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见识周氏姐妹还都是有的,周妍历来看不上目中无人的余家人,轻嗤一声,“这都是早晚的事,不然余家也不会一次带进宫两个女儿去,可惜,”她忍不住咯咯笑道,“还不如不带呢!”
周嫣无意再跟母亲姐姐说丈夫的官职,毕竟消息再确凿,皇上一天不准了左靖的折子,这事儿便都有变化的可能,“这事儿也就是有点儿风儿,还早着呢,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了,”周嫣加重语气,“那可是工部,盯着的人多着呢!他头上,还有几个郎中呢!”
这个道理周妍她们都懂,不过周妍脑子转的要比旁人更快一些,她一脸好奇的盯着周嫣,“小五,我可是知道你家树言跟云驰素来走的极近,你跟姐姐说说,这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
陈老夫人被周妍一提醒,“你是不是知道云驰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若真的是这样,那她们周家就不在里头掺乎了,与其插手云驰的婚事,见恶于他,倒不如曲意交好,从他那里着手,给几个儿子寻谋机会。
周嫣被母亲跟姐姐逼的没办法,又想着早晚李静宜跟云驰的事是要摆到明处的,“我也是这次进宫才听到了些风声,不然就早来跟母亲说,不让咱们灼华入宫走这么一遭了,至于是谁家女儿,您也别问了,左右跟咱们周家没关系,等着将来侯府娶亲,咱们只管送重礼就是了!”
送重礼?陈老夫人跟两个女儿交换了个眼神,云驰回京之后,跟京城这些老姓人家走的并不近,他要是成亲,就算是照着沛国公府跟卫国公府当年的交情,也只是照规矩走就行了,哪里需要送重礼?
可见这云驰将来要娶的女子,身份不凡,且与她们国公府交情不浅。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灼华年纪确实是小一些,我也还想再留她两年呢,”想透了其中关节,陈老夫人便不再执着这门亲事了。
……
虞美仁在宫门处与杨眉分了手,意兴阑珊的随着母亲金夫人上了自家的马车,待人一坐定,她便迫不及待道,“娘,您说云家这次真的要定下秦家了?”
金夫人怜惜的看了一眼女儿,女儿集中了自己跟丈夫的所有优点,说她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可偏偏这份美丽只能引人遐想跟觊觎,却得不了京城贵妇们的偏爱,“怎么?你可是看中了那恩义侯?”
虽然是自家母女,虞美仁也被母亲直白的话弄的俏脸通红,她扭捏的拧了拧身子,“娘您胡说什么?女儿只是好奇罢了,”她眼神一黯,“反正来的时候,我也知道,娘娘是不会看上我的。”
金夫人被女儿的神情刺的心疼,她将虞美仁搂在怀中,“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恩义侯看中了哪家姑娘,但秦家肯定不是,刚才在宫里的时候,秦家大夫人已经明确说了,她们还想再留四小姐一年,婚事先不议呢!”
真的?虞美仁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她惊喜的抬起头,“那……”
她咬咬牙,将自己从杨眉那里听来的话尽数告诉了金夫人,“娘,我以前也听人说,”
虞美仁嗫嚅一下,鼓足勇气将从那些婆子嘴里听到的话小心翼翼的跟母亲学了一遍,她知道自己的踏实讨夫人们的喜欢,可是那些婆子们却说,男人最喜欢她的容貌,“娘,您是见过那个荣岚的,她是不是跟女儿有些相像?”
金夫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回到府里要将府里好好整治整治了,什么话都敢在小姐跟前浑说!
但女儿的话也提醒了她,荣岚她是见过的,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尤其是姑娘家家的,眼角眉梢自带的风情,也让那些初次见到她的人侧目,当然,这也是当初传说荣岚被隆武帝看中,要做贵妃的最大原因。
金夫人怔怔的端详了女儿一会儿,比起骄傲的有些张狂的荣岚,自己女儿虽然美艳相似,性格上却要温婉多了,说起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已经有了几个儿女的金夫人哪里会不明白?
“那你想怎么做?”
