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司琴邀请子莘和她一起到公司看看,顺路先去看了妩颜嘴里的珠宝公司。那栋独立的小院就在一所学校旁边,司斌一直在她面前提起这栋房子,司琴买下的第一桩地产。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前院的花草静静地开放,二楼珠宝设计,一楼服装设计。敞开的窗户里一排排工作台,几个设计师独自安静地工作,微风过处淡淡花香,作为一个插画师,子莘对这样的环境也很满意,不由得高兴起来。
“我听司斌说这里有一幅特别的画?还有一间特别的办公室?”子莘跟着司琴来到副楼二楼。司琴笑笑打开自己的工作室,窗前的工作台上几张设计图吸引了子莘的目光,那是几件风格独特的婚纱,还有配套的首饰设计图。子莘走过去仔细看着设计图问:“你设计的?”
“是。”司琴简单地回答,“这间就是司斌嘴里的办公室了,隔间在书橱后面。”
“首饰也是你设计的?”子莘拿着设计图,“很特别,你打算用什么材质做?”
“看我手里有什么,不过我多数时候是做翡翠、玉石、玛瑙之类。宝石、钻石多拿来做辅料。”见子莘一时半会不会离开那些设计图,司琴由她自己看着,自己在办公桌前坐下,拿起电话开始自己的工作。
阿苏端着茶盘把茶水送进来,司琴问了她几个文件,和头一天安排的事情,阿苏有条有理地回答她。又告诉她几个分公司传过来的文件,等着她回复的事情,那家公司今天过来,在哪儿见。司琴一一给她明确地答复,让她安排见面时间和地点。阿苏前脚刚走,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司琴拿起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看上去她简明扼要地就回复了对方。打开桌上的文件夹,认真地看起来。
子莘眼睛看着手里的设计图,耳朵却听着司琴的声音,虽然不能全听得懂,不过看起来司琴确实忙。忙了一阵,司琴抬起头来,“子莘,想不想看看后面的隔间,还有角楼,现在只有这边可以上天台了,那边被我堵死了。原来的楼梯间改成上主楼的楼梯,现在不能从主楼下到前院去。”
“好啊,我还在想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子莘笑了笑,“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时间画这些设计图?你喜欢水粉?”
“我嘛,抽空画画,有时间也动手做做首饰,当兴趣爱好。”司琴笑着推开书橱,带子莘走进去,“这就是隔间了,天晓得司斌和你说些什么,他也就在这里呆了不过一两天,而且那时还是封闭的。”
子莘走到窗前,看着对面的教学楼:“那就是林锐设计的学校?”
司琴一笑:“是啊,很漂亮吧,这是这个城里最漂亮的学校了,功能也最全。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看是凤凰,真的很好。后边的房子全是你建的?”子莘看着四周的环境。
“我可不会盖房子,我只是有家地产公司而已。”司琴笑起来,“怎么,觉得我只是个捐客,只管买进卖出?”
子莘没有说话,回头看看司琴,“哪儿是角楼?”
“这边,”司琴说着带子莘爬上楼梯,推开楼板,来到角楼,打开格子门,门外就是平台。
子莘看着角楼的摆设,简直没法把这角楼,和自己听到的独孤司琴拉到一起,仔细想想,也没法把听到的人,和眼前的人看成一个人。不由得摇摇头,跟着司琴来到露台,一眼看过去,一下子就掉进爷爷奶奶嘴里的,“从前在中国。”青石板铺的露台,两边挑起的屋脊,每端站坐着奇怪的小野兽,像城堡塔楼上的石像鬼,却又可爱得多。青灰色的筒瓦整齐地排列成行,沿着屋脊下的矮墙一排陶瓮里种着花卉,角楼对面则种着几缸金竹和紫竹。竹丛下摆着一套藤制的圆桌和椅子,前面一只巨大的白石缸。子莘走过去,缸里几片睡莲叶子,叶下游着金鱼。“没想到这么一片水泥森林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屋顶上那些是什么?”子莘看着司琴端着茶盘过来,搁在桌子上。
“那叫瓦猫,是猫,它们坐在屋顶上是镇宅的意思。”司琴在桌前坐下来,“来坐,我想你有好多问题,没关系,我会给你答案。”
“你给不了。”子莘在她对面坐下来,笑着说。
“喔,试试看?”司琴端起茶杯一笑。
“好吧,雁南我不熟,只是见过一面,妩颜我们还有联系,她一直赌气,雁南和你,这是你回答不了的吧?”子莘看着司琴。
“有意思,你不关心司斌,倒先问雁南。”司琴一笑,“我不喜欢他一见我们,就拿挑剔、衡量的眼光看我们,索性给他个不理睬。我在马场才用那种眼光,挑马而已,不是看人。”
子莘想了想笑起来:“这样,难怪,被自己挑剔过的人直接看不起,是叫人呕心的。”
“你和我哥哥有什么打算吗?我猜不会留下吧?”司琴问。
“还没想这个问题,司斌在那边有好几家医院和研究所向他发出邀请,他的老师推荐他去欧洲的一家研究所,雁南也希望我们过去,我们在想去哪一家好。”子莘微笑着说:“司斌不愁工作。”
“雁南?怎么他也有这个意思?”司琴好奇地问。
“我们在希腊遇上的,他和妩颜带着孩子去度假,刚好和我们同住一家酒店。他问起司斌以后的打算,司斌说刚回来,还没想。雁南就说他的朋友在瑞士一家医院,问司斌愿不愿意过去。”
司琴笑起来:“那家美容院,司斌是跑惯了的人,要他每天弄弄鼻子、拉拉皮、去去脂肪…….天!”
