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期举行,村子里热闹了几天,妩颜和舅舅、舅妈们、几个哥哥、姐姐们都来了,雁南忙一宗收购过不来,但是让妩颜带来贺礼。林皓、易殊带着林姨一起来,林锐跟进几个设计脱不开身,但是答应一定去纽约。子莘家两个哥哥和父母到场,不过看上去重点却是她的堂弟。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在学校读书,对所有事情都好奇,让司琴看到当初雁南的影子,不觉一笑。一场婚礼热闹喜庆,司斌抱得美人归。子莘的堂弟一再请司琴到纽约去,司琴看着子莘,点头笑着:“我哥哥的婚礼,自然是要去。只怕到时要麻烦你了,我还没去过哪儿呢人生地不熟,我哥又忙不过来。”
“司琴过来,我们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怎么会是麻烦呢?”子珪笑着。他却没看见子莘的脸色异常难看。司琴说的事情一件不差地连接出现,先是父亲提起家族控股的医院,接着筱子珪突然出现。
司琴和司明带着外婆、爸妈、三叔、提前三天就到了纽约。子珪按约直接把他们接到子莘家大伯的房子里,没想到纽约这样的地方,还藏着这样独立的中式花园。其他人则住在定好的酒店。几天里子珪带着司琴一家四处走走,还留下来给他们做导游,司琴看在眼里,想着这怎么回事,总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玩了两天,几个舅舅来约司琴父母出门买东西,子珪自告奋勇带路。司琴想了想,和长辈们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得给国内打几个电话。拜托子珪好好照顾他们,目送他们出门。不一会,一辆时髦的轿车进了花园,司琴笑起来,雁南坐在副驾上,正和开车的人说笑。看来这就是信托投资公司的另一个隐身的股东了,幸亏当初没让雁南拿百分之五十一,司琴不由得一笑。
离开窗子走下楼来,正好来访的两个人进来。雁南进门看见司琴,笑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举起来:“妹妹,还记得你老哥吧?你不会我才一走,你就把我忘到脑后了?”
“哪能啊,哥。放我下来,你不觉得我长胖了?”司琴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跳下来,“怎么才来?瞧瞧你,越发精明能干了。”
“是吗?妹妹可是越来越美了,明天别化妆,别把新娘气跑了。”雁南笑着拉着司琴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说:“子琦,这就是司琴了,司琴这是我的同学,也是子莘的堂哥,子琦,筱子琦。瞧,我拜托他照顾你没错吧?”
“司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美人,不是漂亮的那种,是美的那种。雁南是呆子,你可别叫我哥哥,我不让你叫,免得成第二个雁南,只会伤心。”子琦一口和雁南同样流利的普通话,口音甚至比雁南纯正,略带北方口音。
“你好,筱先生,我是独孤司琴,‘三人行必有我师’,想来你是我还不知道的第三方了,能和你合作真是荣幸。”司琴笑着说,“雁南哥真的口风紧。”
子琦眉毛微微一挑,笑起来:“怎么看出来?”
“只为雁南的同学情谊,没有必要这么关照,子珪也真的用心。”司琴微微一笑,“不过,还是谢谢你,几次档口上都能及时调动资金。”
“司琴好心思,也要谢谢你,几次海外工程做得漂亮,香港的收购也很有眼光,给我的回报也不错。雁南和我说,我只是好奇而已,试试看,没想到司琴好手腕,也没想到我们就成了亲戚。”子琦笑着说:“好了,我们也别光站在这里,去里边坐下说,初次见面该好好聊聊。”
宾主落座,管家送上茶来,子琦笑着问:“司琴在这里还习惯吧?”
“谢谢你,很好,我爸妈也觉得很好。”司琴笑着,“雁南哥从不提你,是你不让他说吗?”
“当初并没有想做这块,所以觉得不提也罢,并不是有意为之,你别见怪,你雁南哥可是一直说你的各种好。对吧,雁南。”筱子琦笑着说。
雁南端着茶杯笑着说:“哎,你要说你的家务事,就说吧,今天不是说好不提生意?”
