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见了三叔介绍的人,和他们谈妥交易。司明看着她一步步,把对手从一开始的轻浮浅笑变成严阵以待,这次用的是雁南和她的合资公司的名义。最后充分了解了对方,内容囊括电子产品、食品、日用品。对方的矿产、毛宝石、半宝石、裘皮,谈判变得专业,虽然有小的磕磕绊绊,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谈完签好合同,司琴用现金,直接从对方购买一批宝石原石,让他们发往北京,对方印象深刻。司琴则深深体会了子琦的话,“别跟着他们走,让他们跟着你走。自己学会的总要记得深刻些。”独孤雷鸣的朋友抽时间带他们去了拍卖会,买了些小东西,然后司琴如愿以偿买下给三叔的生日礼物。接着司琴马不停蹄,一路向东,哈沙克斯坦、乌兹别克、土库曼、吉尔吉斯,见了相片上的几匹马,从中挑选几匹。另外司琴一眼相中一匹银白色的小马,司明看见她眼里久违的快乐光彩,那是小时候的光彩。于是他和马场主人谈了谈,几经讨价还价,他们最终如愿以偿,带着小马一起离开。
姬麟如回到北京,电话响个不停,桌子上堆满文件,这头刚有个顺序,那边又有问题。忙了一阵,拿出司明的名片,盘算着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回来没有,想想又放下名片。上海通知他,他买的东西已经到岸,想想让别人去处理,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守在北京。其实自己心里清楚,那兄妹俩一定选北京回国,他们的马匹越早落地越好,为什么等他们,心神不宁,“她一定拿到了东西。”
正想着,电话响起来,司明的声音在那头:“地址发给你了,让你的人过来。”“你是谁?”就算听出来,姬麟如还是忍不住问。“独孤司明,让你的人过来。”说完挂了电话。想想,立刻取消会议,叫几个人跟着自己往电话上的地址赶过去。在机场仓库里找到独孤司明,他站在几个板条箱前等着自己。看见他来,司明笑着:“再不来我就把它们弄回去,自己玩。你好,姬先生。”
“你好,独孤小姐呢?”姬麟如还是没忍住。
“她在上海。这些是妹妹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说着拿起箱子上的撬棍,把身后的和他差不高的板条箱撬开。充气的泡沫块散了一地,里面露出充气的注塑整体。司明用撬棍拨开一块,露出里面白色的瓷器一部分,看上去像是莲台的一部分,看上去整个物件个头不小,但是.....
姬麟如看着露出来的东西,不自觉地嘲笑起来,笑起来,“包装很好啊,以后我们可以参考。”司明一笑,突然用撬棍敲向莲台,“住手!”姬麟如叫起来。司明却毫不犹豫地敲下去,莲台应声破裂,碎瓷片掉了一地。里面还是充气的注塑,司明小心地掰开一块,拨开后面的包装纸,从破了的口子可以看到一只小巧的脚,那不是瓷器。
应该是.....
姬麟如急忙跑过去,小心地往里看,那是一只彩塑的脚,悠闲地搁在那里。看它的形态、色彩,姬麟如只想到一个地方,敦煌。独孤司明把撬棍搁在一旁,笑着说:“你还是别学我们那么粗糙。这几箱都是你们的了,想送哪儿,送哪儿吧!再见,姬先生。”
姬麟如直起腰来:“等等,你什么意思?”
“送给你了。”司明笑着穿上大衣。
“为什么?”姬麟如看着他问。
“司琴说了,会通知你,我通知了。”司明穿好衣服往外走。
“她还说什么?”姬麟如看看几个板条箱,想跟上司明,又停下了。
“没什么了,就要我通知你。”司明挥挥手,消失在门口。
姬麟如站在板条箱前打电话,很快几辆密封的货车过来。车上下来几个人,匆匆和他打了个照面,直扑打开的板条箱,“真的有!我也以为是传说,哪儿来的?”看过,几个人激动地问姬麟如。
姬麟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打电话要我过来。”
“还有这样的?我们还是赶快,不应该在空气里暴露太久。”说着叫人小心地移动其它几个箱子,每辆车放一个箱子,把箱子在车里固定好。把打开的箱子从新包好封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它搬上车。
“你打开的?也太不小心了!”看着箱子在车上固定好,几个人埋怨姬麟如。姬麟如笑笑:“我也得知道是什么才好叫几位来不是?”
