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文化,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味道。所有的城市文化,都会在味道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所有的味道,能把城市装扮得更加美妙多姿。
澳门是座小岛,小岛缺不了海鲜。
海鲜是舌尖上的享受,海鲜是沿海城市与内地城市的最明显的差别。到了澳门,不吃海鲜,对不起自己的胃。对不起胃,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就是对社会不负责任。一个对社会不能负责任的人,是低级趣味的人。
我在想了几番后,才干脆说出来,我们去吃海鲜。
我的提议他们没反对,他们只是让我跟着走。
从他们带路我能看出来,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仿佛脚下的澳门与衡岳市一样,在他们眼里轻车熟路。
澳门的每栋大楼上都装有霓虹灯,像舞厅的小姐一样,张扬着自己的浅薄与浮躁。
街上走着许多的红男绿女,尽管没到夏天,但女人都袒胸**了,特别是短到屁股上的迷你裙,将一双双白生生的大腿,映衬着变幻莫测的灯光,令人心神浮动。
我们沿着一条小巷进去,看到不远处一片橘黄色的灯光,灯光下挑出一块布幡,绣着“澳门小吃”的招牌字。
纪委干部认真地对我说:“陈局长,这里的东西是最新鲜的。”
我突兀地问:“你来过?”
他不置可否地微笑,领头进了小店。
店里的人不多,老板显得很悠闲。看到我们进来,连忙起身迎客。
大概他看出了我们是内地来的客人,说话的口气显得无比小心。澳门是座内敛的城市,不像香港虚张声势的张扬。据说我们大陆人去了香港,总会觉得是去做客。至于主人欢不欢迎,客人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敢高声。
澳门不同,每个到澳门的人都像是在自己家里走动一样,都有着当家做主的气势。因此澳门人看到大陆客,都会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得罪了这些腰缠万贯的大陆客。
其实想通了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澳门这座弹丸小岛,要是缺少了大陆的血液,他几乎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纪委干部微笑以对,叫了老板拿来菜单,指指点点一番后说:“我们吃点生蚝。这里的生蚝是全世界最好的生蚝。”
两个国安的人点头说好,又点了四份牛杂,加上鱼蛋之类的东西。
我听到说鱼蛋就想笑。这些人喜欢把鱼丸子叫鱼蛋,我第一次听说鱼蛋时,还真以为是鱼下的蛋。
鱼会下蛋一点也不稀奇,它们产的卵,其实就是它们下的蛋。就好比鸡鸭下蛋一样,是非常自然的事。鸡鸭下的蛋,其实也可以称作卵的。既然鸡鸭蛋可以叫卵,鱼产的卵,自然也能叫蛋了。
但令人不解的是,此鱼蛋非彼鱼蛋。他们所叫的鱼蛋,并不是鱼产的卵,而是将鱼绞碎做成鱼丸子,称作鱼蛋。
我第一次在酒店听到鱼蛋的时候是非常兴奋的,特别叫了鱼蛋过来吃,等端到桌子上了,才发现是鱼丸子。
我们叫的都是小吃。我一点也不怪他们叫了小吃。其实,每座城市的味道,只能从小吃里体现出来。
一座城市有没有文化,看看他们有多少小吃就知道了。文化的传承,不是靠文章和典故,而是靠一代又一代舌尖上的味道,才能将一座城市的内涵表达出来。
菜还没上桌,我们四个人喝着寡淡的茶水,一言不发。
小店的老板亲自下厨,腰里系着围裙,隔着透明的玻璃罩子与我们闲聊。
“大哥来办公差?”他问,手里却不停歇,忙活着我们要吃的东西。
两个国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是我们出来一天后,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微笑。
“有点小事。明天一早就走。”他们回答他说,将手里的茶杯在桌子上墩了墩,示意加茶。
老板高声喊着屋里的人出来加茶,我一抬头,就感到眼前一亮。出来加茶的是个明净如水的女子,一缕刘海搭在额头,显得无比的清纯。
老板笑了笑说:“我这个女子,今年就要去你们内地上学。”
我冒失地问了一句:“中学还是大学?”
