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我, 我挺好的。”谢佳音嘴上说着,可是心里是空荡荡的,空的让她心悸。
电话那头的许朝停下脚步, 微微蹙起眉,旁边的肖扬也忙跟着停下脚步,小心观察。
许朝电话那头的谢佳音说:“需要我去吗?”
肖扬从来听教授那么温柔的跟谁说话。
他忍不住猜测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
也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谢佳音。
教授好像这位师姐的态度总是格外的温和。
“不用。”
许朝听到电话那头谢佳音毫不犹豫的拒绝,眉头顿皱的更紧,眼扫了一眼还站在一旁发愣的肖扬, 用眼示意他先走。
肖扬被许朝的眼扫到,立刻一激灵醒来, 压低声音说了句:“那教授我先走了。”
得到许朝颔首,这才走了。
许朝走到一安静的地才接着问:“阿姨是什么病?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病, 就是要做小手术。”谢佳音说着,扭头一眼正坐在床上跟隔壁病床的阿姨聊天的李玉兰,说:“她现在情况挺好的。”
许朝听她含糊其辞, 也有再追问,只是说:“好, 那有什么情况你随联系我。”
谢佳音说好。
挂了电话,谢佳音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如果换之前她和许朝的系,也许她会在这候向许朝寻求安慰和帮助,但是现在她做不到。
谢佳音走回去。
李玉兰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太重, 但又不肯主动低头, 就这么扭扭的。
谢佳音也不惯着她,并不主动和她说话。
李玉兰本来还有点内疚心虚,可是一谢佳音这种态度, 又气上了。
她想的是,再怎么样,她现在都得了癌症了,谢佳音怎么也得哄着她才,结果态度还那么还那么强硬,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接下来的一整天,李玉兰谢佳音采取了无声抗的态度,检查她也去,反正不跟谢佳音说话,一开口就是要让谢佳音回海市去,不要管她。
谢佳音只是默默忍耐,陪着李玉兰抽血,做检查,拿报告,给李玉兰去食堂打饭。
晚上还回了趟出租屋,把晾干的衣服收回去,折好装进衣柜,最后好窗回去。
回到医院的候,李玉兰本来正在跟隔壁床的年女人热聊,到她来,立刻住嘴不说话了,脸也到一边。
谢佳音忽然觉得很累,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就想不管不顾的离开这里,回到海市去。
但是到底忍下了这口气。
她知自己不可能真的抛下李玉兰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不是为了李玉兰,是为了她自己。
李玉兰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李玉兰都死了,那她就真的连一亲人都有了,光是想想,她心里都是一阵恐慌。
隔壁病床陪床的那斯文秀气的研究生还特地来安慰她。
“辈就是这样的,跟我妈一样,之前一直让她来医院检查她都不肯,这次犯病了才来了,也不敢做手术,我们劝了好久她才答应的。你也不用着急,慢慢劝吧。”
谢佳音跟他了谢。
但她心里却明白,自己和他的情况完不一样。
白天的候她也到了,他和他妈妈的系着就很亲近,母子两有说有笑的,母慈子孝,白天的候他爸爸也来了,着十亲切和善,还给了她两橙子,一家人着和乐融融的。
等到了晚上,隔壁病床的阿姨都睡着了,谢佳音好不容易把胸口堵的那口气给顺下去了,准备跟李玉兰好好谈谈。
但李玉兰却打定了主意要跟她怄气,她刚要张口说话,李玉兰本来在手机,就立刻按灭了手机闭上眼睛装睡觉,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
谢佳音站在走廊里,着装睡的李玉兰,心里凉透了,她冷冷地着病床上的李玉兰。
“李玉兰,你为什么能那么自私?你要是不想当妈,你当初就不要把我生下来,把我生下来,那你就得我负责。”
她的声音轻而冷,响在深夜里的医院走廊里,眼底也是一片结了冰的寒意。
坐在陪护床上书的研究生偷偷了来,眼带着几丝警察。
躺在床上的李玉兰,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睫毛也颤了颤,但是却有睁开眼睛。
谢佳音面无表情地着她:“从小到大,你我尽一点当妈的责任吗?我你从来有任何要求,就只要你活着,可就连这点你都做不到。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谢佳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病床上的李玉兰睫毛颤动几下,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她抬起头着谢佳音离开的背影,眼里也渐渐浮起一丝后悔。
