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刚下楼梯,司明已经端着个托盘站在楼口:“上去吧,吃的我给你拿来,奶奶、外婆我让她们先睡了,别下去吵了她们。”说完他端着托盘下楼。司琴叫住他:“干嘛端下去?这些是给谁的?”她指着托盘问。
“本想给那位小姐,可是你已经拿给小芸了,我去换给你的。”司明回头一笑说:“给你弄几块热的炸排骨,明天好有力气和那位小姐缠。”
“干嘛不给她炸排骨?她喜欢……”司琴看着司明问。
“上火,她现在火已经够大了!给她鸡汤、鸡脯子就最好……”司明边说边走,消失在楼道里。司琴哭笑不得地转身上楼,这会子才觉得自己的脚像火烧一样痛。想来林皓也一样,好在有小芸照看着估计不会有大碍。司琴再次叹口气,艰难地一瘸一拐地爬上自己的角楼,打开门,走到窗前看看对面的房间,那里灯亮着,小芸的影子在走动,一会儿往浴室去,一会儿又出来,看来林皓使唤人的毛病并没有因为心情不好就消停些。不过,既然她还能使唤人,就说明没什么大不了。司琴拉上窗帘,走进自己的浴室,浴盆里已经放好热水,看来小芸来过,连衣服都放好了。司琴关上门,脱了衣服躺在浴盆里,把脚抬高,这才看清自己的脚简直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了,正流着水!明天是出不了门了。司琴自己凑合着草草洗了澡,穿好衣服,用毛巾裹着湿头发,套上布拖鞋从浴室里出来。司明已经在屋子里了,看见她一瘸一拐的,就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在床上铺上毛巾,脱掉她的鞋,就几步路,她的脚已经黏在鞋上,脱掉鞋时痛得她嘶嘶抽冷气。
司明把她的脚移到床上,把桌上的托盘递给她:“吃吧,我给你弄弄脚。”看着她没一寸好地方的脚,司明叹口气说:“你干嘛自己跑?不是有马在马廊里面?难道你跑得比马快?瞧瞧……”说着,打开小芸放在床上的盒子,拿出几支药膏和纱布,熟练地给司琴消毒上药。
司琴看着他做这些说:“咦,你很熟啊,常这么干?”
“放羊的人都会,只是用的是山上现成的草药,没这么精细。”司明小心地给她涂上药膏说:“这些药膏很管用,不会留下疤痕的。”
“小芸也这么给林皓弄吧?她最小心自己的皮肤了,只要出太阳,都戴帽子,你看在这里她也是雪花膏不忘,帽子不忘。”司琴边吃边说。
“食不言寝不语,小姐。”司明抬头看她一眼说:“再她怎么着,她也没你漂亮!”
“嘿呀,我一点也不嫉妒林皓把小芸姐姐占了去了。我有你,司明,我这辈子独有你们俩……”司琴呵呵地笑起来。
“谁?”司明看她一眼问:“我和谁……”
“你和小芸。当然了!”说着开始啃一块排骨。
司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怎么不是司斌?”
“他要离开,这个你知道,舅舅是你们带回来的,他要带司斌走。”司琴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所以,我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司明笑笑说:“也是,林家那两个是靠不住的主,迟早都会离开……”说着边往司琴脚上缠绷带。
司琴放下排骨问:“你怎么知道?”
司明头也不抬地说:“就像你知道司斌会走。他俩谁都不会留下来,林姨只会孤独终老,当然,是在这两个家伙榨干她之后。”
“独孤司明!别说过分的话!在怎么着,他们也算是你的朋友!”司琴把托盘放到一边,厉声说:“你不也会,我也会出去读书,但不是都会回来的吗?”