老板就笑,说:“当然是大学。本来我想让她去欧洲的,她说现在大陆搞改革开放,比欧洲还好。”
我笑道:“确实如此。现在我们内地,经济确实不同往日,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能在别人面前直起腰了。”
我说这话是有含义的。过去像他们香港澳门的人,都看不起我们大陆人。要是哪家有个亲戚在香港澳门,那是绝对脸上有光,倍增面子的事。
因此在六、七十年代,大陆往香港澳门跑的人不计其数。有很多人偷渡沉溺在海里丢了性命,即便如此,也没阻拦住一波又一波不怕死的人。比如老残,当年就是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从海里游了过去。
“大陆好,大陆好。我就最喜欢做你们大陆人的生意。”老板笑眯眯地从玻璃罩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盘已经烤好的生蚝。
女子倒好了茶,低眉顺眼的要走。听到说我们是从大陆过来的,站住了脚步问我:“你们大陆学校是北京的好,还是广州的好?”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起来说:“当然是北京的好。”
“可是我去的学校是广州。”女子说:“我们一起要去三个人同学。”
我哦了一声问:“广州什么大学呀?”
“暨南大学。”
我心里一顿,这学校我知道,名校啊!比起我的中部省师范大学,不知要高好多档次。
“你们从哪里来?”
我迟疑地去看纪委干部,他颔首微笑了,我才说:“我们是中部省来的。”
她哦了一声说:“我不知道这地方。”
我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有海鲜,当然想喝酒。我又提议不如叫点酒来喝。
国安的人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喝什么酒?”
“啤酒就行。”
他越发鄙夷了,看也不看我就说:“吃海鲜喝啤酒痛风,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在春山县海鲜酒楼吃海鲜喝的都是白酒,还没痛过风。
纪委干部看我脸色不好,就让店老板上啤酒上来。店老板搓着双手说:“这位老板说得没错。吃海鲜尽量不要喝啤酒。如果老板们实在要喝,不如喝我自己泡的海马酒。好东西来的!”
纪委干部就说:“也好,给我们每人来一杯。”
海马泡的酒拿上来,一片浑浊,一股特别浓的腥味差点让我吐了。
店老板很不情愿地说:“我这酒是不卖的。只是你们来了,我给大家尝一点。要知道泡这个海马酒,可是很难的事。”
我问:“怎么就难了?”
店老板笑道:“平常我们喝的海马酒,都是没了尿的海马了。海马没了尿,功效就去了一大半。这些渔民鬼得很的,他们捞到海马,总会把海马尿挤到自己的酒里去。留给我们的,就是海马壳子了。”
我惊异地说:“还有这回事?海马酒原来要喝海马尿的啊。”
店老板脸色凝重地说:“我这一坛子的海马,可是跟着渔民出海三天才搞来的。现在再想去搞,这些渔民是不肯带我们出海的了。所以说,喝完了也就没了。”
我闻着一股子腥味,试着用舌头舔了舔,舌尖上一阵火辣,带着一股苦味,并不好喝。
纪委干部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犹疑地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并不作声,却把面前的一杯酒也推到我面前说:“你们年轻人,多喝点可以。”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拿着酒犹豫着要不要喝。
纪委干部看我犹豫,才低声说:“听人说,这海马泡的酒,是壮阳的特效酒。”
国安的两个人显然听到了,一起看着我哈哈大笑。
我脸上讪讪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国安的就说:“喝吧,没事。我们看着你,犯不了错误。”
一盘生蚝还没吃完,其中一个国安的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就白了。
我们看他神色异样,以为他吃坏了肚子,一齐开口问他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说:“电脑忘记关了。”
我笑道:“怕什么,在房间里,又丢不了。”
国安的就起身要走,说心里放不下,他去房间关了电脑带下来。
我笑着说:“这点小事,就让我来。我比你们年轻,走得快。”
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对,出了门就走。
他们居然在背后不喊我。我边走边在心里骂,狗日的,老子不就一句客套话么!你们连句客气的话都没有,难道我是来打杂的么?
他们不叫我转回去,我也不好意思回去,只好一边骂,一边回酒店去关电脑。
走到酒店楼下,眼里看到一家卖电子产品的店,店里还在营业,摆满了各色电子产品。我心里一动,拐身进了电子店门。
这家店不大,却摆满了在衡岳市看不到的电子产品。
我直接走过去问:“你们有U盘吗?”
店员直接给我拿出四五个不同样子的U盘,我选了一个储存量大,付了钱径直往客房走。
我心里突然有个想法,我要把电脑里的东西复制到U盘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