“你还是老样子,大概记者当得久了,就只想看别人,听别人,拿自己当观察者,是吧?”子琦笑着,“好吧,你自己自便。”
子琦回头看着司琴:“说实话,你看上去还像个孩子,这边路上随便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看上去也比你老成,司琴。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合伙人。我猜,大概我习惯了那些雷厉风行,目光如刀,面目老成的样子吧。我现在也还吃惊,你和你的做法有些不搭调。”
司琴笑着:“好吧,我就当你夸我好了,我还觉得很受用呢。其实呢,我不过运气好,赶上几次好时机罢了,又遇到英杰哥和雁南哥,有他们教着才到今天这步,资金方面又遇到你,真的好运气。”
“真是标准的中国人,我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我还以为国内早就打倒一切了,你身上这些东西早不在了。你却活生生地坐在我对面,真有意思。”子琦喝口茶笑着:“话说回来,我听子珪说了些事情,我替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妹给你赔不是。子莘是太顺利了,有些忘乎所以,对不起,司琴。”
司琴看着子琦严肃的样子,微微一笑:“怎么?筱先生也领教过我那嫂嫂的厉害?”
子琦一下子笑起来:“真是司琴,怎么就想到这个,是。领教过,她带人堵在我家门口,抗议我收购不良资产再卖出,弄得工人失去工作,丢了房子,流离失所。按你们的说法,万恶的资本家!她怎么你了?”
“她把我写着给哥哥结婚礼物的清单,当我面撕了,递还给我。”司琴笑起来:“看来对我比较客气。”三个人爆发出大笑声。
“这么对给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成功的缪斯,可真是过分。”雁南笑着说,“难不成酒店给她白用礼堂?”
“怎么回事?子莘说过她和著名童书作家合作过,能够独立。”司琴看着雁南问。
“哎,也是,这里满是例子,一穷二白的作家,画家因为画得好,写得好,一下子被发现,身价百倍,英雄不问出处,美国梦的精髓所在呀!”雁南调笑着。
“她是可以独立,因为我家有对孩子们的基金,子莘也有,她的学习,生活费用都可以从基金里出,包括她结婚的费用也可以提取,她不会生活无着落。没有哪个出版商,作家会用名不见经传的人的作品。如果那么做了,必有交易和代价,这方面所有地方都一样。只是有时当事人不知道罢了,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子琦微微一笑,“雁南说得对,《龙马》这本书,是子莘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为独立作品的东西,好在它成功了,现在家里人手一本。原型是你,谢谢你,司琴。”
“基金?那是怎么回事?”司琴好奇地问。
“天生的生意人!”雁南看着司琴又笑起来。
“简单说,我曾祖父到这边时很辛苦,但是他善于经营,有了自己的店铺。后来我爷爷更加努力,生意越来越好,钱生钱。为了更好地照顾到子子孙孙,他建立了账户,每个他的后代都可以从这个账户里得到教育、生活所需要的钱,直到他们成年。”子琦简单地向司琴解释。
“账户里的钱会花光的吧?死水怎么经得住瓢舀。”司琴看着子琦说。
“唉,这就是我们可悲的地方,我们是运作账户里的钱,防着它被用完的人。是花着里边钱的人,嘴里骂着的,万恶的资本家。”子琦看着司琴说。
司琴把头转到一边,想着自己,想着母亲,想着子莘扔回来的信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司琴也有需要运作的基金啊,笑得这么开怀。看来我们几个真是同病相怜了。”子琦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也笑起来,“都是干活的命。”
婚礼当天,墙上的显示屏不断放着新娘、新郎骑着两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行走在五彩的湖滨草坡,沿途红、黄、绿的树木落叶纷飞,秋天开的高山绒蒿点缀其间,碧水蓝天,琴海如镜,人行画中,水天一色,一对新人或如雪的婚纱,或热情如火的大红吉服,几匹漂亮的白马,景美人好,惹得行人驻足观看,纷纷打听这是哪里拍到的风景。子莘定的礼堂在一个公园里,看上去价格不菲。司斌还是接了司琴放弃的份额,答应代为管理瑞士的康复医院,抗住了筱家的提议,没有去那家医院。
一大早起来,老太太把宋韵叫到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听好了,昨天逛街遇到你大嫂,你的那些折损司琴的话,到此为止。你丢人丢到爪哇国去了还不知道,你以为你那么折损我孙女,那些自以为是的伪贵妇就会接你进圈子?只怕你昨天的话,这会儿已经是人家的大笑话,不单单你,连你儿子、儿媳、他三叔都笑进去了。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那么些宾客,只我们住人宅子里,有佣人给你使唤,你以为子莘伯伯家是看子莘面子,是觉得司斌不可多得吗?睁开眼瞧瞧,子珪哪里就把你大哥、四哥家放眼里,子莘也就是个点缀,雁南家也不过就吃了吃饭!人这是冲着司琴来的,给的是司琴的好。若没司琴,也没你这几天捧着的这本书。那也不过司琴瞧着话大过事情去,才给了那么个故事,好充门面,你就捧着当圣经。看看楚家、筱家,人眼里的是司琴和她三叔。记着,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宋韵一下子惊讶得目瞪口呆,接不上一句话,任母亲教训。
不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在门前等着接他们去礼堂。仔细看看子珪安排的车子,果然如母亲说的,他们夫妇和老太太做一辆车,独孤雷鸣前一天被子珪伯伯半路上接走就没回来。司琴和司明被子珪大哥,子琦和雁南接走。子琦见到他们客客气气地以小辈自居,却又有说不出的东西让自己不自在,倒是对老太太毕恭毕敬。宽大的轿车里只坐着他们三人,宋韵低着眼睛躲开母亲的眼神。
“没想到,司琴这丫头,这些年只当她赶时髦,好玩做生意。真没想到,当初老张和我说司琴分得清轻重,有攻有守,看来不是信口说说。”独孤雷震叹口气,“没想到,她已经走得那么远,再不是小孩子了。他们那辆车里又在说着数亿的生意了吧?”