虞美仁没想到等来的并不是母亲的斥责,眼眶一红,垂头道,“女儿并不是不知道羞耻,只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您跟父亲又疼爱女儿,自然舍不得女儿嫁的太低过去受苦,可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人家又不待见她的长相。
“女儿想着若是有机会跟云侯见上一面,”她咬咬嘴唇,“若是不成,女儿便彻底死了心。”
……
皇后在宫里开了赏荷宴,虽然拿到帖子的人家有限,但也不耽误这次花会成为全城的关注点,尤其是那些有适龄女儿待字闺中,却没有拿到帖子的人家,说不气,那是假的。
刑部侍郎山鹏的夫人米氏就是如此。
山鹏好色,府里数得上名的姨娘妾室就有七八个,好在米氏跟山鹏是患难夫妻,米家曾经倾家供山鹏读书,又资助他上京赶考,才有了山鹏的今天,而米氏手腕强悍,又不禁山鹏纳小,加上读书人爱惜名声,山鹏倒没有做出贵易妻的事来,反而整个侍郎府都有米氏一手掌握,几房妾室也被她管理的服服帖帖。
米氏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如今最大的心事,便是膝下这个比长孙女还小着几岁的老来女山泉了。
她原本也没有肖想过恩义侯府,但这次接到帖子文臣之家不少,且不说乐祭酒跟左都御史,还有翰林院掌院这些人家,比她们山家也体面不到哪里去,还有那个梅侍郎府上,更是跟她们山家平级,凭什么他们家的女儿入了宫,自己家的女儿却被落下了?
若不是随着丈夫一路升迁,米氏也做了几十年官夫人,心胸涵养被养了出来,她都想在府里骂娘了,饶是如此,这一整天,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山鹏身边的那几个姨娘,全都她罚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夫人,山大管事回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外头伺候的婆子听说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大管事回来了,登时松了口气,这恩义侯的婚事有了说法,想来自家夫人的气色也会好一些。
“候什么候?!将人叫进来说话,”米氏看着一天啥事也没干,就嘟着嘴儿在自己屋里坐着的女儿,气哼哼道。
山大管事也有年纪了,轻易不再亲自出门打听消息,但这次米氏发了话,他也不敢跟主母拿大,便带人一直寻了相熟的内监,一直守到宫中宴罢,入宫的命妇们都回来了,才打探了消息,飞马回来报于米氏。
等山大管事气喘吁吁的将听来的消息说完,米氏没吭声,山泉已经恼了,“那秦荟娘哪里好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云应初哪里会看得上她?一定是你听错了,不可能!”
若说山泉看不上谁,那就非秦家那几个女人莫属了,成天在人家摆出一副看透情故与世无争的模样,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出身世家大族,便是余家也要退一射之地,其实呢,谁不知道秦家出了个与夫家义绝的女儿?!伤风败俗!
米氏伸手安抚女儿,目光却看向低着头的山大管事,“宫里真的这么说的?娘娘已经下懿旨了?”
山大管事摇摇头,“那倒没有,听说恩义侯说了,他要先到女方家里提亲,待求得女方长辈的同意,再求皇上赐婚,”
他看了一眼已经气的满脸通红,随时可能爆发的山泉,“宫里都传,说是秦侍郎只怕又要高升了,还说,”
“说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们娘儿们儿藏着掖着了?”秦唯甲高升?他年底才升的侍郎,难不成还要做尚书不成?
外头的事米氏懂的不多,但她知道丈夫是一心要爬到尚书之位,将来做阁老的,如果秦唯甲上去了,那不等于是抢了自己丈夫的前程?“不行,老爷呢?快将人请回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山大管事为难的看了一眼米氏,“大人还在部里呢,再说,这事儿也是云家跟秦家的事儿,”怎么也轮不着山家插手啊?
“你懂什么?照我的吩咐做便是了!”这个山管事,真是越来越倚老卖老了,若不是看在他其实是山鹏族兄的份儿,自己早就将人给赶走了,哪里还有留着他帮丈夫料理外务?
山大管事知道米夫人的性子,冲她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山鹏回来的倒不慢,只是等他听完妻子的话,不由哈哈大笑,“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你也说了,那秦唯甲去年年底才升了侍郎,若是今年就再升尚书,且不说李尚书是皇上的心腹,年纪也不比秦唯甲大多少,根本不会给姓秦的腾地上,就是皇上,也不会给自己招个任人唯亲的名声!”
山鹏不以为然的拍了拍米氏的肩膀,“夫人放心吧,他才进吏部,寸功未立,若是因为侄女要给皇后做弟媳,便升官,御史们的口水就能淹死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