“其它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我不知道。”姬麟如看着箱子,心里却想,她这一趟是花了多少钱?对司琴更加好奇了。
“我守了一辈子,这是我见过最好的,从哪儿来的?就这么交给国家?”上了车,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拉着固定用的铁环,半蹲着守在箱子旁,激动地问。
“吴教授,是,这些都交给国家,你还是过来坐好,接下来就是您研究的事儿了,没人能把您和它分开。”姬麟如笑着对他说。
“我在这儿就好,我在这儿,就好,我见下面有些经卷,那味道,是敦煌的味道。”吴教授激动得有些颤抖,“走吧,快走!”
姬麟如摇摇头,关上门,让人开车跟着几辆货车走。这回他好奇司琴到底送来的是些什么?第一次走这条线居然就拿到好东西!真是,想想她手里的鼎、古琴、字画,那样不是好东西!
南边的上海,司琴二舅舅家大哥一早接到司琴的电话,她人回到北京了转机上海,非常累,问可不可以去接她,还有她的行李和给舅舅、舅妈的礼物。还有,想去他家别墅好好睡上两天,不想被打扰可不可以。
“当然了,司琴怎么就见外了,我去接你,直接把你送过去,让阿姨好好给你炖锅汤。”
当天下午,司琴在机场见到久违的大哥,“司琴,怎么回事?你看上去瘦了一圈?”
“太累了,一个半月里从东到西,从美洲到欧洲再到亚洲。那么些合同,马我都扔给二哥看着了。”司琴笑笑,“我现在就要睡着了。”
“好吧,好吧,我们这就回去,我的天,你这是买了些什么?这么一堆?”看着司琴身后的行李车,大哥叫起来。“不是买的,是遗产,不然如何出得来,又如何进得来?”司琴笑笑,“我们回去说好吗?”
“哎,你这样我看着都心痛,不想回去,就在哥哥这儿好好休息几天。”说完让人好生推着司琴的行李,自己着带着司琴往外走。直接把她的行李和她送到自家别墅,让人好好照看她。司琴看着自己的东西搬进屋,要人把几只箱子送进书房。不等大哥交代完,就和他道别就上楼去了。
看她摇摇晃晃地上楼,大哥也只好摇摇头,看来真是累坏了,加上那些多少有些眉目的消息,司琴心里更难过吧?
第二天一早,司琴打电话给两个舅舅,要他们来别墅,说有东西给他们。下午两个舅舅过来,司琴笑嘻嘻地把他们迎进书房,谢谢二舅舅把房子借给自己,要阿姨送壶茶进来。
“司琴看上去不像你大哥说的那么糟嘛,一路怎么样?还好吧?好玩吗?”二舅舅笑着问。
“还好了,哪儿有时间玩,一路走一路做事,忙得不可开交。”司琴笑着说。
“那么司琴的生意一定是又上一层楼了?”三舅舅看着她问。
“哪儿那么容易啊,这几年不像那几年了。不过还好,做成几件像样的。”司琴笑着接过阿姨送进来的茶,给舅舅们沏上,阿姨带上门出去了。
司琴笑着问:“我听我妈说两位舅舅又做回本行去了?自家的事情都留给几个哥哥打理?”
“我们有我们的时代,你们有你们的事情,现在就是你们的时代,我们就不插手了。”二舅舅笑着说。
“真的值得吗?”司琴看着他们问。
“说不上值得值不得,这个不是值得不值得的事情,只是我们想干的事情,就像你想做生意一样。”三舅舅笑着看着她,“司琴是有什么事吗?还没见你和舅舅这么严肃过呢!”
