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贺东辰和灵抵达羊城,路上又捉了几只妖,贺东辰束手站在一旁, 让灵练手,时不时提点几句。
灵的天赋非常好,什么法术一学会,一点通,教来非常成感。
狐妖看得中忌惮,一个厉害的除妖师够棘手了, 若再教一个出来, 对妖界非常不利。
狐妖轻手轻脚在地上了几圈, 脖子上的妖锁闪闪发光,它偏头,眼里闪过一抹幽紫,魅惑道:“你们凡人不是句话, 叫教了徒弟饿死师傅, 大人这般倾囊相授, 不怕日后她踩在您的头上?”
贺东辰抱胳膊看灵和一只狼妖战在一,闻言抽空瞥它一眼,嗤笑道:“没见识不要开口, 不过是些皮毛法术,倾囊相授?”
这轻蔑的语气,气得狐妖咬牙切齿,它可是最聪明的妖!竟然敢说它没见识!
贺东辰见它跳脚,微微一笑,抬手一挥,将狐妖摔出十几米, 声音淡淡道:“别让再看到你那双发紫的眼睛,要不然挖了它。”
狐妖擅长幻术,蛊惑,施法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变得幽紫,像一轮漩涡,诱人沉沦。
狐妖被甩到地上,漂亮的毛发沾上泥水,好不狼狈。
一旁的飞猪妖和鼠妖偷偷得瑟,这个臭狐狸,耍眼耍到大人身上,碰壁了吧。
这时,不远处的灵终于降伏了狼妖,笑容满面跑到贺东辰面前,浑身上下都求表扬。
贺东辰背手,道了一句不错,灵立马眉开眼笑,不忘恭维道:“还是道友教得好!“
“不过。”贺东辰偏头,将视线放在不远处那只奄奄一息还准备逃跑的狼妖身上,语长道,“粗大意,得改。”
灵闻言,赶紧转身,看到狼妖准备逃跑,情急之下了她的法器,将挂在腰间的玉笛卸下,在手指间旋转几圈放到嘴边,蓄集灵气。
贺东辰挑眉,灵至今没过法器,不知效果如。
正这么想时,一道刺耳的笛声在耳边响,一阵阵音浪以灵为中,向四周铺天盖天地延伸开来,不成调的笛声,时而尖锐,时而沙哑,听的人气血翻涌,烦躁不已。
飞猪妖和鼠妖趴在地上捂耳朵,一脸痛苦,狐妖冲灵嘶吼,原形毕露,而被攻击的狼妖更惨了,不停打滚,七窍流血,痛苦哀嚎。
贺东辰默默给己施了一个清术,后退两步。
这魔音攻势,谁顶得住。
片刻后,一曲终了,灵收了笛子,左右一看,倒了一地的妖,贺道友站在十米外,一脸沉默。
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笛子收来,老祖宗的笛子是好,可惜她五音不全,天生不开窍。
收拾完现场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期间狐妖不甘,趁灵独去岸边洗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发动蛊惑:“你是不是特别感激他教你法术?”
眼神些呆滞的灵愣愣点头。
狐妖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和轻蔑,继续蛊惑道:“他教你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哪里值得你感恩戴德,想不想学真正的法术,那听安排,能帮你……”
狐妖踩灵巧的步伐,绕灵徐徐诱导,雌雄莫辨的声音,魅惑人。
后,灵回去,狐妖稍后几步,慢慢跟上。
凡人果然愚蠢,狐妖洋洋得意,结果刚靠近几步,听到愚蠢的凡人兴奋道:“道友道友!刚才狐妖对发动蛊惑,你教的静术成功保住了神,那只狐狸都没发现,还一个劲地挑拨离间,想给洗脑,哈哈哈哈哈,蠢死了。”
狐妖一个踉跄,接头皮发麻。
果然下一刻,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贺东辰偏头看它,似笑非笑:“看来你是忘了说的话。”
狐妖惊胆颤,忍不住后退。
在它以为对方会动手时,贺东辰轻描淡地收回视线,对灵道:“狐妖奸诈,说不定还其他神通,以后不可以身试险。“
灵乖巧点头:“不是想道友在附近,出不了情。”
等等,她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一个人!明明才认识两天啊!灵皱眉,陷入怀疑。
远处,以为己逃过一劫的狐妖松了口气,刚往前一步,眼前光一闪,接剧痛来袭,狐妖摔出许远,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右眼流下一道鲜血。
贺东辰收回手,不紧不慢道:“只剩一只眼睛了,你若不想要,可以帮忙。”
灵和两妖一怔,反应不同。
一夜无话,只剩狐妖痛苦的呜咽,听的人里发凉。
第二日两人继续启辰,因为狐妖受伤,贺东辰索性将它封印来,像之前的桃花妖那般。
也许是因为拿钥匙的孔雀妖在羊城,一路上,妖越来越多,两人不得不停下,先把它们收拾了,免得祸害百姓。
随实战越多,灵的法术越来越精湛,现在让她对上桃花妖,肯定能降伏。
在羊城几里外的一个山谷,他们碰到两位除妖师,正狼狈不堪地困在谷里,被几只妖戏弄。
灵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她交好的同门吗!
