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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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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珞事先打过招呼的缘故,凤华饭庄提前做过清场和限客处理,是以此时虽然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凤华饭庄内也并没有多少闲人。

正因为如此,那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才特别的明显,频率特别的清晰,陈珞听的那声音,眼睛微微一眯,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嘴角便是多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听脚步声,距离门口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只听到人在走动并会听到说话的缘故,因此很是单调,但是很快,就听到有人咦的一声,好似发现什么惊奇的事情一般。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全中科,你怎么会在这里?”

另外一个声音不悦的道:“贺春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在这里不成?真是笑话。”

那声音就冷笑道:“好,不错啊,最近口才可是见长了,只是我也是很期待,今日到底是谁看了谁的笑话。”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掷地有声,陈珞不知道全中科是什么反应,但是他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更加的浓郁了。

接着贺春生和全中科又是互掐几句,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次,脚步声在梅字包厢的门口停下,贺春生和全中科两个人,就像是一根木头,又或者像是被人点穴了一般,脸色,说不出的奇怪,也说不出的愤怒和迷惘。

这二人相视一眼,试图从彼此的眼中读取到某些信息,但是彼此都明显处于一种惊诧的状态之中,表情是一模一样,然后二人齐齐回头,看向正在抽烟的陈珞,以及端坐着不动的夏志阳。

这事情,看似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其实也就是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但是从二人到门口停下到对视,再到看向房内的二人,他们两个的心态,已然发生好几次的变化,波涛汹涌,其中全中科的额头上,更是有一层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

包厢内,夏志阳的眼睛微微眯着,好似睡过去了一般,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似的,但是,贺春生和全中科,还是不能做出半点反应。

这位军中大佬,燕京军区的总司令,国家军委副主席,真正意义上可以说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即便贺春生和全中科二人在地方上的权利已经到了滔天的地步,在夏志阳面前,依旧是没有任何的优越感可言。

时间,就此打了一个结,陷入静默之中,陈珞一直在抽烟,将手里的烟抽完之后,又是点上一根,随着他吞云如雾,贺春生和全中科的喉结也不停的抖动着。

并不是他们的烟瘾上来了,而是期待这个时候能够有一点事情可以做,这么干站在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两个人只看了一眼夏志阳就不敢再看,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然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陈珞的身上,看着陈珞的一举一动,同时,也不停的给陈珞眼神暗示,希望能够从他的眼中读取到一些信息,知道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是见鬼了是吗?这位大佬此来星城如此的低调,低调到似乎不想任何人知道一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会和陈珞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居然被他们两个撞上了。

如若是在平时的话,撞上了就撞上了,也就是打个招呼走走过场,毕竟军队向来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地方和中央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也不会滋生什么意外,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啊,他们两个可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是若说发,又该怎么发?他们二人心里那根原本就紧紧绷着的弦,这一刻,更是将要崩断了。

要命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二人心头都是疑云重重,是以视线就一直放在陈珞的身上不曾离开,可是这原本就是陈珞安排好的一场戏,作为绝对的男主角,他自然是要好好演的。

这时虽然是抽着烟,可是他那表情,是那么的无奈,是那么的苦涩,好似被什么人给强迫了一般。

这表情看在贺春生和全中科二人的眼里,又是一番难以言喻的滋味。

就这般,在贺春生和全中科的注视之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珞一根烟抽完了,他像模像样的抖了抖烟盒,然后肩膀也是轻轻一抖,嘟囔道:“没了。”

然后,他就是站了起来,朝夏志阳道:“夏老,那,我先走了,你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会交代下去的。”

夏志阳眼睛依然眯着,没有说话,脑袋轻微的点了一下,陈珞得令,转身,朝门口走来。

走的很快,很快就穿过站在门口的贺春生和全中科,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这个时候,贺春生和全中科更是崩溃,陈珞走了,可是他们两个,到底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啊。

这太煎熬了啊,谁能想到,以他们两个如今的身份地位,居然也会有如此难堪的时候?