司琴一笑:“我大体能猜到舅舅忙什么。小时候在这里见舅舅们都有电唱机,想着你们会喜欢交响乐什么的。这次我去俄罗斯,半路上去看看三叔的老师和师母,遗憾的是老师已经去世,师母也在我们到那儿的第四天过世了。去世前她留下遗嘱,把她和丈夫的收藏送给我,就是这些唱片,有胶木的,有黑胶的,很多都是绝唱了罢。我不懂,昨天我往家打电话,三叔很难过,说他的想法有些难理解,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天才的想法和设计。如果他一直在做,就三叔的了解,他会,那么这些东西就是珍宝。我不懂,不过两位舅舅一定懂,这些唱片你们先挑吧,挑剩下的我带回去。两位舅舅都是造船的行家,我就不打搅了,其实我还想睡觉呢。”说完站起来对他们笑笑。
双胞胎听完她的话有些奇怪,不过看上去她头脑清醒,说话条理分明。“好吧,我们看看,司琴想休息,就去睡会儿,看来真是累了。”二舅舅笑着说。
司琴笑笑出去了。
“她什么意思?我们说过喜欢交响乐?”司琴三舅舅看着哥哥问。
“关键是老师,你没听出来?打开就知道了。”二舅舅说完,打开书桌,拿出裁纸刀,走到箱子前,拆开箱子。三舅舅帮着拿出一张张唱片,确实是好收藏。有几张唱片拿出来时带出了说明书,二舅舅随手打开一份,掉出一张写满手写的稿纸来,全是俄文,还有算式,俄文看不懂,算式却明白。他立刻把稿纸小心地放在一边,开始在唱片封套里寻找。三舅舅拿过来一看,也学着他开始寻找。果然,陆陆续续,找到些手画的图纸,旁边的算式,就算看不懂俄文,也知道司琴所言不虚,天才的想法,天才的设计。找齐所有的稿纸,太阳西斜,他们坐下来,仔细看图纸,还有些是金属材料的结构比例,是他们的本行。看了一阵,二舅舅抬起头来,“你看呢?”
“这想法,真的天才!只差试试就知道行不行,我看行!比我们走得远。”三舅舅惊叹道。
“我是说这孩子!”二舅舅看看天花板。
“她要么胆子太大,要么太聪明。”三舅舅吐口气,“真不知道对她是福是祸!”
“她二哥跟着去的,她三叔没去,这孩子,天生天养的。”二舅舅叹口气。
“我看,要是她三叔去了,肯定什么都拿不回来!”三舅舅摇摇头,“这些东西居然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行不行。”二舅舅看着手里的一份图纸,“画得真好。”
“我觉得可行,想法是深思熟虑的。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叫孩子起来去吃点东西。她看上去没休息好,也没吃好。”三舅舅对二舅舅说。
“叫人送过来吧,她的样子不想出门。不然也不会躲到这儿来。你说妩颜的话是不是真的?她和那家孩子吵翻了?我听你嫂嫂说的。”二舅舅问三舅舅。
“我看是,我家老三说,那边筱子琦用自己飞机把他们送到欧洲,就怕在机场,飞机上遇见。”三舅舅叹口气说:“还都说合适呢!”
“对了,她说她二哥在北京照看马匹,什么意思?”二舅舅突然问。
“她买了匹马?在俄罗斯?”三舅舅看了一眼二舅舅,“这孩子,还真是…..”
二舅舅笑起来:“就算下次去她家,她骑匹汗血宝马出来,我也不意外!”
晚上舅妈、哥哥、姐姐们过来,三姐姐从机场接回司明,他们和高高兴兴的一大家子人吃了顿像样的晚餐。说笑间司明、司琴的电话不断响起,接了几个电话,他们宣布,独孤家开始代理几个欧洲汽车品牌原装车和合资的轿车,车行下月开张,总部在上海。司琴的百货公司代理几个欧洲品牌的衣服、饰品、食品、日用品,总部广州,年底开张。听完他们的计划,大哥看着他们说:“司琴,你这是走到哪里去了?人人想着把东西卖到国外才是正道,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不过,‘早起的鸟儿有食吃’,这话不假。”说的一家子人笑起来。
“哎,司琴听说你买了匹马?还从俄罗斯运会来?”二舅妈问她。
“不是一匹,几匹呢,不是从俄罗斯,是从土库曼斯坦,可把我的钱花光了!”司琴笑嘻嘻的说。
“这就开马廊了,可惜这边没有赛马会,不然司明,你们又要驳头筹了!”三姐姐笑起来,“哪天奥运会,你家出赛马我都不惊奇。几个孩子还记得那几匹小马呢,一心要再过去。”
“过来也该学着骑大马了,小马长大了!”司琴笑着。
两个舅舅看她嬉笑如常,放下心来。心里却感叹,这孩子到底比人不同,脑子里转太多事,心里也藏太多东西,想想都心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