子莘跟着她笑起来,“我也没法想象!”
“得了,如果你们想闲上几年,没关系,就闲几年,好好休息。到处走走看看,哪儿不可以做医生。倒是你,是不是就这么相夫教子呢?”司琴笑着问。
“我?我有工作,只是不用打卡,时不时和出版商联系一下,和杂志社见见面就好。不像你这么忙,从前我也想做设计师,做梦都想。有一年暑假去给一位儿童作家做助理,她让出版商用我的画做插画。那是我挣得的第一笔钱,我也在那个时候爱上插画,一直走过来,还不错,我喜欢这个职业。”子莘笑着说,“知道吗?看见妩颜的婚纱和头冠,我真的很惊讶,那头冠居然是三叶草,每一个叶片青翠欲滴,压过周围的碎钻光芒,满满的童趣,却又华丽大方。我真想去要来仔细看看。裙子也是,见过妩颜穿鱼尾裙的人,再也不会去穿鱼尾裙了吧?没想到是你设计的,更没想到你哥哥当时就在场,还是四人伴郎团里的一个。我们那时居然没说过话,只是看着他是四个人里最精神的一个,知道吗?我哥哥那时就说,总算有人给我们涨志气了,站在一群白人里,相貌不输、气度不输、身材不输。倒是雁南,哪儿去找了个比自己俊的伴郎?”
司琴看着子莘一脸沉迷的样子,轻轻笑起来,“你和他说过没?怎么说的?他没跑到浴室里把门关起来吧?”
“我和他说的时候,我们在非洲,兵荒马乱,到处毒蛇猛兽没地方跑!”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看他的样子,倒是想跑。我确实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他,而且在非洲,遇到了就抓住。”
司琴想着司斌的样子笑起来。
“倒是每次说起你,他就说对不起你,家里的事都扔给你,生意、老人,每次家里的大事他都不在,而你,并不是个强壮的人。”子莘看着司琴说。
“没听说柔韧如丝,剪不断?我大概就是这样,这些家务事嘛,也就是几个人的事,没什么,别人能过我也能。至于生意,那是我自找的。本来家里的生意就是三叔的,我家不过是当时拿了些钱,大约四成的样子,不过是投入。因为我父母有工作,当时就定下我父母的份额只有分红,没有经营权和话语权。所以不用他们操心,分红就好。你现在见到的珠宝公司、服装公司、地产公司和雁南合伙的制药公司、投资咨询公司,全是我自己找来的麻烦事,和家里的生意没关系。最初我也只是想帮朋友一个忙,后来就越做越忙,反过来成他们抽出空来帮我了,他们自己还有自己的公司呢。三叔也是,被我拉到地产公司,一帮就是这些年。而我被他塞进他的公司,说他上了年纪跑不动了,要我们小辈去跑。”司琴笑着说:“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从没想到的地方。”
“你怎么做到的?我听司斌说你几乎是空手套白狼?那是什么意思?”子莘好奇地问。
“没什么,都是你家玩剩的,交了首付,拿下租赁权,回头分租,提高租金。凭信誉加首期付款,拿下货物,和朋友们分担运输成本,诸如此类,你应该听说过。遇到雁南,合起来收收不良资产,买进技术设备、雇用技术人员,配置我们自己的资产,合适就卖出去,好的自己留下来。”司琴轻描淡写地说。
“每次你都抢在风暴之前做好准备,自己不出面,雁南替你攻城略地。”子莘看着她,“怎么会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容易,也难怪妩颜恨你。”
司琴看看子莘,微微一笑说:“我倒要谢谢她,她给我一个教训,再你美貌,再你家世丰厚、兄弟和睦、父母能干,千万别想着吃别人的饭。哪怕是祖宗留下来的、男人愿意给你的都不行,有得必有失。得吃自己的饭,理直气壮。当然,如果觉得这理直气壮不值得,那也就放得下了。”
子莘看着司琴想了想,笑起来:“难怪自诩情圣的雁南拿你没办法!你说的我赞同。难怪我大伯伯一再说要请你到我家去。”
“什么?”司琴奇怪地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