又是过了一会,夏志阳的眼睛忽然睁开,这一睁开,一双虎目之中,就是迸射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犀利精光,他的视线在贺春生和全中科身上打量了一下,低哼一声,朝着魏峰道:“送客。”

魏峰示意,走过来几步,对着二人摆了摆手,二人这才如逢大赦,赶紧转身离开,脚步矫健如飞。

等到二人离开之后,夏志阳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算计的奸笑,又朝魏峰道:“这次,有学习到什么东西吗?”

魏峰点了点头:“受教了。”

夏志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眼睛又是微微眯着,戏还没演完,他现在可不是离开的时候。

而魏峰,在听了夏志阳的那句问话之后,亦是陷入深思之中。

刚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其实看的是非常简单的,但是细细一思索,就会发现这里面对细节的把握,可谓是恐怖到了一个极致。

从陈珞出现在这里,和夏老说话,然后抽烟,然后静默,然后是脚步声传来,再然后是贺春生和全中科出现了。

这一系列的步骤,看似毫无规章,但是细细一想,就会发现,其实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的。

陈珞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反正是埋了一枚烟雾弹,勾引起了贺春生和全中科的好奇,接着他忽然消失,这么一来,贺春生和全中科首先就小小的乱了一把,不惜放下身份,亲自寻找过来。

陈珞抽烟,也不仅仅是抽烟那么简单,他是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恰好等到贺春生和全中科过来,烟雾缭绕之下,他的脸部表情已经到了最完美的时候,也是最进入状态的时候,那么如此一来,给贺春生和全中科所造成的心理冲击,也就更大了。

而陈珞之所以在抽完一根之后又点上一根,这也是在逐渐消耗贺春生和全中科的耐心,要知道,有的场合下的静默,是能够将一个人给逼疯的。

虽然贺春生和全中科不至于被逼疯,但是心里防线是节节的溃败,紧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几乎到了扯断的边缘。

处在这个边缘上,贺春生和全中科虽然预感到了事情不妙,但是也是要进的门来打声招呼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陈珞开口说话了,他这一说话,首要的就是表明自己无辜的立场,旋即离开,这一离开,贺春生和全中科的心里压力,陡然大到一个极致。

恰好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夏志阳开口说话,开口第一句就是送客,这一句话看似不起眼,却是在关键的时刻,让贺春生和全中科二人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走的时候,也是灰溜溜的,狼狈极了。

综上一切,可以察觉到,陈珞在这一系列事件之中的演技,可谓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去拿一个演帝,估计都一点问题都没有。而夏志阳的配合也是极为默契,这一老一少,明明事先并未就此事商量过,可是这份默契,却是少有人能及的。

都是大智近妖的怪物啊,魏峰平素向来是认为自己是很聪明的,可是这么一比较起来,那种落差,实在是让人难受。

在想清楚这里面的细节之后,魏峰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我不如他!

这难道就是大小姐喜欢上他的原因吗?

……

陈珞一路走,脚步并未停下,差不多走到饭庄门口的时候,贺春生和全中科,终于是追了上来。

居然是全中科第一个开口说话,声音很大很急促:“陈珞,等等。”

陈珞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二人,二人走近几步,走到陈珞的面前,全中科接着道:“陈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陈珞脸色一变,变得极为不悦,冷声道:“你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全中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一个交代。”

“交代,我给你们交代了,那谁给我交代?”陈珞话语里的冷意愈盛,丝毫都不客气,一点都没有面对大人物的觉悟。

这话说的很冲,让全中科的一张脸全部都黑掉了,正要发作,贺春生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点,对陈珞道:“陈珞,虽然全市长的话不太好听,但是道理还是这个道理,这件事情,你的确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陈珞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你先告诉我,你们两个心里是怎么想的?”

贺春生的脸色很是苦涩,道:“怎么想的?这话还用说吗?难道我现在的处境,你不清楚不成?大家都是聪明人,又何必揣着聪明说糊涂话呢?”

陈珞道:“我之所以问,就是不想自作聪明。”顿了顿又道:“所谓交代,其实是没有的,这件事情,我之前也没想到过。”

“你的意思,是意外?”贺春生道。

陈珞点了点头,全中科依然不悦:“狗屁的意外,真是意外的话,我和贺书记会碰到一起来?”