灵冲进山谷,利索解决妖,斩断两人身上的禁制。
“林严,都华,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浑身狼狈,头顶还不少鸟屎,灰头土脸,哪别时的意气风发。
灵看不过去,给他们施了一个净术。
两人焕然一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灵,几日不见,你这是脱胎换骨了?”
灵谦虚一笑:“遇到高人指点罢了。”
接给贺东辰介绍两人,双方见礼后,灵将钥匙的情说了一遍,林严都华神色凝:“那孔雀妖修行千年,道行高深,们对付不了,不过孔雀妖看性子平和,目前为止并未作恶。”
“是……”两人对视一眼,一言难尽道,“那孔雀妖似乎看多了话,一口一个报恩,非要嫁给转世的恩人,怎么劝阻都不听,前几天孔雀妖成婚,怕们捣乱,指手下把们困在此处。”
灵一听,摊手道:“之前也碰到一只桃花妖,不过对方只贪图凡人的精气。”
林严苦笑说:“若那孔雀妖对人不利好了,们算是拼了命也要将它捉住,可她什么都不图,时不时还会行善,一想嫁给高郎,相夫教子。”
他和都华两人,都要被孔雀妖的痴情打动了。
贺东辰看两人这副模样,中了然,当初原身也是这么被孔雀妖打动的。
几人说罢,一同前往羊城。
路上灵问过贺东辰,得到点头后,将法术交给林严都华,两人感激不尽,对贺东辰一连行了几个大礼。
贺东辰无所谓,这些法术真的是皮毛,放在修真.世界里,属于人手一的烂大街货色。
不过对方感恩的态度让贺东辰满意,他可不想教出一群眼狼来。
中午时,一行人到羊城。
城门上昏昏欲睡的绿鸟看到眼熟的林严和都华,立马一个激灵,飞向城内某处偏僻的院落报信。
正在排队进城的贺东辰抬头,城墙上落下一根绿色的羽毛。
灵接过:“上面妖气,这是妖的羽毛,绿色的,莫非是绿莺歌?”
前面的都华闻言回头,看到绿毛后咬牙切齿:“是绿莺歌,这只鸟是孔雀妖的跑腿,五百年道行,是它将们骗去困在山谷里的。”
贺东辰抬手掐了个决,下一秒,只见绿毛上伸出一条绿色的细线,歪歪扭扭,向城内的某个方向而去。
什么作,一目了然。
林严和都华对视一眼,中崇拜,这位贺道友,果然厉害!
与此同时,绿鸟还不知道己被跟踪了,急冲冲地飞进一间院子里,找到正在缝补衣物的孔雀妖:“姐姐姐姐!不好了!那两个废物除妖师不知怎么脱了困境,已经回城了!”
冰蓝闻言不紧不慢地继续手里的针线,轻描淡道:“那两人不是的对手,怕什么。”
“可是他们旁边还一男一女,看打扮也是除妖师!”
冰蓝闻言微微皱眉,片刻后放下针线莞尔道:“们不作恶,那些除妖师不会真把们怎样的。”
要说冰蓝千年后回人界,最大的感触是除妖师变废了,千年前的除妖师是等厉害,仅三千人杀的众妖逃窜,闻风散胆,布下如此厉害的阵法,隔两界上千年。
而现在的除妖师,不仅差,还慈手软,竟然会跟它们妖讲道理。冰蓝作为一只漂亮的孔雀妖,能在腥风血雨的妖界修炼千年,爪下骨累累,然不是什么善类。
遇到这么可爱的除妖师,然乐的周璇,若整个人界的除妖师都这么讲道理,或许她可以……
冰蓝摸了摸耳垂上一颗葫芦形状的耳坠,陷入沉思。
绿鸟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可是总觉得神不宁,那两个面生的除妖师,尤其是背一把剑的那个,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冰蓝回神,轻声轻语道:“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话间,外屋传来一道略苍老的声音:“冰蓝,你屋子里怎么成天鸟叫,叽叽喳喳,吵死人了!快赶!”
