这茶清淡甘甜,入口别有一番滋味。”蔺寒川放下茶壶,满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此茶在中原还得了个雅号,叫‘不可说’!”

“什么可说可不说的,茶还不都是一个味道?!”对于他的故弄玄虚的解说和表情,殊颜用睚眦欲裂,怨毒之极的目光瞪着,如同看着的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当然不可说。这茶清雅淡爽,香醇馥郁。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蔺寒川端一只青瓷茶具,深深一嗅,似乎很有些陶醉,可直视着殊颜的黑眸却平静而内敛,甚至在平静下还潜藏着一丝警觉冷滞:“如此极品,当然是惟有自己尝过才能体会个中绝妙,怎可轻易对人言?”

“胡说八道!”殊颜耸耸鼻子,很是不屑,可又忍不住好奇,端起来细细地品尝一番,还是只觉得清淡如水,有些气闷的搁下后便再也不肯多喝一口。

“对了,听说前几日大同广宁伯总兵刘安径赴京师,声称来报虏情,不知他都带回了些什么消息?”蔺寒川忙于给众人斟茶,可嘴也没闲着,一个不留神就问出个敏感问题。

“这——”

吴宁武兴等人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顿时有些懵了。他们诧异地对望一眼,接着,一致看着正悠闲品茗的于廷益,似乎是在以眼神请示着什么。

于廷益镇定自若地放下茶具,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微带斥责地皱起眉:“蔺二当家又不是外人,有何需要顾忌的?”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径自透露起军机秘密来。“刘安声称太上皇升他为侯,并说只要肯多给予也先以及伯颜帖木儿一些财帛,便可以将太上皇给赎回来。”

“那当今皇上有何打算?”殷心轻眨了一下眼睛,眸底闪烁着莫名的光亮。

“太上皇到底是当今皇上的兄长,怎能任由他被瓦剌人给虏去,就此不闻不问?实在是有失我大明的国威!”于廷益似乎颇有感慨,不时叹气连连:“当今皇上正在设法筹集财帛,希望可以尽快将太上皇给赎回来。”

吴宁看着于廷益,颇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小心翼翼地问:“可如今国库不是已经空空如也了么?”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皇上才借登基为名命各地藩王汇集京师,筹集财帛。”于廷益无奈地苦笑,端起杯子,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蔺寒川忙不迭地将那空空如也的杯子斟满茶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各地藩王这此齐集京师,我还道是祝贺当今皇上登基即位,原来是——”

“哎,毕竟皇家,总要顾些面子。” 殷心听得眉头身锁,感慨连连:“若是传扬出去,让百姓知道皇上竟然向藩王伸手索要财帛救太上皇,这也实在是不成体统呀!”听这语气,似乎对朱祁钰颇有些同情。

“大明的财政如此捉襟见肘?”素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对于众人今日反常的举动也视若无睹。

“若是还有多余的财帛,当今皇上登基之时为何会如此寒酸?你可不知道,就连此次皇上即位登基的花费也还是上次抄没王振的家财所得!”

“如此说来,兵部如今的军费也——”蔺寒川夸张地拖长尾音,那比女子更漂亮的脸庞之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提了,哪里还有什么军费?”范广是个武将,说话粗声粗气,对所用的言辞也不怎么多加修饰:“每日的粗茶淡饭也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如今这情形,谁还有心思打仗?连太上皇亲率的五十万大军也敌不过瓦剌人,更何况是京师里的老弱病残?”

“如今大伙也不过是图着多混几天饭吃罢了。只要大同一有什么消息,兄弟们立马就收拾包袱逃命去!”一直无言的武兴终于也参与到这场谈论中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迁都南京呢?”殷心紧咬着话题不放。

小规模的说三道四终于如愿地发展成了大范围的军事机密泄露。

“说得容易呀,可这京师毕竟是帝都,人倒是可以走,列祖列宗可如何是好?”

有人扼腕长叹。

“太宗、仁宗和宣宗皇帝都还在天寿山长眠呢,要是我们急匆匆地南迁了,瓦剌人攻进来掘了皇陵,那可如何是好?”

有人满面愁容。

“这举国南迁可不是个小事……要从长计议才好,要从长计议才好!”

有人喃喃叨念。

“瓦剌人都快要打来了,还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众人的言行态度将殊颜给激出了火暴的脾气。她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也抖了抖!“死有什么大不了,掉了脑袋也不过碗口大个疤!”

大约是她言辞中的豪气太惊人,连范广武兴等久经沙场的武将也没有没料到她会有如此见解,冷不防给震慑了。她这一吼倒是不要紧,可雅室之内的人全都被震立即噤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她,就连雅室之外的人也惊得猛抽了一口气。

“谁?!”

错愕之间,还是蔺寒川反应够快,发觉门外似乎有人在偷听,一脚踢开门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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