陈珞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们请我吃饭,或者我请你们吃饭,选一个地方,我自然是想将事情弄的简单一点。”

全中科显然是不信,冷哼一声,贺春生亦是有点怀疑,不过和全中科相比较,他此时倒是多了几分理智,接着问道:“那么,你最后跟夏老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交代,交代什么?”

“自然是你们两个的事情。”陈珞的话,故意只说一半。

不过也只要一半就足够了,因为贺春生和全中科的脸色,一下子就是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贺春生失声道:“你的意思是夏老知道星城这边的事情了,怎么可能。”

陈珞耸了耸肩,无辜的道:“这话你别问我,去问你们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你要看到,我可是将自己也给绕进去了,面对那样的大人物,我可是丝毫都不比你们轻松,所以,若是想在我身上撒气的话,自己回去掂量一下各自的分量再说吧。”

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说了之后,陈珞转身就走,走两步,就被贺春生拉住手臂,急声道:“慢!”

“还有话要说?”陈珞不情不愿的道。

贺春生点了点头,其实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糟,只是想将陈珞拉住,不让他走,至于要说什么话,此时完全是没有头绪。

陈珞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关键的信息已经点出来了,那就是,夏志阳已经知道了他和全中科之间的事情,并且会出现在这里,算是插手进来了。

这事情,在夏志阳还没插手之前,至多算是窝里乱斗,可是一旦夏志阳插手,那事情的性质就是变得大一一样了,说的严重一点,这事情算是上升到了危害国家公共安全和经济安全的罪名,而且这罪名一旦坐实,他以及贺家,算是彻底完蛋了。

是以,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陈珞走,就算是陈珞不能发挥出什么能量,他也是想着必须将陈珞拖下水的,毕竟陈珞身后的那层关系,即便是夏志阳,也是要好好考虑的吧。

正是基于这一层想法,贺春生将陈珞拉的很紧很紧,一副不要脸的德行。

而全中科呢,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亦是反应过来,全中科道:“陈珞,你今日说话吞吞吐吐的难道不觉得很过分,我问你关于你和夏老之间的谈话内容,不过分吧?”

陈珞冷笑:“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了,你以为夏老那个级别的人物,会和我说废话不成?”

全中科话语一噎,莫名的觉得陈珞这话不太对劲,但是又是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沉默了一会,他又道:“那你总得告诉我,夏老是个什么态度?这一点,总是没问题的吧。”

陈珞道:“态度,难道刚才你们没看到吗?”

全中科随着陈珞这话一去想,就是觉得这态度很不和善,不,可以说是恶劣。

他顿时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呆呆的站在一旁,过了一会,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这个时候将陈珞拽住的贺春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点,他压低声音,附在陈珞的耳边道:“陈珞,你之前说过,我们可以借势不是吗?现在这局面,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陈珞苦笑:“你觉得我有这能量吗?”

贺春生就是叹气:“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得帮帮我,就算是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婉然的面子啊。”贺春生急声道。

陈珞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也在努力,之前在夏老面前,我也说了一些好话,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我人微言轻的,起不了作用的。”

“不,只要你愿意,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贺春生咬牙道。

“我不懂。”

“宁老!!”贺春生吐出这两个字。

陈珞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话,却是听到“啪”的一声,全中科将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这声音,让贺春生的心脏猛的一抽,也是忘记问陈珞的话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的苍老,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他才对全中科道:“全市长,你那边?怎么样?”这话问的忐忑,似是要让全中科给他一点信心。

全中科冷厉的道:“废了,真他妈~的一群王八蛋。”

贺春生哪里会不知道全中科这话的意思,意思就是,温家将他给放弃了。

这一瞬间,贺春生也是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想了,一路踉跄的跑着,朝包厢跑去,看他的样子,好似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但是,在这天衣无缝的算计之下,又如何能抓的住?

全中科呢,在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几句之后,也是跟着贺春生跑,一边跑一边道:“贺书记,贺书记,你站住,我有话要和你说。”

短时间内,风向转变,这两个做了一辈子对头的掌权者,竟是出乎意外的,在尽力的寻找某种合作的可能。

合作,可能吗?

陈珞一声冷笑,缓缓转身,走出凤华饭庄,这一局,到这个时候,总算是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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