话音未落,一个眼盲的老妇人摸进屋子,神色不满,碎碎念道:“这些鸟烦死人了,活该被抓去烤了吃!”
冰蓝眼底闪过一丝不愉,摇头示意绿鸟离开。
绿鸟翻了个眼,它们在妖界叱咤风云,也是一号人物,这个老家伙张嘴闭嘴烤了吃,简直吃了豹子胆,绿鸟故意飞到老妇人耳边大叫几声,吓得对方差点摔倒,这才解了气,扬长而去。
冰蓝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并未阻止,只放下衣服,过去扶老妇人,往屋外带。
老妇人是高郎的老母,早些年死了丈夫,并未改嫁,一个人辛辛苦苦绣花供高郎上学堂,熬坏了眼睛。高郎特别孝顺高母,冰蓝虽然不喜,但不得不悉照顾,顺对方的意。
冰蓝哄了几句,将高母送回屋子。
高母摸床沿坐下,碎碎念道:“如今你是们高家的媳妇了,不计较你当初勾引儿子的,早点给高家生下长孙,将功补过,否则,一定让儿子休了你!”
高母对突然冒出来的投奔远亲耿耿于怀,尤其是儿子非要娶冰蓝后,高母认定冰蓝品行不端,故意勾引!要不然她儿子年纪轻轻中了秀才,可是能娶举人老爷的女儿!现在娶了一个孤女,除了一点银子,什么都没得到。
“早点生孩子!听到没!”
冰蓝已经面无表情,抬手一挥,让高母昏睡过去,转身出了屋子,摸肚子神色复杂。
人妖之子天道不容,一出生便是死期,她该怎么给高郎孕育后代呢。
冰蓝忧忡忡,穿过廊。
突然,冰蓝转身,直视大门,眯眼道:“大人们远道而来,不如进来坐坐,喝一杯热茶?”
话音落下,紧闭的大门敞开,几人进门,为首的衣男子,手里还倒拎一只绿色的鸟,奄奄一息。
“放开妹妹!”冰蓝沉下脸,严阵以待,这群人来者不善,不像之前的废物。
贺东辰扬手,将手里的妖扔过去。
他们进城后顺踪迹一路寻来,中间耽误了一会儿,在院子不远处和绿鸟碰面,绿鸟还像之前一样,和林严都华讲歪理,然后被贺东辰一颗石子打下来,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鸟。
冰蓝接住绿鸟,查看了伤势后大怒:“几位莫不是欺人甚,们姐妹虽然是妖,却从未害人,几位一言不合伤妹妹,好没道理。”
冰蓝质问时,周身卷一股青风,千年大妖的威压扑面而来,院中的花花草草不堪威压,撕成碎片。
贺东辰抬手,一道无形的墙推进,直接将威压反弹回去,冰蓝瞳孔微缩,赶紧后退,抬手挡住威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可置信地看贺东辰,怎么会。
一个试探回合,贺东辰完胜。
林严和都华彻底跪了,呜呜呜,为什么同样是年轻一代的除妖师,差距怎么这么大!
灵一脸崇拜,目光灼灼地看贺东辰的侧脸。
贺东辰抬脚一步步踏进满目狼藉的院子,薄唇微启:“可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妖是妖,好坏只会影响下手的轻。”
冰蓝擦掉嘴角的血迹,将打回原形的青鸟放在一旁,满脸愤然:“你们人类不是向来善恶明吗,不过是一只误入人界的妖,从未害人,只想与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为苦苦相逼!一个一个都在逼!不过是爱了一个人,错之!”
“看来你很不服气,那浪费一点时间,好好说说。”贺东辰停下脚步,在院子里转了转,忽然抬手,掀开某个厢房的窗户,里面正在沉睡的一个老妇人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高郎的母亲吧?你不耐烦应付她,所以一次次地施法让她沉睡,老人家身体不好,哪能承受得住你的妖力,你口口声声说爱高郎,是这么对他的母亲?”
冰蓝语塞,眼神闪躲。
贺东辰微笑,视线扫过灵身旁的位置,顿了一会儿意味深长道:“高母为供高郎读书,熬瞎了眼睛,以你千年修行的道行,想治好一双凡人的眼睛,轻而易举,可你却没,因为你怕治好了后,高母会更加难缠,打搅你和高郎的日子。”
冰蓝撇开脸,冷冰冰道:“爱的是高郎一人,与他人无关。”
“所以,妖不懂感情,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此为第一错。”贺东辰颌首,“第二错,听他们说,你是千年前被高郎的前世所救,所以千年后回来报恩了?”
