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小芸给司琴拿了衣服上来,衣服已经洗干净,晒干了,司琴猜自己一定睡了好一会。衣服都晒干了,司琴边穿衣服边说:“谢谢你,小芸姐姐,刚才是谁?干嘛那么凶?”
小芸帮司琴扣好扣子说:“那是你本家大叔。你三叔他们搬到山上去时托他给看这房子。有什么安排应该先和他说的,所以才生气。”
司琴看着小芸说:“这样啊!没事,一会儿我和他说说,这会儿司明该挨骂了!”司琴笑起来。
小芸却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他会去找司明,一会儿会送你们回去。他把这儿照看的很好。”
司琴看着小芸问:“你不喜欢他?他好像不喜欢司明呢!”
小芸替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说:“也不是了,他是个认真的人,不喜欢事情乱套。”
“呀,那么他要极讨厌我了!我是最最不守规矩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暑假给送到这里来。本来老师是要我去参加夏令营的。”司琴笑嘻嘻的说。
小芸笑起来:“他不会的,你是嫡亲,再怎么着,他也会护着你,大妈很和气的,还有几个姐姐也好。”司琴发现她笑起来很好看。
“司明是三叔的儿子,怎么他就不喜欢他?为什么你就觉得他会护着我?”司琴好奇地问。
“你是二伯的亲女儿,司明是……”小芸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妈妈回上海了,没有和三叔结婚。那又怎么样?”司琴替她说出来,看着她问。
“大伯不这么想,大伯有大伯的道理,司琴,别怪他。他其实很好的人,我家着火,他是第一个来的人。我不肯让村里人杀白雪,他帮我说话,不然你见不到白雪!”小芸替司琴没见过的大伯解释着:“当初你三叔买回这房子时,好多人都说从新起地基盖就好了。是大伯说,再怎么样,这也是你家独孤家的老宅,得留着,将来给你哥哥或者你都行。”
“干嘛给我们?司明不是在这儿吗?”司琴奇怪地问:“他怎么就想到我们?”
“唔,你们是嫡亲,司明和七奶奶顶多算是旁亲,姻亲。”小芸耐心地给司琴解释,可是司琴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也不明白她的话。
“奇怪,司明好好的。再说,我们也不一定会回来不是吗?奶奶也挺好的,和外婆一样对我们!这个亲,那个亲在这里很重要吗?”司琴跟着小芸来到走廊上。看见太阳已经偏西了,自己果然睡了很久。织机上小芸已经织出一指宽的布了。有好几种颜色,几只绕满彩色丝线的梭子放在一边,挑线用的针放在织机框边上。小芸坐回织机前,踩下一只踏板,下面的纬线跳上来,小芸穿过梭子,又踩一下另一只踏板,刚才下去的纬线又跳上来,小芸再穿过一只梭子。司琴看着她熟练地摆弄梭子和针,她不时拿起一边的绕着其它颜色丝线的锭子,把丝线用针穿进正常的经纬线里。从她织好的那段布看,她穿进去的丝线在布底上形成色彩鲜艳的花纹,像是花瓣的样子。小芸织的东西布幅不宽,大约两尺的样子,司琴想了想问:“你织的是织锦?”
小芸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样子像!外婆给我说过,怎么织。”司琴走到她旁边坐下来,仔细看小芸怎么弄那些线和针。
小芸笑了:“你想学吗?我慢些你就知道了。”
司琴笑着说:“看你织就好了,那么费神,我是学不会了!”
小芸笑起来:“司明说你定不住,你还真是。不过,你没必要学这个。城里人不织布吧?我听司明说,到商店里买,衣服,粮食,吃的。都不用自己做,有工作就有工资,有工资就可以去商店里买。”
“我不太清楚,大概这样吧!”司琴拿起一个绕满丝线的锭子,看这个玩意儿觉得有趣,就像猫对毛线球感兴趣一样。
“那你在家里都干什么,司琴?”小芸手脚不闲地问。
“我吗?捣乱,读书,像司明说的,这里比城里有意思多了,有好多事可以干。在家我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在巷子里和同学玩,那里没这儿那么宽,有山有水。有时我们到动物园,翠湖玩,不过那里还是不像这里那么有意思。”
“是吗?有书读不是很好嘛!”小芸轻描淡写地问。
“你喜欢读书?下次给你带些来,我妈妈在的图书馆在清理旧书,她买了一大堆哩。”司琴没有看见小芸眼里的光亮,那是渴望,而又不可及的复杂光芒。
一阵大门的吱吱嘎嘎声打断了她们的闲聊,司琴探头一看,一个上年纪的男人开门进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司明。
司琴猜到这人是谁,忙着喊:“大伯伯,你好,我是司琴……”
来人抬头看着她喜笑颜开:“好孩子,你爸爸真该带你早些来,瞧瞧这孩子,多懂事!”
司琴离开小芸,蹦蹦跳跳地跑下楼梯,来到院子里:“大伯伯,我上次见过你的,你忘了么?我还记得大伯母给我花生哩。”
“好孩子,好孩子……”大伯被司琴哄得团团转,高兴得合不拢嘴。把其它要办的事都忘了。
司明惊奇地看着司琴,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司琴全然无视他的存在,忙着和大伯伯说话:“大伯伯,这院子房子真好看。我想和妈妈爸爸回来住几天呢!回山上我和他们说,走前在这里住几天。小芸姐姐真好,你看,她把我的衣服洗干净了呢!我在田里弄了一身泥。她教我织织锦呢,只是我笨,学不会。”
“没事,没事,你还小,等你大些就学会了,你还没那织机高!哪能那么快就学会?不急,不急……”大伯伯忙着安慰她。
司琴笑嘻嘻地说:“织机得常有人用才利索,我学不好,又不能长住这儿,奶奶又在山上,我想请小芸姐姐来这儿织布,免得织机被虫子蛀空了。像我的古琴一样,没人弹就被虫子蛀了。”
“行,行,行,真是好孩子,想得实在,又周到……”大伯伯高兴得什么似的:“来,司琴,司明,到我家吃晌午,吃完大伯伯送你们回去,司明,你这孩子,带妹妹出来那么久,你奶奶一定急死了。快走,吃完晌午回去吧!”他抬头对二楼的小芸说:“你出来把门关好,别在这里用火,钥匙只许你拿着!别给其他人,知道了!”
“知道了,大伯,我会小心的!”小芸忍着笑,陪着小心回答他。
大伯伯这才高高兴兴地带着司琴和司明出门往自家去了。
小芸目送他们走远,看见司琴在巷口回头对自己微笑,她由衷地喜欢起这个城里的孩子来。虽然她的狡狯让自己有些不安,但是,她明确地知道,她是自己的朋友,这段时间来自己唯一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