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竞轩愣了一下,问我:“去做业务?”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特别不高兴地说:“不行,你不能去做业务,你太蠢了,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能是刚刚谈恋爱,我在他面前还放不开自己,我不想和他说我急需钱,只得抿着嘴想了老半天才说:“我读大学时候学的是艺术设计,去制衣厂上班不仅仅是做业务,还要帮忙输单之类的,可以学到挺多东西的。”
但是蒋竞轩却伸手扶住后脑勺倒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同意,你不能去。这个行业在湛江,做业务这个挺乱的,平时不打好交道根本没人下单给你。你看看你,第一次见面你就被杨建华逼着喝那么多酒,你忘了?第一次见面你就给人非礼了你也忘了?周夏冰,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见我不说话,他凑过来继续哄我说:“要不你搬过来住好不好?我养你,行了吧。”
心里面有个叫自尊的东西作祟,我一把推开他说:“别这样行吧,我那么大个人,有手有脚,我能养活我自己。”
蒋竞轩却一本正经地说:“周夏冰,我没开玩笑,别说养一个你,养十个也养得起。”
我却玩心顿起,呛他说:“说说吧,说说你另外九个女人的名字吧。”
蒋竞轩这才讪讪地笑笑说:“我哪里敢有十个女人啊,就你一个的呀。”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忽然跳频问道:“蒋竞轩,为什么之前夜场的敏姐,她喊你蒋哥?”
蒋竞轩有点敷衍地说:“可能是我看起来比较显老吧。”
看到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只好继续说:“那我回去了,明天要回去肯德基交接,不然亮亮制衣厂等急了,说不定就要换人了。”
其实肯德基入职离职都挺严格的,我给餐厅经理打电话辞职之后他却很爽快就答应了,估计是我平时表现得笨手笨脚的样子他也挺无奈的,难得我突然开窍说要走,他当然就答应了。
谁知道我这样的话一出口,蒋竞轩的脸又黑了,特别不高兴地说:“我说了,周夏冰,我不许你去做业务。”
我也比较郁闷,回了一句:“好啦好啦,你别那么霸道啊,我是去做业务,又不是做其他见不得人的事。”
蒋竞轩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时代,做业务,大多时候酒量就代表销量,就冲你那点半瓶倒的酒量,喝多了被别人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我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我能养着你,你要吃香喝辣都行,就是不许你去做业务。”
我举起手来发誓说:“我周夏冰保证这一次进军销售圈,不再喝酒谈生意,完全靠实力。”
结果可想而知。
两个较真的人,刚开始谁都是语气好好的,有话好说,没多久分歧越来越大,*味都有点浓了。
估计蒋竞轩平时生活中或者工作中妥协都很少,说话什么的都带着一些自我的霸道。
而我因为生活的颠沛流离,也有点以我为中心。
一来二去,不欢乐的气氛越来越重。
但是我们这时的吵架,因为还在新鲜的热恋期,最后两个人实在忍受不了这样僵持的气氛,只得相互哄了一下。
不过,他至少也不是特别不讲理那种人,在我的坚持下,最后他有点郁闷地让步了。
闹完脾气,他可能觉得饿了,我就跑去给他切水果。
切好端上来,我挑起一块,一直提着,然后在他眼巴巴中丢到了自己的嘴里。
看着他郁闷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他伸出手来,一把按住我,他的吻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落下来,我忽然觉得脖子有点痒,忍不住笑场。
忽然,他特别严肃地说:“别笑,我要做正事。”
说完,他忽然俯身下来,如同暴风雨一样撩拨我的情绪,衣服被褪去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点冷,就低低说了一声:“冷呢。”
迷乱中的蒋竞轩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我们转战到卧室,闹腾了老半天之后,终于安静了。
黑暗中我摸索了老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在大厅外面,于是我有点羞涩地说了一声:“嗳,蒋竞轩,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衣服?”
蒋竞轩却玩心顿起,特别坏地说:“不拿了,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他可能说的就是玩笑话,但是我却恍惚间听出了一股轻浮的意味,可能是我敏感吧,反正我紧紧按住被子,又说了一句:“去帮我拿。”
可能是我说得比较严肃,他这才爬下去帮我拿来了衣服。
穿好衣服之后,我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蒋竞轩急急忙忙地拉开了灯,抓住我的手有点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想到他妈妈那番话,我忽然像是为了确定什么,问了一句:“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蒋竞轩愣了一下,眼神突兀地变得躲闪。
我把这个细节一滴不漏地捕捉到了,瞬间感觉自己挺悲哀的。
在他看来,两个人谈恋爱未必就会结婚,而在我看来,觉得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们之间的分歧,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当时的我们太年轻,想自以为是。
虽然很难受,但是却不坚决。
我说了一声:“放手吧,我回去了。”
他却连哄骗我一下说:“周夏冰,我们肯定会结婚的,我不会辜负你的。”
这样的话都不愿意给我。
我知道我显得有点心急,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是让他立刻娶我,我也不是让他确定肯定会娶我,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继续往前走的勇气,我仅仅是需要一些笃定的动力而已。
他却不愿意给我。
最后,在寒风中我们并排着出门,他去取车的时候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那么一会儿感觉自己拥有的东西还有很多,一会儿之后又觉得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孤独感又是排山倒海,在我的心里面翻江倒海,在路上的时候我们沉默相对。
直到我关上了门,谁都没有打破这一份沉默。
有的时候,对于感情,我也是很虚荣的,也很好哄骗的。关上门那一瞬间我决定让自己忙起来,很多天都不要理会他。
可是内心也期待,他能下楼之后折返,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在乎的眼神,把他的在乎交给我,哪怕很少,我也会满足,就像物质缺乏的小孩子突然得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这样的心满意足立刻就能写在脸上。
可是没有。
我通过窗台往下望去,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夜幕弥漫。他那件熊棕色的外套在我的眼里面模糊成一片沧桑,虽然模糊,我还是看到了他掏出手机,不知道拨打了谁的电话,一边走一边说,似乎很投入。
那一刻,对于他那些混乱的过去的介意,就像夏天里面疯长的水草一样,密密麻麻地交织在心头。
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深陷于他的过去,任由那些偏激的想象力控制自己的心绪,不肯放松。
明明知道发生过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还是无法释怀。
明明讨厌这样斤斤计较极端敏感的自己。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带着一些恼怒打给他,听到中国移动敷衍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恼怒就更加无可控制。
带着执意,我不断地拨打他的电话,终于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想我了?”
而满心的委屈,经过这半个小时的心情煎熬,竟然全然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自顾自地挂掉了电话。
可能他在开车,也可能在忙,又或者对于我这样的小小的心思无法理解,电话没有再打回来,心里面憋着一股子的气,却也慢慢地声讨自己太敏感,太作死,为他找一堆开脱的借口,用他对我的好,冲淡了恼怒。
可是让我难过的是,我未必真的想让他娶我,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得清楚该有怎么样的走向,我不过是想要哪怕一句哄骗般的心安而已,他却不愿意满足我。
怀着心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醒来,闷闷不乐地去肯德基做了交接。
那里的工作其实也没多少事交代的,反正就是工衣还了帽子还了,把关于扣社保的事情也和会计说了一下,就差不多可以走了。
下午的时候,有点无聊,也不想回去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胡思乱想,就从广百那边走到综合市场随便逛了逛,却意外接到了欧婷婷的电话。
自从那一次她哄骗了我之后,我就没和她再联系过了,连号码都删掉了,她打来的时候,我还疑惑到底是谁呢,但是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看来她真是遇到麻烦了,一听到我喂的一声,就带着哭腔说:“周夏冰,你能帮帮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