“没错。”冰蓝深吸口气,似乎找回了底气,声音婉婉动听道,“等了足足一千年,熬过了不知多少孤寂,你们敢说,己能等上千年吗?”
灵三人陷入沉思,千年啊,对于百年寿命的凡人来说,千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而且当初人妖两界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逢的一天,冰蓝能够守一份看不见未来的感情,痴盼了千年,实令人倾佩。
贺东辰见这三个菜鸟同门被带歪了,轻叹口气:“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所谓等待千年,不过是你闲暇时无聊的念想罢了,若回来后发现高郎是一个发苍苍的老叟,或者妻妾成群满面油光,你指不定转身。”
众人一默,好家伙,一针见血啊,什么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见冰蓝都忍不住脑补,若是当初她满期盼地回来,看到的不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书生高郎,而是发苍苍牙齿掉光的老叟高郎……
不不不,她和高郎是天定情缘,天定的情缘。
贺东辰见状,继续道:“你的第二错,是满嘴报恩,实则祸害高郎的人生。你也修炼千年了,应该能大概看清一个人的命道,高郎原该娶一位官家女,高中后平步青云,成为一代贤臣,老时儿孙环绕,颐养天年。”
“而你横插一脚,因为己的一己私欲,破坏高郎的顺遂人生。人妖殊途,人妖之子天道不容,你不能为高郎孕育后代,把他拖进这一方泥塘,你这不是报恩,是看中高郎的相貌,血来潮,想尝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你胡说!”冰蓝喝止,妖性初显,“对高郎情深意!一定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瞒天过海,生下妖子?是不是在羊城布阵,拖整座城池的人下水?”
“你怎么知道!”冰蓝惊疑不定,“狐妖被你抓住了!!?”
布阵的情,明明只她和狐妖知道。不不不,阵法已经不要了,若狐妖被抓,钥匙的情恐怕已经暴露。
冰蓝道不好,将一旁陷入昏迷的青鸟新拾来,捧在手中,生退意。
贺东辰见她惊慌,抬手一挥,将狐妖从封印里放出来,不等冰蓝动作,贺东辰又道:“们刚才找来的时候,路上碰到一人,也顺手带来了。”
冰蓝离开的脚步顿住,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听贺东辰对灵道:“把高郎身上的法术去掉。”
灵点头,手指灵巧地掐了个决,往旁边一点,只见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出现一道身影,色长衫,脸色煞,摇摇欲坠。
“高郎!”冰蓝顿时坠入深渊,焦急解释,“你听说,刚才那些话都是他们诓说的,是假的,是你的妻子,们的情谊是真的,是人是妖要吗?”
高郎笑的难看:“不要,是人是妖不要,冰蓝,不是傻子,为了你可以装傻,但你怎么能这么对娘!那是娘!道长说得对,妖根不懂感情!根不配说爱!”
若冰蓝只是冷眼旁观,不理会他娘的眼疾,高郎还不会这么寒,但冰蓝竟然多次对他娘施法!是不是哪天他娘突然死了,他还被蒙在鼓里!被冰蓝假惺惺地安慰。
可怕了,妖可怕了!
冰蓝想上前跟高郎好好解释,然而忌惮贺东辰一行人,只能隔院子,苦苦哀求:“高郎错了,这给你娘治眼睛!”
“别碰娘!”高郎大喊,赶紧跑进屋子,将高母背出来,躲到贺东辰身后,撇开脸道,“你吧,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此生不复相见。“
冰蓝如刀绞,泪如雨下。明明今早高郎出门时,他们还情深似海,现在阳未落,他们恩断义绝,都是这些碍的除妖师!冰蓝眼里闪过腥红。
“是你们逼的!”
冰蓝发狠,猛地扯下耳坠,往空中一抛,喝道:“众妖来吧!”既然打不过这些除妖师,那让众妖来助她一臂之力!只要能和高郎厮守,毁掉人界又如!
葫芦形状的耳坠,抛到空中变成众多细碎的金色光点,渐渐围城一道拱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与此同时,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原艳阳高照的羊城,从四面八方聚来乌云,层层叠叠往下压来,气势毁天灭地。
羊城的百姓不明所以,议论纷纷,这天变得邪乎了。
“不好!她要开界门,引众妖进来!”灵神色凝,头发被乱风卷,顾不得打理。
林严和都华严阵以待,视死如归。
气氛凝时,贺东辰一叹,抬手摸了摸鼻子:“果然话不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