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孟达带我去见的两个人,居然是何家潇和陈萌。
陈萌一见到我,眼圈就红了。我知道她是因为她父亲陈书记的事,于是安慰她说:“萌萌,你也先别激动,我想陈书记为衡岳市奉献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萌凄然一笑说:“你也别安慰我,国内现在的局势我也知道。像我爸这种情况,能平安无事的可能性很少。”
何家潇插句话说:“哥,我听说我爸也有情况,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将他们这批老革命全部踩死吗?”
我叹道:“话不能这么说,组织肯定有证据。我好人说不坏,是坏人洗不白。相信组织。”
何家潇哼了一声,轻声道:“万一真牵连到了我爸身上,别的我不急,问题是我儿子,怎么办?”
他搔搔头皮,愁眉苦脸道:“看来,我要回去一趟。”
徐孟达接过去话说:“不行,你不能回,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回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何家潇苦笑道:“我心里又没鬼,回去还能怎么着?”
徐孟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幼稚。”
何家潇早于陈萌出国,他到了国外后,先是联系了他父亲何至过去的老同事的儿子,一个在西雅图开发信息软件的大哥。这人安排他先通过了语言关,又让他逐步接触生意这一块。现在的何家潇负责亚太地区的总销售,干得风生水起。
陈萌出国,事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直到她走了快两个月,才听她们报社的人说,陈萌也去了西雅图,跟何家潇在一起了。
陈萌与何家潇终于走到一块去,我在听闻过后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过。祈祷他们携手共进,共创美好明天。
何家潇和陈萌出国后,与我的联系就完全断了。以至于突然见了面,我除了激动,发心生无限感概。
国外的华人喜欢抱团,何家潇和陈萌也不例外。他们在一次华人酒会上见到徐孟达,惊讶于大家都走到一起来了,从此关系就紧密联系在一起。
徐孟达是西雅图华人圈的老大,这也取决于他在国内就与常人不一般的身份。徐孟达的父亲从中部省上去北京后,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这样的人家,已经算是顶级家庭。即便陈萌贵为市委书记的千金,在徐孟达面前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角色。说句实在话,她这样的身份,在国外的华人圈里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比她父亲官职大,有钱的,比比皆是。
徐孟达不让何家潇回国,何家潇居然不敢反对。只是低垂下去头,一副想哭的样子说:“徐哥,你不让我回,万一我爸妈也像萌萌爸妈一样,我的孩子岂不是会流落街头?”
徐孟达长叹一声没说话。
我想了想说:“家潇,你也别急,万一真出现了这种情况,不是还有我吗?”
何家潇冷笑道:“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了?不是有句话叫城门失火吗?陈风,你敢说你走到今天就没一点问题?”
我顿时哑然。是啊,我有问题吗?
我记得当初被派到苏西乡去搞社教,担任苏西乡的党政办秘书开始,慢慢就认识了我未来的老婆黄微微。表面上看黄微微一家没有为我的仕途做出一件像样的事,但我敢说,这背后没有黄山部长和陈雅致局长的努力?
我想起陈雅致局长悄悄给我银行卡,顿时一颗坠入了万丈深渊。不可否认,陈雅致局长一定有问题。
我越想越怕,按目前的情形看,衡岳市这次官场地震起码达到了八级以上。市委书记被双规后,接下来就是副书记,市长、副市长。倘若真这样,衡岳市官场就是全体沦陷。
我试探地问:“孟达,情况真有那么严重?”
徐孟达点点头说:“反正不乐观。从国内传来的消息,这次的动静比较大。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出来站台。”
我担忧地问:“这样不会乱了?”
徐孟达呵呵一笑说:“这就是你的境界不够高了,组织的力量太庞大了,别说一个市沦陷,就是一个省全体沦陷,不超过三个小时,就会恢复原样过来。”
我想想也是,每年倒下去那么多人,但站起来的人更多。
徐孟达笑眯眯看着我说:“陈风啊,你这人脑袋里永远都缺少一根弦,敏感度太低。我在国外都掌握到了信息,你们衡岳市这次出现的问题,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可能会被人利用起来打击对手。别人都在找大树躲荫,你倒好,屁颠屁颠跑来我这里要买设备。也不知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你就没想过这次回去后,一下飞机就被人带走?”
我额头上冷汗涔涔,心虚地说:“怎么会?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无私天地宽啊!”
“你就吹吧!”徐孟达说:“谁会说自己屁股上有屎啊?”
我疑惑起来,徐孟达带我见何家潇和陈萌,又暗示我不能回国去,他想干什么?
何家潇似乎明白了过来,他看着我说:“哥,干脆,你也别回去了。”
我吓了一跳,立即反对说:“不行,你这是什么话?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不回去,名正言顺是在国外留学,我不回去,性质就大不一样,我这是叛国。”
徐孟达打量着说:“你小子还有政治觉悟嘛。你说的没错,你敢不回去,以后就没有回去的路可走。”
我苦笑着说:“就算真有人想搞我,我也要回去。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徐孟达颔首道:“你有这个想法是对的,我也支持你。陈风,你这次来,我不会让你空手回去。或许,这次是你的机会。”
晚上我与何家潇他们一起吃晚饭,这次没叫其他任何人,就我们四个人。吃完饭,徐孟达带我们去看歌剧,主角是薛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