谢佳音下楼,去医院面的二十四小便利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然后就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点了根烟。
她好多年有抽烟了,上次抽烟还是在高的候。
可她现在实在不知要怎么排解掉胸口这股郁气,吸第一口她还被呛到了,咳了半天,眼泪都咳了出来,眼圈也红了。
她从来都不知李玉兰她来说有那么重要。
一从来有尽到应有的义务,一在她生命里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人。
可这却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亲人。
谢佳音在医院大门外的公交站牌下坐了许久,烟点了一根又一根,四下望去,路上有行人,车辆寥寥,她忽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人,心里也是一片冰冷的苍凉空茫。
一辆出租车在马路面停了下来。
深夜的医院大门外有几辆车。
谢佳音指间夹着烟,漠然地去。
然后就见后座车门打开,许朝从车上下来。
他隔空往这边了一眼,接着走到车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行李箱,然后拖着行李箱,径直穿马路向她走来。
直到许朝走到了她面前,谢佳音还坐在椅上怔怔的回不来。
许朝的视线从她指间夹着的烟上掠,落在她的脸上,着她疲倦憔悴的脸色和怔愣的眼:“不起,你的同意,就擅自来了。你还好吗?”
谢佳音怔怔的着他,甚至忘了眨眼,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许朝什么也说,他松开行李箱,迈上公交站台的台阶,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温柔地揽进怀里。
谢佳音的脸埋在他胸口,一瞬间被难以形容的温暖和安心包裹,恍惚间有一种强烈想要流泪的冲动,被她强忍住。
许朝一言不发,只是带着无尽温柔的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脑勺。
谢佳音濒临崩溃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决堤,只是一眨眼,眼泪就这么从泛红的眼眶里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落了满脸,她指间的烟已掉在了地上,她主动伸手回抱住了许朝,抱的很紧,手指用力揪住他的衬衫,像是溺水的人竭尽力的抓住了浮木。
许朝感受到胸口滚烫的湿意,心脏也仿佛被这温度灼了一下,心疼的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温柔的轻吻,将她拥紧:“抱歉,是我来晚了。”
谢佳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把脸埋在许朝怀里尽情宣泄着崩溃的情绪。
研究生下来找谢佳音的候,就见公交车站牌下紧紧相拥的男女。
他一眼就见了谢佳音身上那条熟悉的裙子,他愣了下,视线上移,然后上了侧目望来的一双清冷深邃的浅眸。
只是这么淡淡的一眼,却仿佛有无形带着压迫性的气场隔空碾压来。
研究生骤然一僵,生硬的顿了一秒,默默地转身走了。
许朝收回目光,垂眸望着怀里的谢佳音,淡漠的眼再度变得温柔。
谢佳音哭了几钟就停住了,她发现自己的眼泪都糊到了许朝的衬衫上,白色衬衫都被她的眼泪给浸透了,若有似无的透出皮肤的肉色来。
她松开了一直揪着许朝衬衫的手指。
许朝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舒服点了吗?”
谢佳音吸了吸鼻子,闷头点了点头。
许朝松开她,转而捧起她的脸,温柔的注视着她,把她糊在脸上的发丝拨开,又用手擦了擦她糊了一脸的眼泪。
谢佳音说不出话来,就这么怔怔的着他,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温馨,发出来的声音也带着点不清不楚的鼻音:“你怎么知我在这里的?”
许朝说:“我联系上了阿姨,找她要了这里的地址。”
谢佳音愣了愣,想到他居然会去联系李玉兰。
许朝有些无奈的说:“你不肯跟我说真实的情况,而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联系了阿姨。”
想到一来,就见她失魂落魄的坐在这里,孤零零的好可怜。
他庆幸自己来了。
谢佳音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问:“那你学校的工怎么办?”
她说着瞥了一眼被他丢在路边的行李箱。
连行李箱都带了,起来不像是待一两天的样子。
许朝微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不要紧,我已请假了。不用担心这。”