花园里阳光明媚,司琴被子琦带到几个上年纪的人跟前,虽然他们站在一个角落里,但是还是引人注目,司琴被带过去就更叫人费力猜了。
“爸,这是司琴,司琴这是我父亲。”子琦带司琴来到一个六七十岁的先生身边,笑着介绍。
“筱先生好,”司琴微笑着,看上去筱先生精神很好,反应灵敏,身体健康。
“司琴好,真不错,听说你们合作得很愉快。一直想见你,真见着才知道还是这样一个美人。”筱先生笑着,“这回我们也算是亲戚了,我听子珪说屏幕上的婚纱、吉服、首饰都是你设计的?见过那么多婚礼,这些还真是赏心悦目,让人过目不忘,我都想再来一次了。”
“筱先生过奖了,哥哥结婚,我做妹妹的自然上心,能得您这样的话,我心满意足了。”司琴笑着。
“真是,好孩子,哟,差不多了,来我们进出吧。”说着向司琴伸出胳膊,司琴挽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进礼堂。
司斌一身黑色简式礼服,桑蚕丝织出呢料的稳重笔挺,立体裁剪把他衬托得挺拔干练,和他明晰的五官,温和的气质十分贴合。几个伴郎浅灰的小礼服,白色领结,衬着司斌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这可是我见过最俊的新郎,他的衣服很也别,司琴,也是你的手艺吗?”子琦看着司斌小声问身边的司琴。
“不是我织的,我没这本事,这种是手工织法,从缫丝开始就挑选,再织成衣料。和他很相配是吧?”司琴笑着。
林锐有意无意地看着坐在前排的司琴,她浅粉的小礼服裙,色彩淡雅温和,几近完美的身材玲珑有致。想象不出她再高些,或者矮一寸会是什么样子。一头秀发格外引人注目,尽管被绾成发髻盘在脑后。眉目如画,气度温婉又暗含威严。不知为什么,几年不见她身上似乎多出了些许的,淡淡的嘲弄的味道。但这种东西更让她吸引人,坐在她身边的子琦父子奇怪地对她好。身为珠宝设计师,她居然只戴着串淡粉的珍珠项链,一对相同的耳环,再没其它。自己头一天才赶过来和司斌见面,司斌拿出礼服要他试试,恰到好处,一问,果然是司琴做的。司斌的其他几个朋友惊叹着,要见见这位传说里的美人,尤其接过司斌递给他们的故事书后,见不着那白马,见见人才是想法。
“是她吗?那书里的孩子?”林锐被身边的乔舒亚打断思绪。回头看他一眼,顺着他的眼光,点点头。
“真漂亮,这样的姑娘当然能做出这样的衣服。”罗伊轻声说。
“嘘,来了。”林锐小声打断他们。
门口传来音乐声,花童稳步走出来,后面跟着新娘和父亲,礼堂里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珍珠白的婚纱简洁明快,立领盘花的薄纱,把新娘略显单薄的肩胸修饰得完美,裙摆上精致的本色刺绣凤穿牡丹,随着新娘的步伐鲜活灵动。细腻的头纱下如水的翡翠花冠,精致傲气,耳环、项链是同质地的透明翡翠用白金镶嵌,淡蓝钻衬托。缓缓而来的新娘如梦幻般美丽,禁不住有人轻轻鼓起掌来。
筱先生看着司琴问:“是你做的?真不得了。”
司琴笑笑:“我也是想了很久。”
“那么也该知足了。”子琦轻轻鼓着掌,“这是为你,最好的设计师。”
司琴看他一眼笑起来:“我这是业余爱好。”
“分得清,很好。”上年纪的筱先生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