司明头也不抬地给她系好绷带,拿起她推到一边的托盘,转身放在桌上,走进浴室,拿出牙刷和杯子递给床上的司琴说:“刷刷牙,睡吧,你也累了,和你说这些也还不是时候。”说着他笑起来:“你说的不错,你有我们,好好刷牙,别让骨头塞在牙缝里。嗯,吐在这儿。”说着变魔术似的递给司琴一只水盂。司琴接过牙刷,狠狠地刷牙,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擦脸,狠狠地还给他,倒在枕头上,不理他。司明摇摇头,笑着给她盖好毯子,收拾好屋子。拿起桌上的托盘,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看看对面的动静,看来已经睡下了。于是关上灯,离开司琴的房间下去了。
司琴一夜没睡好,梦魇不断,一会儿林皓在草场上被大猫追着跑,一会儿林姨掉下了落凤岩,林锐却站在龙头岩那儿冷冷地笑……
她不安的睡眠在一阵轻轻的摇晃中结束,司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琴,琴,你醒醒,琴……”
司琴张开眼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过门缝还是漏进强烈的阳光,看来已是不早了,她翻身想坐起来,那不知两只脚碰到一起,痛得像火烧,她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嘘,嘘,琴,别叫,别让人听见了……”小芸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司琴说:“我这会儿给你换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就呆在露台上做功课,就说这两天没做功课,已经落下很多作业了,怕回去注不了册。林皓也不下去,说要做功课。来你穿长裙子,把脚遮住,别让奶奶、外婆看到,嗯?要什么告诉我和司明,我们去给你弄。”说着往卫生间去,拿出洗漱的东西递给司琴,看她洗漱好,又从壁橱里拿出条白色的百褶长裙套在她身上,再递给她件短背心。
司琴接过小芸手里的衣服想了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看来自己的噩梦有根据,于是说:“好吧,该来的会来,几点了,奶奶没问我为什么不下去吃早饭?”
小芸掀开毯子,在床上铺上毛巾,解开司琴脚上的绷带:“我说你昨天走累了,想多睡一会,她们这会儿到菜园子里去了。”
司琴拉过几只垫子放在背后,坐起身来,看着小芸手里的绷带全是血水印子,有时还黏在自己脚上,拆下来时扯得很痛。看来自己的脚伤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她看着小芸解开绷带,用冷开水兑盐,弄成盐水给自己清洗脚伤,痛得她直打颤,吸着冷气:“林皓呢?换过绷带了?她的脚还好吧?”
小芸抬起头来,古怪地看了司琴一眼,笑了笑说:“和你的差不多,林姨正在给她换,很快会好的,别操心她了,想想你自己吧,你这双跳舞的脚以后可要小心了。别那么漂亮的姑娘却有一双斑斑点点的脚。”
“无所谓了,还好不在脸上……”司琴看见小芸手里的药膏,和前一晚司明用的不一样就问:“这药膏和昨晚的不一样,这是什么?”
“这是大伯伯家特制的创伤膏,对外伤最有用,几十味草药和麝香,羚羊角什么的。是司明昨晚悄悄下山找乐苏要来的,还嘱咐他别告诉其他人要药的事,乐苏嘴紧,不会乱说的。”小芸小心地把药膏涂在司琴的脚上。
司琴觉得火烧一样的脚立时凉了下来,有些酥酥的痒,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就问:“也给林姨了吗?林皓有吗?”
“你就别操心她了,这会子她快活着呢!叫得像杀猪!”司明冷冷的声音从纱门那儿传来,“在龙头坡都能听见,只要能折磨人,她快活着呢……”
“司明,你干嘛?在嘴里放了刀子吗?”司琴不高兴地说:“你……”就在这时,对面角楼里传来清晰的,有意放大了的惨叫声。司琴吓了一跳,那是林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杀她一样。
“听见了?”司明冷笑着说:“爸爸刚才想帮忙,她一见到爸爸进门就这么怪叫,林姨哭着……”
“她不是叫你留在那儿吗?你怎么就出来了?”小芸打断他:“林姨一个人对付得了她?”
司明看她一眼说:“你倒跑得快,慢一步只怕就留下给她折磨了。我才不会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哩!林姨由着她折磨,没办法,她是她女儿,我为什么也要受她的气?自私自利的家伙,放心,林姨有乐苏帮忙。我来帮你,不过,看来司琴用不着谁像捆年猪似的紧紧抓着耳朵……”说着他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